先随便胡说八道几句,刺激刺激她,这女人深沉多疑,未必轻易上当,吐露实情;可也正因为她多疑,性子又要强,必然不会去质问德妃。如此,正是让离间她们彼此的机会,不愁诈不出半点玄机。
“娘娘她……”,浅香听闻德妃的话,略微一怔,可转瞬间就回复了平静,“娘娘对福晋,真是仁心厚意,如此,甚好……”,她果真半点风声没露,可眼睛却有意无意的扫着那柄如意,这是德妃宫里常用的东西没错,不愁她认不出来。些许的不自然,就已经足够了……
“唉,娘娘为爷的状况,烦扰不堪,劳心牵挂。幸而有人进言,说十四爷的状况,可能和之前二阿哥,被大阿哥设计魇镇陷害的情形差不多。娘娘也觉着,此话甚是有理,就去奏禀皇上,请宫中的萨满,后天来府中驱邪祈福……”,后天,没错,就是后天!想要人家动手做坏事,也要留些时间不是?
“萨满?要来府上……”,浅香喃喃自语,倒也没见太过惊慌,她向来镇静,也不必太多虑。
“唉,事到如今,也是没辙,多个法子,多条路罢了。真是怪吓人的,我心里也是惶惶难安。还为此惊扰皇上,惹来龙颜震怒,万岁爷平日里最恨邪乱之术,说若真是因此,逮到幕后捣鬼之人,必是严惩。唉,乱成一团糟,可如何是好……”,浅香心计诡秘,也不敢说太多,不然准让她看出端倪。
“福晋对宫里的事儿,还真清楚呢;不像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像个睁眼瞎子一样,庸碌活着罢了……”,她声色未露,口气也颇为意兴阑珊,竭力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态度,可绞着帕子的手指,都已经开始发白。
无意间,瞥见十四小爷用手支着脑袋,在浅香背后朝我笑,才知他根本没睡觉,估计此时这位爷清醒的很,躲在后头看戏捡乐!
“福晋……”,浅香见我怔怔无语,疑惑不解,试着叫了几声,探寻眼前的情形。
“啊?哦,你也乏了,回去歇着吧……”,被浅香身后的小爷牵扯了注意力,此时有些心不在焉;想瞪眼吓唬吓唬他,又碍于浅香在场,还要装作镇定如常。
好不容易把浅香打发走,使劲掐了掐小爷的脸,“你很得意啊?看我像傻子一样,为你忙个团团转?笑,再笑……”,就知道捣乱,等他好了,我都要被气死了。
“哎呀,我现在抱恙在身,你心疼心疼我,好歹也是亲老婆,下手太狠了!”,小爷将我手拿开,捂住脸装可怜,让人实在没脾气。
“老婆又不是娘,还分亲的、后的?浅香……,今儿,有没有不对劲?”,闲话少说,正事要紧,情势紧急,还要斟酌下一步如何。
“我喜欢你替我着急……”,眼前这位爷,对自己的状况,当真半点不上心,笑嘻嘻的撒娇耍赖,“放心,我今儿觉着好些,她倒没什么异样,依旧伺候的尽心。毕竟是暗中给我点颜色看看,又没撕破脸。估计人家心里还盘算着,要装成情深意切,琴瑟和鸣,往后踏实过日子呢……”,小爷轻声笑着,对浅香似乎颇为不屑;都是他这满不在乎的傲慢脾气,对别人的怨恨视而不见,才积怨至深,造成这不堪的局面。
“吃饭了没……”,瞅着人都变了样,多少日子,靠水米撑着,搁谁都受不了。
“没有,丁点胃口也没有,根本就咽不下去。澜儿,等事情水落石出,我这病好了,你再给我熬汤做饭吃。之前,神志不清楚,打翻了你熬的汤,我听奴才说了,可我真不是……”,也不知哪个多嘴的奴才,和十四说了之前的事情,这节骨眼还有人嚼舌根,平白给他添烦扰。
“我偏不!想吃,我现在就给你去弄,当着我的面吃了!等你病好,我才懒得去管!”,这样说,无法是骗他吃些东西,照这情形看,根本禁不住再耽搁,吃不下饭,没谁扛得住。
趁时间还早,给小爷弄了碗‘猫耳朵’,捻出一个个状似猫耳的小巧小面团,放鸡汤里煮,配上虾仁、干贝、鸡丁、火腿丁、香菇片、笋片,鲜美醉人,索性自己也陪他吃这个。连哄带骗,可算是吃了小半碗,这也不怪他,好端端的,谁愿意和自己较劲,非饿肚子不可。唉,越想越辛酸,只盼快些水落石出,别再折磨人了……
清晨天未亮,九爷亲自来接,乘顶软轿,从后门带小爷去了他九哥府上。
“九哥,人我可交给您了,出了半点差池,我就把您的别院给拆了……”,我没威胁九哥,真没威胁他,语调平缓,言辞恭顺,就是想让他对小爷尽点心。
“你!反了你了!小澜儿,你敢威胁九哥!”,九爷不是吃素的,他不喜欢被胁迫,也断然不肯吃亏,桌子一拍,怒发冲冠。
“没有!九哥,我就是告诉您,您弟弟我先寄存在这儿,若他出半点差池,我就拆了您的别院,把您精心豢养的娇花粉蝶都给放了……”,没有威胁九哥,真的没有威胁他,再次于心中默念了这句,拔腿就跑,转身才发现沁玥躲在墙角,扶着柱子狂笑不已,我定是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臭丫头!回来!有这么和哥哥说话的嘛!我一会儿就和十四弟吃花酒、找乐子去!”,九哥实在找不出能气我的话,又不甘心落下风,所以气急败坏的在身后高声威吓。
“不怕他摔腰牌,坏您好事,您就去吧……”,这话九哥肯定听不见,料想他现在也不敢把十四轻易拉出去玩,无非是说说气话而已。
悄悄溜回府中,静待事态进展,过了晌午,都不见有半点动静,不免心浮气躁,如果待到明日萨满来府中,还是未见成效,难保德妃不会责怪我虚张声势,往后再查,就难上加难。
可偏偏浅香还稳如泰山,根本没有出门的意思,不仅如此,暗中紧盯她的太监也回禀,说侧福晋到现在都老老实实待在屋中,丝毫未见可疑之处。难不成,冤枉她了?就是怕她情急之下,痛下狠手,才把十四小爷托付给九哥。可若这条线断了,之前的推测安排,未免都石沉大海……
“福晋,爷睡了?”,说曹操曹操到,浅香笑意盈盈的迈进门,口口声声说不放心爷,也是听闻娘娘怪罪,心中惶恐,特意来帮忙伺候。
心中陡然惊醒,她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明已经坐不住了,非要在我眼前走一遭,来证明自己与此事毫无干系。
“爷说头疼,歇息去了,眼下睡的正香……”,只想找个理由,快些把她打发走,好让侍卫盯紧了府中出入之人。
“我瞅瞅去……”,可她抿嘴一笑,分明是不相信我的话,直冲冲就往内室去,眼瞅着帐帘就要被掀开……
“哟,侧福晋在呐,老奴给您请安;阿哥哭个不停,我抱来给福晋哄哄,可巧,亲娘在,您快瞅瞅……”,哎哟喂,七姥姥来的太及时了,帐帘都掀开一半了,她突然抱着春儿跑进来,一下子把浅香的注意给吸引过去。
这一折腾,吓的我魂飞魄散,额头冷汗直冒,我倒不是怕她,问题是,这女人太狡诈,一旦让她起疑,及时收手,或旁生枝节,可如何是好?
“哟,春儿,怎么哭上了?快给额娘瞅瞅……”,追了几步上去,假意想从浅香手上抱过孩子,惹来浅香一阵不自在。
“福晋,您照看爷,已经够费心了。想来孩子是憋闷了,我带他在园子里玩玩,就不劳您分神了……”,浅香最怕别人和她抢儿子,听闻我自称额娘,要抱走孩子去哄,她立即戒备起来,恨不能拔腿就跑。
在窗外望着浅香带春儿远离,终于长吁口气,心暂时落地……
“姑娘,这小娘们,可有古怪?我之前看她鬼鬼祟祟的朝你这边过来,心里发慌,就把她儿子抱过来了。对了,昨儿后半夜,我看见厨房烧火的丫头金铃儿,偷偷从她院子方向出来。金铃儿最近不对劲,穿了几件丝缎衣裳,我瞅着,料子不像她用得起的,这丫头,原来挺本分一个人,最近常趾高气昂,连厨房管事儿的,也不放在眼里……”,七姥姥望着浅香背影,愤愤的喃喃自语,可话语虽粗糙,里头的内容,却令人触目惊心。
“小东子,把厨房烧火的金铃儿给我带过来!”,管不了那许多,心里跳的厉害,凭空冒出个金铃儿,听起来,这人着实可疑,先下手为强,若真让眼前的线索溜了,悔都能悔死。
小东子得令而去,未出片刻,又跑了回来,说金铃儿天未亮出门了,现在未归,千钧一发间,就让人给溜了,溜了也罢,可别遭遇毒手。
正逢此时,之前埋伏在府外的侍卫,偷偷密报,他们瞧见金铃儿出门,刻意打扮成粗布蓝衫,明显不想引人耳目,且四下张望,行迹诡秘,就派了两个好手暗中跟随,说她进了城郊外的一个破院子,就没出来,现在侍卫在周围把守,未见动静。
“锦云,过来……”,附在锦云耳边,托付她把这些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润晖,让润晖带人马去查查那间破院子,若有可疑之人,直接绑回衙门去审!
心神不宁的待到傍晚,润晖却直接来了府上,他说破院子里住的,是个老婆子,人称万神婆,专替人消灾诊病,接生驱邪,虽住的偏僻,可因解决了不少因难杂症,所以声名在外,登门求助的人,络绎不绝。
可实际上,万神婆也暗中替人消灾解恨;据闻,头年秋天,何乡绅的继夫人,就倚靠这神婆作法,害死了乡绅前妻的儿子。从此,万神婆声名在外,不少人花钱消灾。可那桩无头公案,只是万神婆赐给了乡绅老婆两根事先掺好毒药的蜡烛,燃烧之时,就可杀人于无形……
这俨然是打着天眼神力的名号,招摇撞骗,为非作歹,坑害世人!
现下,牵连出旧案,被状元郎窥破玄机,万神婆在劫难逃,可正好利用这件事,震慑震慑她……
原本以为,只要假意摆出妻妾矛盾来暗示她,这老婆子就能心领神会,把浅香供出来。可谁知,她根本就不认得浅香,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