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愿冒着人们的唾骂及憎恨,她什么都不顾了,亲情、伦常、礼教及声誉,她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铁独行所感到迷惑及陌生的人。于是,多少人的生命便为了她的忤悖而断送了,多少人的热血便为了她这疯狂而流尽了,这些,原可不要发生的,但却发生了,其咨全在她的任性及拗倔,全在她的幼稚与沉迷……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一个纯真无邪的少女会突然改变得如此可怕?铁独行的视线又缓缓移注在康玉德脸上,是的,他咬着牙根,是的,这都是康玉德的赐与,都是他的恩惠,假如没有这个魅魑,情形,便完全不是像今天这样了……康玉德也深深的注视着地下的铁娘娘,他的激动与难受,可以从他面孔肌肉的急刹抽搐上看出来,他甚至已再不可自制的颤抖了,双目中现露着绝望,现露着悲枪,现露着无可名状的焦惶和关切,但是,他却连动也不能动一下,六名无双派的好手围立四边,六双眼睛全在冷酷的狠盯着他,康玉德明白这些人对自己的憎恨及仇视,他知道,只要铁独行下令,他们甚至可以把自己生咽了……”低沉的,项真道:“大掌门,在下十分抱歉将令千金弄成这样,但情势相逼,若非如此,只怕她不肯跟随在下离开……”像自一个迷蒙的境界里将铁独行拉回,他用力摇摇头,诚恳的道:“这怎能怪罪于你?项老弟,记得独行曾经说过,如她胆敢撤泼,将她杀了,独行亦自甘愿,项老弟,对这贱人,你已够客气了……”项真一拱手,道:“大掌门太过言重了。”
略一沉吟,铁独行道:“还得烦请项老弟替这贱人解除所施手法。”
项真一笑而起,走了过去,双手奇快的在铁娘娘身上飞转,没有人看清他双手的过程,铁娘娘已突然呻吟出声。
于是,项真抹了鬓角的虚汗,又缓缓退回椅上,片刻后,铁娘娘已在大厅里每个人的注视下悠悠醒来。
似乎一下子没有将记忆连续起来,铁娘娘朦胧的睁了睁眼,又沉重的闭上,好一阵子,她才再度把眼睁开,现在,她已经完全清醒了,当然。她在目光触及大厅中那张张冷木的面孔时,也跟着想起了这已是怎么回事!
像猛的坠入万丈深渊之下,铁娘娘惊骇得立即坐了起来,她的眼睛绝望的大张着,嘴巴半启,浑身也在不住的哆嗦,恐惧至极的看着高高在上的铁独行,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颤抖着,她悲切的叫:“爹……”铁独行宛如钢针刺心,颔下的三络黑髯不住的簌簌轻抖,连两手也紧握成拳,在独女的那一声哀哀呼叫里,这位无双派大掌门所辛苦筑布成的仇恨之墙,几乎马上就溃颓了……蓦然,他牙齿重重一挫,在“喀”“喀”的磨擦声中嗔目大喝大喝:“住口,贱人,你还认得你爹吗?你还有脸叫爹么?你这寡廉鲜耻,不知人间羞耻为何物的畜生!”
悲惶的怔窒着,铁娘娘的脸庞顿如死灰,她的唇角在不停抽动,泪珠涟涟,哀伤而幽沉的,她又断续的道:“爹……女儿……并没有犯下……十恶不赦之罪……假如……你老人家……一定认为女儿……有罪……罪……也只是女儿未曾征得你……老人家同……意……爱上了一个……你不喜欢……的人……而……已!”
狂吼一声,铁独行面容赤红的叱道:“你你你……你这贱人,你还会一点羞耻心没有?当着我铁独行面前口口声声吐那污言秽字!我铁家世代清白,重礼崇义,却不知那时作下了孽,会生出你这个沾辱家门的不屑畜生!”
铁娘娘哭着,却在唆咽声中倔强的道:“爹……女儿没有做错……女儿爱上康玉德,你老人家不准,女儿……女儿只好跟着他走,女儿已经成人,女儿有女儿争求终生幸福的权力!”
铁独行忽然从狂怒中平静下来,他的面色立即转为冷漠,没有一点表情的那种冷漠,他的太阳穴在卜卜跳动,黑髯也微微抖索,这些,在都已说出于铁独行冷沉的外表下所包隐着的火山般的愤恨及憎恶,徐缓而萧煞的,他道:“畜生,你用什么手段来争求你的终生幸福?用无双派的声名?你父母的威誉?铁家的清白?祖宗的法制?人间的伦常?或是数千条人的性命?”
铁娘娘的眼泪不住的流淌着,她的神色中有着无比的怀与悲切,但是,却也隐含着尖锐的反抗及不甘,一摔披肩的长发,他咬着牙道:“爹,女儿的婚姻只是女儿自己的事,女儿跟随康玉德离开也只是去追寻女儿本身的幸福,我们没有惹着谁,没有犯着谁,为什么我们就必须尽守祖宗传下来的那些不合情理的法制?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顾及那些由一千晕眩的冬烘所定下的成规?爹,女儿的婚事上是没有经过堂上的同意,我们自己凑合了而已,你老人家又何必用家声及威信来压盖女儿?”
沉默了半晌,铁独行冷森的道:“那么,你认为我们数千年沿传下来的纲纪伦常都是白废的了?你自行作主背亲与下人苟合也是对的?你不顾廉耻盗取父母宝物偕康玉德私逃也是对的了?你违抗父命在同派兄弟的鲜血流溅里与康玉德红烛高香行礼也是对的了?这些你都认为毫无错处,是么?”
怔窒了一下,铁娘娘再找不出话驳辩了,她却猛的横了心,抹去泪水,强硬而悍倔的道:“我不管那些,我只要跟着我所爱的人走!我只知道我的幸福需要我自去求取,其他任何一切我全不管,我认为对的就去做,没有人能拦阻我,没有什么伦法能阻制我!”
铁独行看着他的独生女儿,在这瞬息,他奇异于自己和女儿之间的生硬及陌生,他好似已经不认识她了,像是在看着一个恶魔般那么憎嫌与痛恨,全身都宛如溶在冰雪中,凉透了……用手揉揉额角,铁独行长长吁了口气,他沉重的道:“你曾是我的女儿,娘娘,在你的血液中,流着我相同的倔强和孤傲,也有着和我无异的固执与勇气……但我们不同的地方是我懂得将我所具有的本性用在好的一面,而你,你却混淆不清,黑白难辨……这是我的错误和疏忽,我该早些矫正你,规道可你,我看你体内包含着先天的邪恶,但我这做父亲的没有及早察觉也是有过……”顿了顿,他又枪凉的道:“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你仍然不知悔改,不知认错,我本想偏袒于你亦无能为力了……我不能对不起那些死伤的弟子,不能任我无双的名声沾暇蒙垢,更不能使人世的伦常败坏,祖宗的灵位难安……娘娘,我爱你,你曾有根长久的一段日子是我的好女儿……”双目中闪泛着晶莹的波光,铁独行暗哑而衰乏的续道:“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值上几千条生命,没有人,就算我的独生女也是一样……”现在,大厅里的每一个人——包括铁娘娘自己,都已听出铁独行话中的含意了,虽然他说得如此平静,如此徐缓,但是其中的冷酷,寡绝与血腥韵息,却是这般的明显而强烈啊!
抑止不住的,铁娘娘开始颤抖起来,她原先以为她的父亲在大兴干戈之下,只是要拆散她与康玉德的姻缘,要挽回无双派的颜面,她晓得自己会受到惩罚,但也以为至多就受到惩罚罢了,她万万料不到她的父亲竟会要她死!要亲生的独女死!假如这也算是“惩罚”,这惩罚就未免太也严重了!
忽然——
被困绑在后面的康玉德凄惨的大叫起来,他叫着,悲愤的道:“铁独行,你有什么权利如此做?娘娘是我的人,他是我的妻子,我们互相深爱,我们目愿结成夫妇,你你你,铁独行,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为什么要抗害我们?铁独行,你要拿出道理来!”
几个大耳光猛烈的扇了上去,“青痣”郑群出手之下就打得康玉德满口喷血,他狠厉的道:“姓康的,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此时,铁娘娘方才知道她的“夫婿”竟已遭擒了,惊慌里,她急忙回头望去,天哪,康玉德的狼狈惨状差一点使她都认不出了,这个人,就会是平素潇洒调傥,风流不群的“紫衣金剑”,自己深深挚爱的丈夫么?
悲嚎一声,铁娘娘疯狂了似的扑向康玉德,康玉德也挣扎着奔向铁娘娘,但是,赤胆四杰毫不容情的硬硬按住了康玉德,“白马银锥”江仇心及“青痣”郑群则有如两只拦路石桩般直挺挺的挡着铁娘娘!
披散着头发,满脸泪痕,铁娘娘哭叫道:“你们放我过去,放我过去,仇心、郑群,你们不认得我了?求你们不要拦阻我……我要去看看玉德……”冷漠的,郑群道:“大小姐,你已不是以前的你了,掌门没有谕令,我们只好得罪了。”
微微一愣之下铁娘娘又哭喊起来,一边哭喊,她一边用她的双手在江仇心及郑群身上捶身着,用指甲在他们面孔上抓扯着,江仇心及郑群却任她又打又抓,仍旧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既不还手,更不移动。
铁独行的神色寒酷,他冰冷的道:“于师弟,去拉她过来!”
于吉应声而起,走过去拉住了又哭又闹的铁娘娘,一言不发的硬将她扯到铁独行面前。
大煞手……第六十五章险亡还存舐犊情
第六十五章险亡还存舐犊情
在于吉的强力拉扯下,铁娘娘依然三不管的扭动着,叫喊着,她只穿了一件绸质睡袍,如今睡袍全弄得皱乱不堪,再加上她披头散发,泪痕满面,看上去,真不敢相信她会是一位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募地断叱一声,铁独行猛然从椅上站起,他暴烈的道:“辛坚,你过来,先掌这贱人的嘴!”
小无常辛坚闻言之下不禁大大的吃了一惊,是的,他号称“小无常”,在对付起敌人来的时候,他也是无双派中有名的狠毒角色,但是,这只限于对付外人,你叫他来整治自己人,尤其是来掴自己大掌门千金的嘴,这,却有些他进退难着,不好应命了。
铁独行的目光冷森而酷厉,有如两把利剑,他瞪着正在犹豫不决的辛坚,冷冷的道:“你还有什么困难么,辛坚?”
用力咽了口唾液,辛坚只有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