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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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煞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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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一咬牙,魏宇猝然就地转了一个半弧,上身轻塌,手中的蟒皮鞭抖得毕直,有如一条贯射长空的飞鸿,带着刺耳的啸声戳向对方额心!

好像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但项真却明明已移闪到三尺之外,看不出他是如何移动的,宛似他本来就是站在那里一样,蟒皮鞭的尖细鞭梢子击打着空气,发出一片嗤嗤之心腔大大的震动了一下,魏宇顿时感到有些晕眩,他来不及再做其他思维,弓背曲身,拔起了寻丈之高,在他身形甫一凌空之际,蟒皮长鞭已又似骤雨急泻,劈啪连声的向敌人抽去。

那么令人不敢置信的,那么玄妙的,项真淡黄色的身躯在急雨狂风般的鞭与鞭的微小间隙里闪挪着,他闪挪得如此轻雅,如此洒脱,却又快得像一抹抹横过天隙的电闪,就像他生来便适于在狭窄的空间活动,就像他生来便融合于快速之中。

在空中一个翻滚,魏宇的右臂自左肋下探出,长鞭在空中抖成盘盘卷卷霍霍呼呼的再度缠扫上去。

项真双足钉立如桩,略一侧身,猝然暴掠,像一阵狂风迎面扑来,魏字迅速翻蹿,手中鞭却已在一紧之下被敌人夺去,他目光急斜,只看见一只白生生的手掌击向自己左肩,几乎连意念还没有来得及转动,那只手掌已接触了他的身体,一股强劲的力量,将他重重的震飞出寻丈之外,一个跟头摔倒子地!

魏宇是双义帮的红旗,一身功力深厚精湛,他身躯甫一沾地,猛的吸了一口气,正待翻身跃起,一只穿着浅黄色精致麂皮靴的脚已刷的将他硬生生踏回地上,那只脚,端端正正的踩在他的背心!

仍是那淡淡漠漠的语声,轻悠悠的传向他的耳中:“魏宇,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三目秀士’单殉,就说人给我带走了。”

艰辛的侧转过面孔,魏宇的脸颊上沾满了泥沙,他倔强的吼道:“鼠辈,留下你的名字!”

背脊上忽的一轻,那只踏在上面的脚已经移去,一个冷瑟的声音远远飘来:“波渺渺,云重重,雨恨风凄,一缕孤烟细……”浑身起了一阵痉挛,魏字的两只眼睛全发了直,他哆嗦着呢喃:“黄龙项真……老天,他是黄龙项真……”在这一刹,早已失去了地上那个受苦受难的大汉踪影,当然,也找不到项真了,好似一条黄龙在朦胧的瞬息里直升云霄,隐于重重的云雾之中。

大煞手……第二章无尽悲欢无尽仇

第二章无尽悲欢无尽仇

夜,已经很深了,没有月光,只有稀疏的星辰,秋风萧萧,在这寂静的夜里,扩散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与怅惘意味。

这是一栋完全用松木和斑竹筑成的小小屋舍,屋舍在环绕的白杨之中,临着一条清澈的溪流,房前屋后,种植着密密的秋菊,虽在夜里,仍可依稀看出那缤纷艳丽的各种色彩,一座三曲竹桥横过后面,越发增加了这栋小屋的清幽高远。

黑暗里,一条人影像飞一样掠蹿而来,他的速度的是如此急厉,以致将他身后扯扶着的另一个人凌空带起,微微横在空中,好似由风托着,那么轻巧的随同前行之人越过了三曲竹桥,毫无声息的来到了房舍之外。

嗯,这人一身牲黄色的衣衫,两只眸子清亮如水,他是项真!项真转过身,扶好了他日间救解的那个大汉,轻轻的,叩了叩紧闭的门扉。

几乎在他的手刚刚收回的同时,一个娇柔甜美的声音已软软传了出来:“是谁?”

项真眨眨眼,低低的道:“龙王摆驾回宫。”

“噗哧”一声轻笑响起,却显然包含了不少兴奋与欢愉,竹门“呀”然启开,一条悄生生的身影带着一盏银灯立在门边,朝项真望了一下,有些惊讶的“噫”了一声:“真,你又惹事了?”

项真默然笑笑,扶着大汉进入屋里,在银灯的荧荧光辉照映下,掌灯人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庞,直似画的一般,好美!

室内,斑竹桌椅衬着壁上的几轴素梅图,小玉鼎内檀香袅袅,琵琶斜对着剑悬在桌旁,一张坐榻上铺设着金边锦垫,一座绢丝屏风半遮着坐榻,看去真是一尘不染,清幽脱俗之极。

搁好手中灯,掌灯人回过脸来,嗯,那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是如此驯柔,如此甜蜜,她轻轻走到项真身边,看着项真将晏立扶坐在斑竹椅上,低悄的问:“这位壮士是谁?真。”

项真抿拒嘴,道:“他叫晏立,是双义帮里的人,为了与他帮主的妾姬相恋,被定了火焚之刑,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被帮里的执法人打得皮开肉绽……”如柳的眉儿一撇,那美人儿低低的道:“真可怜……他晕过去了吧?”

项真舒了口气,也在椅上坐下,颔首道:“我已给他洗净伤口上了药,他是被打得太厉害了,这么一条汉子,竟然连一个谢字都来不及说就晕死了过去,我想,天亮以后他会复元。”

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项真,温柔的道:“你一定也够累了,真,我先给你沏杯茶,然后再去做点心……”项真淡淡的一笑道:“姐,不劳你了,周婶在吧?叫她去做……”玉琢似的小鼻微微一皱,她嗔道:“哼,你呀,要不就十天半月不回来,一回来又大多是三更半夜,人家周婶还不睡觉老等着你呀!除了我这做姐姐的这么傻……”项真揉揉面孔,眨眨眼:“好姐,我知道你待我好,所以我也舍不得你太过辛劳……”大眼睛黯淡了下来,又随即将目光移了开去,幽幽地:“我知道我自己……弟弟,我不能太过奢求,你待我已经够好……”项真站了起,安静问道:“姐,别再提起以前的事,那些事已经过去,现在,我们不是很好吗?”

她垂下那两排浓密而微微卷曲的睫毛,悒郁的摇摇头:“这种宁静而安详的日子,不会过得太久了,真,你早已到了应该婚娶的年岁,他日你的妻子进门,我,我这个做姐姐的又算是什么呢?”

轻轻拉住那只柔滑而冰凉的细手,项真低沉的道:“姐,你心里明白我项真不是那一种人,我们虽然不是同胞所生,但我一直把你看成我的亲姐姐一样……”不可察觉的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来强作笑颜,虽然她知道这抹笑颜中包含了多少怅惘与失落:“真,我高兴听到你这几句话,真的,我心里很安慰……”说着话,她迅速转身转里面行去,匆匆的道:“弟,你歇一会,我去为你沏茶!”

项真清楚的察觉她话音中的哽咽与凄苦,默默望着她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将一声叹息咽回肚中。

窗外,风萧萧的吹拂着,夜色很浓,桌上的银灯寒光摇晃,在项真心里,有一丝难奈的愁意在消长着,他明白这愁思来自何处,那是他的义姐,那长安城里最有名的美人:君心怡。

轻轻喟了一声,项真清晰的记得君心怡在六年之前出阁时如何拼死反抗的哭闹情景,她的老父——翰林院学士君稼朴那冲冠掀髯的愤怒,用家法——一根沉厚的柚木棍怒打她逼着上了花轿,抬到那出名的纨绔子弟长安守备的大少爷胡贤身边,然后,听说她自从过了门便不食不饮,整日也不说一句话,胡贤仍然在外面花天酒地,喝醉了酒回去就百般凌辱她,大约不到一年吧,胡贤忽然在夜里暴毙了,胡家的人都说是新媳妇害死他的,于是,她就又陷入了一个更悲惨的命运里,从此过着看不见阳光,不知欢笑的生活——直到项真救了她,那是在四年多以前了。

又吁了口气,这一千多个日子,过得好快,这些事还宛如昨日,眨眼间,自己已从一个年方弱冠的少年,成为一个饱经风霜的武林人物,嗯,项真迷惘的笑了笑,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已算是个武林中人,只是尚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藏有一身惊人的功夫罢了,后来,项真摇摇头,他才明白当时君心怡为什么拼死不嫁的原因,因为,她早已爱着他,而且,爱得深不能拔,难以自拔!

目光有些朦胧,项真咬着下唇发怔:他记得当君心怡啜位着告诉他这件事,简直像一个惊天霹雳震在他的头上,他整个傻了,他家与君家原是世交,两家的大人更有金兰之好,平时,他没有事就往君家跑,他喜欢他这位美丽而娴静的姐姐,喜欢她那挑不出一点瑕疵的如花般的面庞,喜欢她那高雅的气质,那安详的笑容,那任何一个小举止都充满了柔婉的仪态,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爱”,他更没有预料到这位较他年长四岁的姐姐竟已这么深刻的爱上了他!

那个时候,项真叹息一声,自己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而已,但是,自己不是一直以为自己懂得很多吗?真的懂得很多吗?不,往往,只是喜欢做些梦罢了,而那些梦,又是多么荒谬啊!

一个怯怯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这声音好柔啊,“真,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君心怡已站在他的身边。清丽的脸儿浮着一抹苍白,眼圈儿红红的,像是刚才哭过,她的手上捧着一方黑漆描金茶盘,一个小巧精细的白瓷绘竹茶杯,杯子里热气袅袅,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在扩散,好一幅素手献茗图。

项真站起来双手接过,轻轻的道:“姐,你坐。”

君心怡迷惑的看了他一眼,慢慢坐下,项真啜了一口茶,赞道:“真香。”

“是吗,这仍是你上次带回来的‘雨前’……”项真看着她,缓缓地道:“这种茶,我在外面也常喝,但是,却总觉得和在家里喝起来不一样,缺少一种淳厚与亲切的味道,于是,我在想了很久以后恍然明白了是什么原因……”君心怕睁着那双美丽的眼睛,问道:“什么原因?”

项真轻轻一笑,道:“原来是烹茶的人不同埃”君心怕的俏脸一红,羞涩的道:“你好坏,弟,和你小时候一样调皮……”项真忽然怔怔的凝注着她,看得那么率直,那么坦然,那么无邪而又含蕴着一股令人颤栗的炙热,虽然,项真已竭力使那股热力隐藏在自己努力建起的蕃篱之内。

微微有些抖索,君心怕却毫不畏缩的迎视着他,她的嘴唇难以抑止的痉挛着,她有一肚子的幽怨、满腔的愁悒,她一直希望,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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