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污染的裙角上有一小片,隐约看出颜色是浅绿色的,浅绿色的,正是君心怡所穿衣裳的颜色!
项真的身旁,君心怡大大的颤抖了一下,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裙据,可不是,下摆处正少了一块,被撕去的那一块裙据的边缘,呈现着不规则的破裂状。
安抚的拍拍君心怡的手背,项真轻轻的道:“不要担心,心姐,该来的总要来,他们没有什么值得惧怕的地方。”
君心怡不安的瞧着项真,颤着声音道:“弟,现在正是你该饮早茶的时光,你不应受这些折磨与……迫害……”鼻腔里陡然有些酸涩的感觉,项真强颜一笑,道:“我们会有时间喝早茶的,和以往那些日子一样,你亲手端茶给我,而且总不忘带上两块油炸酥饼……君心怡美丽的眸子里,浮着一层晶莹的泪幕,她唇角抽搐着哽咽了两声,伏在项真的肩上伤感的啜泣起来……有许多的往事一下子涌进了项真的脑海,他痴痴的回思着咬紧下唇,那每一段如梦的过往,那每一节笑里合泪的情趣,每一句话,每一次深邃而隽永的睬视,那像那圈圈扩展却永不尽绝的涟漪,这些都过去得太快了,像些滑溜得令人不去注意的小精灵,直到它们已经远逝,才使人懊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慎重的抓篆…外面,那些白衣人已停止了前进,他们的目光都戒备而小心的注视着这片由岩石层叠围住的地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们背厚豹皮鞘里的大弯刀已拔了下来,这种大弯刀背后刃薄,沉重而锋利,自刀腰至刀尖呈现一种半月形的弯曲,看起来比寻常的刀剑更为凶恶狠厉。
阳光映着白衣人手上的弯刀,反射着闪闪耀目的光芒,他们站立的角度是十分巧妙的,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实则都已占据了有利的攻防位置,可以迅速向乱石堆中进击或立刻防备自对方突然发动的猝袭。
这些伎俩,项真是深深熟悉的,他经过的大小阵仗是太多太多了,只要随便一个站立的姿势或有意无意间的小小动作,项真就可以随即判断出这人对他的意向如何,甚至更进一步的可以推测出对方如果出手时的方式及招术,此际项真勉强按下自己心里太多的感触,急切的注意着那些白衣人的一举一动。
包要花揉揉脸,低低问道:“公子,看情形咱们避不了……”项真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我们一直就没有避过,我们只是在等待,老包,这叫等待。”
忽然——
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冷涩的,生硬的,毫无情感的声音:“在那堆乱石里的朋友听着,假如你们是‘黑手党’的伙计,请你们立即出来,你们的诡计瞒不了‘九仞山’下大草原的‘无双派,!”
“无双派”三个字,像丢在石地下的三个金球,铿锵的撞进了项真的耳膜,他微微一怔,慢慢的道:“这就是无双派的人了?嗯,却是只闻其名,难得一见……”包要花润润嘴沙着嗓子道:“他妈的无双派在白山黑水的九仞山下称雄道霸还嫌不够,跑到这里来骂什么山门?”
项真尚未及回音,那冷沉的语声又寒瑟的响起:“如果乱石堆里不是‘黑手党’的朋友,那么,为了证明你们没有敌意,请现身出来打个照面,撂几句话!”
又吐了口唾沫,包要花在石块的隙缝里张望着,低声骂道:“我啃他妹子,这胎毛未脱的小畜生摆起江湖排场来却还像有他妈那么回事,和真的一样……”项真轻轻拍拍君心怡的面颊,朝包要花打了个招呼:“老包,你防着点,我出去了。”
包要花连忙点头:“小心——”
足尖一耸,项真轻飘飘的站到了层叠的石堆上,他破碎的衣衫随风拂舞,衬着他满脸满身的血污伤痕,有如一个孤身冲破了十面埋伏的劫后悍将,又似一个与恶魔拼斗后太过疲倦的幽灵。
围立周遭的白衣人目光甫一触及,皆不由低哼了一声,雪亮的大弯刀急横身前,有几个的左手甚至已摸到了胸前的光杆钢梭上。
项真冷冷的注视着四周围立的白衣人们,神态在憔悴中,有一股子超然拔俗的做逸之气。
对方那形容沉淡的青年也似乎一下子为项真的模样气度所震慑住了,他愣了一下,又急忙朝前踏进一步,集中注意力硬板板的道:“朋友,敢问高姓?”
项真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道:“项。”
那年轻人稍为犹豫了一下,又道:“黑手党的相好们与项朋友可有爪葛?”
项真微微一笑,道:“素不相识。”
年轻人侧首向坡下的同伴望了望,阳光照着他的箍发金环闪过一抹光芒,留在坡下的那些白衣人似是业已发觉了上面的情形,一条人影跃离马背,倏起倏落,快捷无比的飞闪上来。
项真目光锐利,一瞥之下,已看出那掠来之人正是那蓄着短髭面如冠玉的中年人物。
顷刻之间,来人已落在那青年之旁,他气度雍容威武的瞧着项真,又小声与身侧的年轻人说了几句话,虽后他转过身来,微微抱拳道:“在下九仞山大草原无双派‘血字门’尊主鹿望朴!”
项真一听之下,不由加了一分敬意两分小心,他知道“无双派”是白山黑水之间的第一大派,派中组织严密,高手如云,力量宏大而又团结如网,无双派内的尊主,相当于中原帮派中的堂主地位,十分崇高与威赫,不是有两下子的,只怕担任不了这个位置。
优雅的回了一礼,项真安详的道:“久闻大名无双派之声威更是名传遐迩了!”
鹿望朴谦怀的一笑,缓缓地道:“方才闻得属下五绝之一‘青叶子’罗柴相告,说阁下尊姓是项?”
项真笑笑,道:“正是陋姓。”
鹿望朴略一沉吟,谨慎的道:“本不该问,但在下可否知道项兄为何形貌这般,这般劳瘁!”
为了对方小心的选用了字眼,项真觉得有些好笑起来,现在,他已对眼前的这人产生了好感。
没有考虑什么,项真迅速的道:“这很简单,在下途中骤遇仇家,在敌我悬殊之下难免有所失闪,是而就成为现在的狼狈模样了。”
似乎犹豫了一下,鹿望朴真挚的望着项真诚恳的道:“项兄,你我虽是初识,但俗语曾云:四海之内皆兄弟,而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亦为我武林人士之本色,在下或者过于冒昧,但如项兄不弃,在下极愿与项兄结交为友,项兄如有困难,在下亦望能以稍尽绵力,项兄,目前看来,阁下似有不愿人知的难言之隐……”项真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鹿望朴也恳切的,毫不闪避的睬视着他,于是自两扇灵魂的窗户里,他们彼此探寻到了对方灵性的深处,这是最真实的,无法隐瞒的,赤裸裸的,当你真心想将自己的情感交付给一个人时,当你不想以虚伪来遮掩你的瞳仁——心底的呼唤时,那么,你的情感,你的思维,你的真意,都会在眸子里流露无遗,而那是一丝一毫也没有搀假的,是镜子一样清澈明净的。
良久……
项真终于展露了一丝真挚的笑容,他深沉的道:“鹿尊主,这里,在下先敬致谢意。”
鹿望朴欣慰的一笑,道:“不,在下应该先谢项兄愿意折节下交之隆情厚意,现在,在下可否知道项兄大名/项真不禁哑然失笑,他歉然的抱抱拳,平淡的道:“项真。”
两个淡淡的字音却似两个旱雷响在鹿望朴的耳边,他大大的震动了一下,有些张口结舌的道:“项……项真?”
项真静静的一笑,道:“项羽的项,太真的真。”
鹿望朴润了润嗓子,尊重的道:“项兄,黄龙可就是你?”
项真点点头,道:“江湖上一些好朋友胡乱起的浑号,算不得什么……”怔怔的瞧着项真,鹿望朴道:“项兄,在下不用给你戴高帽子,人的名字,树的影儿,这都是假不得的,项兄声威远震武林,名传大江甫北,谁不知道黄龙之勇勇冠三江五湖,谁不晓得黄龙之狠狠遍五岳六峰?但是,项兄,又有谁能令你吃这暗亏?”
项真微微苦笑,道:“在江湖上闯,难保没有失闪,这也算不了什么……”鹿望朴低沉的道:“敢闻其详?”
项真搓搓手,安详得不带一丝大气的道:“在下有两个夙仇,用一种极为强烈的迷药,在他们乔装为弱者之下投奔了区区,因此在下收留了他们,不想却中了他们的诡计被俘虏而去,受了很多折磨,但在下亦用计破狱而出,当然,经过了一番厮杀,在下身体欠和,是而也吃了些亏,甚至连在下的同伴也遭到连累/鹿望朴闻言后不由愤然道:“以这种下三流的手段暗算于人岂能算是英雄?项兄,这是哪一路的好朋友所使的伎俩/项真眨眨眼,道:“青松山庄。”
“青松山庄?好丢人!”鹿望朴气愤填胸的大吼,他忿然道:“夏一尊在中原武林道好歹也算个人物,不料却做出此等恬不知耻之事,项兄,他们怎么与你结的仇怨?”
项真道:“青松山庄庄主夏一尊与公孙樵峰相交颇笃,而公孙樵峰和在下结有宿怨,夏一尊代人出头,另外,嗯,有个叫汪菱的丫头,大约夏一尊的令郎与这姓汪的妮子也有点交情,他当然是义不容辞的承担下这件买卖了。”
鹿望朴想了想,断然道:“项兄,人之相交,贵交知心,你我虽是初识,但在下却神会已久,如果项兄俯允,在下愿意即时率领手下人马偕随项兄前往青松山庄索此血债!”
项真双手抱拳,感激的道:“鹿尊主,项某心领盛情,这笔血债,在下将凭一已之力讨回,青松山庄并非龙潭虎穴,仅只诡谋高耳,无庸尊主麾下劳师动众。”
轻轻捋捋短髭,鹿望朴真诚的道:“项兄,在下不是有意示德,仅只愿与项兄同忾敌仇,为朋友理应两肋插刀,何况此区区之事?”
项真再度抱拳,低沉的道:“鹿尊主,萍水相逢,初次相交,即蒙如此器重垂助,在下实觉宠幸,虽未领受,在下却必将此情永志于心。”
鹿望朴双手乱挥,忙道:“项兄,请莫将在下推出千里之外,便是项兄不愿在下效力,在下亦想与项兄略做盘桓,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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