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财的一只头托腮做沉思状,另一只头却眉开眼笑,忙不迭的点头。
“哎,别精神分裂了,快来吧。”马荆棘把毛巾一扔就打头朝画廊跑去,回头一看,阿财果然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后。
到了那幅画跟前,她指了指:“你能看出这里有什么古怪吗?”
双头妖怪瞪大了四只眼睛站在画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突然间退后三尺连连摇头,他摇的太快,以至于两个头没有好好协调,最后竟撞在了一起。
“喂喂喂,停!”
马荆棘叫了几声,好不容易等他安静下来,却看到四只眼睛里齐齐的露出恐惧的光芒,低低道:“马姑娘,对……对不起,在下帮不了你!”
“那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这次阿财答得很快,摇头的方向也很一致。
“你不是妖怪吗?怎么这么没用!”
“马姑娘你错了。”他一本正经的袖手而立,认真解释道,“妖怪不是万能的!”
×××××
马荆棘觉得阿财其实在骗她!
他肯定知道什么,但出于某种原因没有说。由于白初一说过,妖怪界有妖怪界的法则,因此她对阿财的守口如瓶也不好太过苛求。
夜幕降临之后,她愈发心慌起来。窗外的雨下个不停,连带着那副画里的树林也变得雾蒙蒙的,似乎到处笼罩着一层水汽。
犹豫了很久,她决定在睡觉前滴上一滴文茎汁水。
这种滴眼液她曾经用过一次,就是在最初拥有了猰貐的残余灵力,见到了很多怪东西的时候。粉红色的水滴入眼睛里很辣,刺痛要过很久才能消失。
但是和半夜里看到画中爬出不明生物相比,她宁可选择痛。
好不容易等到刺痛过去,她终于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午夜,窗外的雨依然在下,打在玻璃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她又一次毫无预兆的醒了过来,惊恐的看到那个黑影依旧在床边,长长的头发,看不清面目——不,今天能看清一点点了,她看到——他或者她露出了一丝笑意,雪白的牙齿在黯淡的冷光里闪闪发亮。
她一动也不敢动,再也提不起昨天晚上一跃而起的勇气,更不敢再拿着手机去走廊里查看,只能缩在床角。周围到处阴冷潮湿,几乎都闻到了腐烂的气味。
然后,那个黑影动了动嘴,她听到了一个奇异的,像是木片摩擦的声音:
“……来……找……我……”
同学就是要互相帮助的
极端刺耳的铃声。
马荆棘睁开眼,怔怔的望着天花板上老旧的木梁,明明天气也不怎么热,她的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冷汗。
她还保持着缩在床角的姿势,但午夜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幻却分不清,只有那句“来找我”——真实就像依旧在耳边回荡似的。
电话铃还在响个不停。时间不早不晚,八点。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喂。”
“马荆棘,我是白初一。”
她一愣。真意外,他是不是通过什么超能力得知了她的遭遇?
她的语气也不免欢快了几分:“白初一,你是不是知道……”
“马荆棘,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帮忙?你找我帮忙?”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是来帮她忙的吗?
“是,我要找你帮忙。”他平静的回答,”明天要考试,我还有几个问题不是很明白。我的朋友不多,所以想请教你一下。”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平铺直叙的口吻,可马荆棘却听的呆了。
她压根没有想过他居然会向她请教学习上的问题。虽然他的确是高三应界考生没错,但他也用不着这么兢兢业业的去对待高考这种对别人来说十分重要,对他来说其实马马虎虎的考试吧?难道超级神棍还打算考个大学混个文凭做个公司小职员聊以为生吗?
……
她沉默的时间长了点,白初一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回话,以为她不愿意,因此说道:“你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再去找别人,不用不好意思回绝……”
“不,不要找别人!不管有什么问题我都帮你解答!”她忙不迭的答应。
“那我过来吧。我们到外面找个地方……”
“你来我家吧。”
“不行。”他一点也不给她面子的拒绝了,顿了顿才解释,“你家里太挤了,不太方便。”
哪里挤了?连展厅带住房三百多平方,下班之后只有父女两人而已。
不过想必他说的“挤”不是指“人”的数量。马荆棘朝着空荡荡的房间看了一眼,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
当马荆棘夹着那半人高的画坐了十多站地铁又走了十分钟路,终于到白初一家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时分。
她曾经在梦中见过他的家,尽管如此,见到门口的警卫一丝不苟的登记来访者资料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吃惊。
听说白初一是单亲家庭,和妈妈一起住——那是怎样一个厉害的妈妈啊!
随着电梯上了十二楼,白初一在第一眼看到她手里被厚布包起来的大幅油画时,眉尖不加掩饰的蹙成一个“川”字。
“这就是你非要到我家来的原因?”
他不客气的反问,不过毕竟还是侧过身把她让了进去。
“别这么小气嘛,我又没害你。”她嘿嘿的笑起来,扫了一眼宽敞明亮的客厅。这间公寓起码有150平,装修的就像刚从《瑞丽家居》上搬下来,典型的现代简约风,黑白灰三种颜色,看起来十分整齐又十分冷清。
她在心里暗自吐了吐舌头,作为一个时不时斩妖除魔的神棍,他住的地方未免太现代了一些。原来特殊职业者也是要与时俱进的。
“你到底要在那里站多久?”他穿着印着logo的白体恤站在门口,十分家居的模样,又引得她微微一笑。
“你家里没人吗?”
“我妈刚从欧洲回来,在倒时差。”他指了指最里面紧闭的房门,又指了指她放在沙发边上的大板子,“这个到底是什么?”
“一点小事一点小事。”她狡黠的笑了笑,“学业为重嘛!等你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同学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啊!”
——等她帮完了他的忙,他可就没有理由拒绝她的求助啦!
其实白初一并不是个坏学生,他没法好好学习是因为他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那些东西会不停的和他捣乱——比如在他背单词的时候在他面前跳舞,或者解数学公式的时候故意吹风……就算他是个心性挺坚韧的人,也每每被一些小妖怪捣乱的头昏脑胀,什么也干不了,能坚持不在班级里垫底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马荆棘问他为什么非要考试不可,白初一沉默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他要选择性无视的时候,他却说道:“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十七八岁的少年,哪一个不想成为与众不同的存在?偏偏他只想做个普通人。
她听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五点钟的时候,问题终于全部解决。马荆棘支起身子长长的吐了口气,还没等她开口,他就问道:“说吧,你还有什么事?”
她伸手从地上扛起了那幅画,打开包装平平的放在餐桌的玻璃台面上,说道:“我想请你帮我看看,这幅画有什么古怪。”
白初一收起课本朝着桌上看去,只看了一眼就皱眉:“你从哪儿拿来的?”
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好,马荆棘追问道:“有问题吧,果然有问题吧?”
“到底从哪儿来的?”
“爸爸的朋友从杭州寄过来的。”她问道,“这里面是不是住着妖怪?”
魔性之画
“这里面是不是住着妖怪?”
“还不清楚。灵力很强,应该有封印。”他又端详了一秒钟,伸出手指抚过那些树林和圆月,画布上因为涂抹了太多遍颜料,表面有些凹凸不平。
他轻轻的抬起手指,指尖竟然粘连起几缕黑色的浓稠的丝状物来,很像是拔丝香蕉的糖稀,所不同的是那些“糖稀”被拉出画布之后,还在空气中反复扭动着,最后竟黏在他的指尖渐渐聚成形状,有着黑乎乎的身体,长长的头发。
马荆棘忍不住低低的惊叫了一声。
但这凝固的形状只维持了短短的一瞬间,那些丝状物剧烈的挣扎了一下,似乎画里伸出一只无形的手,瞬间将它们全部拉了回去。
白初一也被这往回拽的力量牵引,整个手掌一下子合在了画布上,再重新抬起来时,指尖干净清爽,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来。
马荆棘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就是这个……就是它!每天晚上都坐在我床边的就是它!”
白初一看了她一眼,迅速拿起一边的厚布把画重新盖上,又从抽屉里拿出那只西铁城的手表搁在厚布上。
也不知道他念了一个什么诀,手表的表盘上腾起一圈金色的光,渐渐展开,变成巴掌那么大的一片薄薄的光圈。阴阳断连,纵横分明,马荆棘曾经从电视上看过,这是一个八卦图像!
她记得白初一管它叫“曦和镜”。
那轮金色的光圈缓慢的转动,上面间或有一些金色的符号浮现出来,旋即又很快的消失。大约一分钟之后,白初一伸出手轻轻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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