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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想再回忆太过血腥的情节，扯了扯被子，将裸露的肌肤遮盖起来，合上眼道：“我累了，想休息。你回去吧。”
“……”
他无奈又好气的瞪我一会儿，终是没有再追问下去。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这几日，天气已渐渐暖和起来。又是一年春来到。虽然湖面还有一层薄薄的冰，但是杨柳已经抽出了新芽。风和日丽的时候，我坐在水阁里发呆。胸前的伤口虽已愈合得差不多，可当我每每想起那日白颜诺看我离去时失魂落魄的样子，就似乎在隐隐作痛。手臂上的红线看似停止了增长，可有时，乍看之下，它似乎又像前延伸了不少。
皇甫安隔几日就会来我这里坐上许久，有时也带上乔易。我受伤的这段日子，他总是在悉心照顾我，冷暖温饱，无一不是他亲自过问。
而此时，我已经得知了皇甫安计划杀死慕容皇后的一部分真相，其中也包括我做了皇甫安的棋子这个事实。于是每日我看着他对我的好，脑海里总时不时的想着，他的柔情蜜意里，是否虚假参半，又或者，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幻梦一场。乔易偶尔会洞悉我的想法，他的认为是，皇甫安对我是实心实意的，一个帝王，能这样去爱一个女子，已是奢侈。
这日，皇甫安谴工匠师傅给我做了一件绿色的流仙裙，上面镶着精致的金色丝线。他笑着问我：“凌儿，你喜（…提供下载）欢吗？”
我皱眉看了那件裙子半晌，淡然道：“这太过华丽了，不是我的风格。”
“……”
我想了想，在这么多宫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着实不好，又接道：“不过我还是挺喜（…提供下载）欢的。”
他心满意足的品着茶，好一会儿，才悠悠道：“不喜（…提供下载）欢就算了，我改日谴工匠过来问问你，你喜（…提供下载）欢什么样式的，让他照着做。”
“不必了。就这件，挺好的。”想当初我未坠入这大甫之前，整日里念想的不过就是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如今这夙愿要实现了，我却不想要了。看来，人的心境真是时时都在变化。
我唤来宫女，说：“你去烫一壶酒来。”
皇甫安皱眉道：“你那伤才好，就急着喝酒？”
我浅笑道：“不碍事的。”
他拗不过我，只好随我去了。宫女将烫好的青梅酒呈上来。我第一次，为他斟满了酒。他煞是惊讶，笑道：“陆凌儿居然也会为我斟酒了。”
我哑然失笑，“你是皇上，别人为你斟酒，你还需这么惊讶么？”
他微微摇头，“你和别人不一样。我还记得无论是品茶饮酒，你都从未为我倒过半滴酒水。”
我自饮一杯，面带微笑的说：“那我自罚这一杯，可好，皇上？”
他笑道：“我觉得甚好。”
酒过三旬，他与我都有些微醉。他眼帘倒影出我的面容，一抹微微桃花色，他指尖从我脸上拂过，柔声叫我，“凌儿……”
“嗯？”我应着。
他迷醉的看我，手滑到我胸前伤口处，我心里一颤，仿若又想起了白颜诺。
“告诉我，你说这是你自己所伤，是不是真的？”
我看着他疼惜的神色，心中一软，点了点头。
他呵出一口酒气，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苦涩的笑了笑。只是摇头。我一直觉着我救白颜诺是为了还他的情，他陪我上蜀山，闯幻境，历经生死。可是，那手臂上蜿蜒的红线，却无时不在提醒我，陆凌儿，你是在欺骗自己。
皇甫安似自言自语的说着：“不过进宫短短两个月么，你就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两遭。想来，我堂堂天子，竟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好。你受的那些伤，你可知，我也感同身受……”
我握着酒杯的手一抖，洒出了几滴浊酒。
他忽的站起来，摇摇欲坠晃了几步，“陆凌儿，我想告诉你，我对你……”
“皇甫安，你醉了。”我蓦然起身，阻止他说下去。
他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失落的笑容，“你不敢面对？”
“……”
有些话，是说不得，多说是错，说多是劫。
我刚想转身坐下，被他一把拽住，猛的一拉，跌进了他怀里。他双手霸道而坚实的圈住我，在我耳边喃喃念着：“陆凌儿，无论你怎么想，我已决意立你为后。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女人了。”
我低叹了一口气，若是我可以拥有感情，只怕那心中也早已是留给了别人。我双手想用力推开他，他却纹丝不动。
“皇甫安，我和你，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个世界的人，又如何能有交集……”
他摇头，将我抱得更紧，“什么两个世界的人，胡扯！难不成我是仙你是鬼么！陆凌儿，你知我喜（…提供下载）欢你。我从来没有这般为一个人。这些感情，日日夜夜将我折磨得发狂。倘若没有了你，这大甫的秀丽山河仿佛会在一瞬间化成灰烬。我穷尽此生，也一定要将你收在怀里，让你无法逃脱。”
“……”我垂下眼睑，任由他抱着。
皇甫安，若是以天下来相比，你该如何？
心间忽然一阵莫名的抽搐，我有所察觉的推开他，手按在心口，蓦然回首，只见屋顶上，一袭白衣悄然离去，连模样我都还未来得及看清楚。
“白颜诺……”我小声念道。
皇甫安顺着我的视线，一同望向屋顶的方向。
枕上梦魂飞不去，觉来红日又西斜，满庭芳草衬残花……
初六。大寒。忌出行，有血光。
我静坐在屋里，修炼着血咒。始终没有办法冲破身体里的玄关，只能停在狞血的阶段，若是硬冲，经脉就会受损。我忆起当日在蜀山之上时，赤休说过，血咒的最后一层浴血，便是以身殉道，当释放出毁天灭地的力量之时，自己也会散尽毕生道术和心血而亡。我不知，是不是因着我对这世间还有着许多的眷恋，放不开生死而度不过这咒法中的最后一关。我又再试了一次，逼得自己青筋暴起，全身发热，那股气旋终是没能冲过去。我嘘出一口气，瘫在床上。如今，离赤休口中的灭世之日越来越近，若到时候我没有练成浴血，不是要自刎以祭先祖？
我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饮着，平复情绪。就在这时，由远而近的一阵匆忙的脚步扰乱了我的思绪。我刚站起身，门就被推开了。一群大内侍卫冲进来，不由分说的迅速将我押起来，用拳头粗的铁链紧紧缠在我身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们推攘着押出了毓凌宫。
我被他们押着一路前行，穿过宫里的长廊，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到了一座监狱前。铁门打开，身后的人用力一推，我往前踉跄几步，方才站稳。我转过身，那几个侍卫表情冷漠，手中的寒刃发出锃亮的光芒，晃得我有些眼花。
我正色道：“不知我所犯何事，要被关在这里。”
为首的一个侍卫向前一步，凶道：“你这个将死之人还问这么多干什么，好好呆在这里吧！”
说完，便领着一群人退出了监狱，将牢门紧闭，上了锁。
“将死之人？”我上下打量着这监狱，是完全密封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地上铺着些干枯的稻草，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忆起乔易曾经跟我说过，朝内反臣对纳兰的身份有所察觉，让我小心的事。我想，这次应该是与这事有关。我不知那领头的说的将死之人是什么意思，我估摸着，这次，怕是陷入了宫廷斗争中。我刚想使个隐身咒，先藏起来，待有时机再逃出去。可顺手一摸，全身上下竟没有一张符。我无奈的叹口气，原是早上换洗衣物之时，忘了将符拿出来……
第二日凌晨时分，我便被几个彪形大汉押出了监狱，带上了一辆囚车。他们将我绑在一根十字形的柱子上，去往一个未知的地方。凛冽的寒风拂来，我身上的薄纱不御寒，身子一阵哆嗦。满头的青丝散落在风里，样子极为狼狈。
行了不久，便到了皇宫大殿前的一个广场上。我被绑在广场中央，脚下堆满了枯柴。瞧这架势，俨然是要烧死我。
正值黎明时分，天边微亮，红日破云而出，光辉洒在宫墙金瓦之上，本是如此温暖的色调，在我眼里，却生生显得凄凉。
广场最高处，站满一排宫女，前面安放着两张龙凤椅。四周，陆陆续续站满了朝中大臣。我倦怠的垂下头。不想去看那些人的嘴脸。
一声高喝划破广场的嘈杂，“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众臣齐齐向广场前方跪下，喊道：“皇上万岁，太后千岁。”
只听熟悉的声音传来：“众臣平身。”
我全身微微一颤。皇甫安高高在上，傲视着匍匐在他脚下的众生。我遥遥望着他和太后安坐在椅上谈笑风生，心头竟渗得慌。他的话，还犹言在耳，说若是没了我，这大甫河山仿若就要化成灰烬，而今，他却可以安然的看着我被绑在这里。
皇甫安果然从未改变过，任凭他对我的爱如何深刻，也及不上这江山天下。
一名身着华服的大臣，站在众臣之首，他看了看天色，继而转向看我。他眼中有深恶痛绝的仇恨，恨不得将我抽筋剥骨。我无力去想，是在哪里得罪过这样一个大臣。他迈出一步，声音浑厚，底气十足，“启禀皇上、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