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他一气之下,拂袖而去。他对儿子说:“等以后,我们自己出钱另外
修造一座祠堂!”
一九二五年,周慰堂这一愿望实现了。当时,周信芳已趋而立之年,他
在县城今鼎新路口购买一块废地,花了五千银元,建造了一座周氏祠堂“全
恩堂”。这是一座三开间,抬梁式建筑,硬山式结构,堂后有楼房和左右厢
房。并以周慰堂的名义立了重建全恩堂碑。全恩堂开祠仪式十分隆重、热闹,
周慰堂、周信芳父子穿着长袍马褂,执香祭祖,还演了三天的戏。现在这座
建筑尚存,祠堂里还保存着《重修全恩堂碑记》。
关于周信芳的身世,另外还有两种传说。传说之一,是周信芳的内弟,
江南名丑刘斌昆先生向我们讲述的。周慰堂陪春仙班到淮阴演出,那时有位
旗人将军在当地驻防。这位将军夫人的身边有四名以“春、夏、秋、冬”命
名的丫环。其中有个叫秋瑞的丫环,忽然得了天花,面部留下许多斑痕。将
军夫人嫌秋瑞难看,就把她送进家庙——一所尼姑庵中去了。她的生活费用
虽由将军府来负担,但毕竟为数很少,极为清苦。
一日,庵中的住持——当家老尼姑告诉秋瑞说:“最近镇上来了个春仙
班,班里有许多光棍汉,你何不去帮他们缝缝洗洗,也好挣几个钱,补贴生
活。”
从此,秋瑞天天到戏班的宿舍里去,收集脏衣服,洗好后就晾晒在庵前
的院子里;碰上有破的衣服,就帮他们缝缝补补。日子一久,秋瑞跟戏班里
的人混熟了,就有人为她作伐说媒,把她介绍给青衣周慰堂。
两个月后,周慰堂便跟秋瑞结了婚。老尼姑把庵中一间厢房给他俩当作
新房。结婚后第二年,秋瑞生下个女孩。
有一天下午,秋瑞正在庵前晾晒衣服,正好将军府的少爷独自骑马路过
此地。这位少爷在马上东张西望,观赏着大自然的美景,忽然瞥见庵前的那
个女子十分面熟!他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她是谁来了。
“你不就是我们府里侍候老夫人的丫环秋瑞吗?”那少爷跳下马来,走
到秋瑞的跟前问道。
“是,是我!”秋瑞定睛一看,见是少爷,连忙恭敬地说:“少爷,是
您呀,快请里面坐吧!”
秋瑞把少爷带进庵中,闲聊了一会儿,还煮了一碗素面给他吃。那少爷
倒也知趣,他见秋瑞的日子不好过,便送给她五十元银洋。
过了些时候,那少爷第二次到庵中玩耍。
正当少爷跟秋瑞闲聊时,有个小尼姑奉住持之命,进屋来告诉秋瑞,要
她帮着办一件事。这位小尼姑正当豆蔻年华,长得清秀、俏丽,把少爷吸引
住了。
从此以后,少爷就经常来庵中与小尼姑搭讪。在少爷的引诱下,小尼姑
终于成了他的掌中之物,不久便怀了孕。小尼姑为此非常着急,只好将实情
禀告住持,请她宽恕。住持听了,又气又急,觉得此事有碍庵院声誉,非同
小可。她在严责了小尼姑后,苦心思索着怎样才能把这件事掩饰过去。
忽然,住持想到了秋瑞,觉得这件事只有她能帮得了忙,便把她请来密
谈,要求她伪装第二次怀孕,等到小尼姑偷偷生下孩子后,假称是她所生。
秋瑞起初觉得为难,不敢应允。在住持再三央求下,她同意了。于是,
秋瑞开始装成怀孕的样子,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真正怀了孕的小尼姑则深
居庵中,足不出户。在一个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小尼姑临盆了,生下个男孩,
这就是周信芳。随后,住持便亲自抱着孩子,交给周慰堂夫妇抚养。
当时,春仙班有个叫王文祥的三花脸,他曾收下正在襁褓中的周信芳为
干儿子,并为他取了个“宝儿”的乳名。
一九八五年四月,上海举行周信芳诞辰九十周年纪念活动。周信芳的几
个子女都专程由国外归来。当有人将这一段有关周信芳身世的“秘闻”说给
他们听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说:“有趣,真有趣,有关父亲身
世的这段故事,还真有点传奇色彩呢!”
传说之二:当时情江浦有一位清廷所派的游击将军,统率着这里的绿营
官兵。他有个儿子随任当了衙内。衙内娶了游击上峰的千金为妻,颇有些惧
内。然而他又生性风流,不仅在外面寻花问柳,而且奸污了府内的一名婢女。
婢女怀了孕,衙内不敢声张,将婢女藏匿于府中空屋之中。不久,临盆生下
一个男孩。衙内为息事端,命人设法送掉孩子。这时,正好周慰堂那个戏班
的船只停泊在那家衙内后门的河边。衙内的心腹询得周慰堂与妻子婚后几年
未曾生养,盼望有个孩子,便出主意把孩子送给了周慰堂夫妇收养。这孩子
就是后来的周信芳。这一传说是作家树棻根据周信芳女儿周易的讲述而撰写
的小说《生死结》里所透露的。
以上传说究竟其真实性如何,作者未敢妄断。
不同凡响的娃娃生
周信芳从稍懂事的时候起,接触的就是戏服、锣鼓、琴声。。耳濡目染,
使他与京剧特别亲近、厮熟。五岁时,他也曾进过私塾,因常跟随父亲出入
码头,只得辍学。当时,他父亲周慰堂为生活奔波,嗓音失润,渐渐不为时
人所重,他搭班演出,收入菲薄,只能口而已。周信芳从小喜欢吃肉,父
亲即使生活拮据,但总要千方百计让儿子吃上肉,“不可令吾儿无肉也。”
母亲平常教他试唱,开始教的是《文昭关》中,“一轮明月照窗前”那一段
〔二黄慢板〕,周信芳竟唱得朗朗动听。那一年,周慰堂随戏班在杭州唱戏,
他看儿子天资聪慧,对京戏也很有兴趣,于是,就让周信芳拜在陈长兴门下
练功学戏。陈长兴是杭嘉湖有名的文武老生兼花脸,《焚绵山》、《独木关》、
《芦花荡》都是他的拿手好戏。名净程永龙当时在苏杭一带唱老旦,老伶工
谢月奎叫程永龙投拜陈长兴,程永龙就拜在陈长兴门下学花脸,后来在天津
大红大紫。陈长兴教局信芳的开蒙戏是《黄金台》。不几天周信芳就会了个
大概,接着教他《一捧雪》、《庆顶珠》等戏。不久,周信芳又跟从王九龄
的弟子王玉芳学老生。周信芳不仅生性聪颖,而且学戏认真勤奋,从师才一
年,就学会了好几出戏。
当时,京剧舞台上常出现“小京班”,小孩子扮戏,特别能吸引观众。
周慰堂那时在杭州演出,心想,何不让自己的儿子也上台试试。
一天,他把周信芳叫到跟前说:“孩子,你今夜上台给我配戏吧!”
周信芳学戏一年多了,每天晚上又都在台侧看戏,心里也早就痒痒的,
跃跃欲试。如今父亲要他上台,他不仅不慌张,相反很高兴,便满口答应“行!”
于是,周信芳的父亲给他排了半天戏,便决定上台了。
第一次上台用什么艺名呢?他父亲灵机一动:孩子不是七岁吗?就叫“七
龄童”吧!
就这样,一天晚上,在拱辰桥的天仙园门口贴出了新海报,上面写着“金
琴仙、七龄童献演《黄金台》。”《黄金台》这个戏,写得是齐湣王宠幸邹
妃与太监伊立,伊立诬陷世子田法章无礼于邹妃。齐湣王大怒,擒斩田法章。
法章逃出,幸遇御史田单,田单将他乔装成自己的妹妹,瞒过了伊立的搜捕。
最后又买通把关兵卒,蒙混过关,得以脱险。周信芳扮演戏中的娃娃生田法
章。他虽然首次正式登台,但一点也不惊慌,演得情状逼真,稚气可掬,十
分动人。观众非常喜欢这位聪明慧黠的小演员,大加赞赏。就这样,初登舞
台便一炮打响。
这一年著名做工老生小孟七(孟小冬的叔父)正好来杭州演出,贴演《铁
莲花》、(《扫雪打碗》),想物色一个娃娃生饰定生,找了几个都不合意,
结果把周信芳选上了。戏中的定生,深受伯母马氏的虐待,或冬日被剥去衣
衫在风中扫雪,或将烧热之碗令他捧奉。周信芳演得十分真切。在这出戏的
“雪地奔滑”一场,周信芳扮演的定生,还顺溜地走了一个“吊毛”,博得
了满堂彩声。从此,“七龄童”的名字不胫而走,被人呼之为“神童”。
三麻子慧眼识神童
自从在杭州登台以后,周信芳作为“小童串”(即儿童演员)出入于各
戏园,为著名演员配演娃娃生。他走遍了华东一带大小码头,接触了孙菊仙、
林频卿等名角,其中对他影响最大的,是他与三麻子的交往。
三麻子原名王鸿寿,同班人都叫他“三老板”,是徽班出身的南派京剧
名角。他戏路宽,功底深厚,嗓音好,韵味醇厚,动作端庄大方,武打凝练
沉稳,有“红生泰斗”的称号。
从前,演员加入新戏班,后台执事都要问他能演什么戏,以便按单派戏。
有一次,三麻子到上海丹桂第一台搭班,后台执事对三麻子还不大熟悉,
便问他:“王老先生,您的戏折子呢?”
“没有!”三麻子随口回答。
“那我怎么派戏啊?”
“不要紧,”三麻于非常自信地说,“唐三千宋八百,天上神仙捉妖怪,
地上官兵捉强盗,随你派!”他的口气是大了点,但他肚里宽,有能耐,这
是事实。
三麻子尤以红生戏著称,把红生戏发展到十多出,而且,有好几出的规
模可以压大轴。因此,他的红生戏,名震剧坛。
那一年,王鸿寿到杭州,准备组建蓉华班演出,听说有个叫“七龄童”
的娃娃生,他就兴致勃勃地独自到戏园去看周信芳的戏。
那天,周信芳在《朱砂痣》里扮演娃娃生。三麻子看了,觉得他的功底
好,气质不凡,很有发展前途。完戏后,三麻子就到了后台。周慰堂见他来
了,十分高兴,马上叫还没卸装的周信芳快上去拜见三老板。
三麻子见周信芳忙不迭地跪了下去,便一手扶起周信芳,一手亲切地抚
摸着周信芳的头说:“孩子,你这个童生可真有点气概。怎么样,跟我到蓉
华班来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