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赵心玉随口应着,却没将手交给对方,而是自己扶着车框下来了。
“公主……”图那走到赵心玉面前,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竟似不相识一般。
“我有什么奇怪?”赵心玉皱了皱眉。
图那叹道:“只可惜公主颈上的一道伤疤,若没有,实乃完美。”
“你有碎银子没有?”赵心玉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没头没脑地问。
图那一愣:“出来匆忙,不曾带什么银子。公主要做什么?”
“你带了没有?”赵心玉转向赛罕。
赛罕笑眯眯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袋,交到赵心玉手中:“这里面共有二十来两碎银,应该够公主逛街所用了。”
“谢谢啦!”赵心玉毫不客气地将银袋收了起来,“你们两个好生聊罢,我自己去玩!”说着一蹦一跳地跑了。
“你要跟去做什么?”赛罕冷冷地对也要跟上去的图那说。
图那笑了笑,用手指指天上:“明月还没有出来,你却糊涂了。今日是元宵佳节,大汗却让我们两个处在一起,看来这个节是过不得了!”
赛罕冷笑道:“哦?那你为公主预备了什么?”
图那不说话,却用力地拍了拍胸口,用极为挑衅的眼神看着对方,像是恨不能要将对方一口吃下去。
赛罕摇了摇头:“大汗是不会同意的。”
“你何不问问公主自己?”图那似乎相当自信。
自信……
也许罢!
图那虽钟情赵心玉,可认为自己终究只是一介莽夫,而对方则大元的公主,——就算不被忽必烈收为义女,她也是旧朝的郡主,身份高贵,所以纵然心中有情也是难以说出来,踌躇之间,心中自然苦闷,可对对方的情却愈来愈热。
赛罕笑道:“我自然不怕问,可却怕你无地自容,你若因此自尽了,算是谁的错?”
“公主对谁如何,日后自见分晓!”图那也懒得与对方争执,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追赵心玉去了。
“没有大汗的旨意,你现在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赛罕想了一想,转身进城往大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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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佳节同春节一样,是汉人必过的节日之一。这样的节日也是赵心玉最喜欢的:在挂满不同花灯的夜市之上,欣赏着金黄的明月,璀璨的烟花,若是这时再下上一场不大不小的雪,一边提着花灯,一边吃着酸甜的冰糖葫芦,当真是惬意。故此在晚上与忽必烈一同的赏花灯晚宴上,赵心玉只想着能赶快到街上去转上一转,因此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玉儿,是不是在想着什么好事?”见义女似是无聊地用筷子拨弄着面前的瓜果,忽必烈问道。
赵心玉确是在想着心事,因此听见义父问了,也只是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了看生父景王爷,却见他与史天泽谈得正酣,还不时饮上一两杯酒以示看法相同,当真是个爱酒的王爷!想着,又转头看了看大殿之上的歌舞,不禁摇了摇头,叹道:“总是看这些也没甚意思。父汗不若让我到街上去走一走,一年只有一个元宵佳节,若是错过,便只有等明年了。”
忽必烈笑道:“你要独自一个人去?”
“不然父汗也一同去?”
忽必烈摇了摇头:“我还要与重臣商谈一些事情。不若,就让……”他话没再往下说,却看了看坐在下首左边的赛罕和坐在右边的图那。
赵心玉“噌”地站了起来:“我才不要他们两个跟着!路上尽说些冷言热语的,漫说现在是过节,就是不过节,也让他们搅没了兴致!”话到此处,却又停顿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其实……”
“其实什么?”忽必烈穷追不舍。
“……没什么,”赵心玉坐了下来,“总之我就是不要他们‘两个’跟着!”
她故意加重了“两个”二字。
忽必烈暗自赞许了图那:赛罕的爽直未必不是件好事,可与图那的聪慧比起来还是差了几分,且图那在做什么事情前似乎都不会说出来,可这样更能让人佩服他:当一件事情出现了结果,那必然也就是事实了,任何人都无法再说些什么。
忽必烈打从心里笑起来:自己这个义女终究是汉人,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矜持,就算只想与其中的一方同行,也是如此含蓄地说出来。便细想了一想,向图那和赛罕分别点点头,示意二人到自己身边来,二人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忽必烈笑道:“玉儿现在想到街上逛逛,去看花灯,你们两个谁也不许跟着她!”
“可是……”赛罕迫不及待地想要发表意见。
“请大汗放心,我们一定不跟着公主!”图那神秘地笑着。
不过,他也不是个让自己吃亏的人:聪明到一定程度的人都会这么做的。
忽必烈点了点头,又看看正在低着头小心地喝着热奶酒的赵心玉,而后转向二人,正色道:“多余的话我也不必再说。兀良哈图那,你是我的大将,攻下襄阳城,你是首功,日后也必将和我一起征战中原,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扎兰努德赛罕,你的箭法奇特,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又将玉儿从险境当中解救出来,勇气与力量可嘉!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方,所以,若论赏赐的金银,我每次定会按你们立下的功来奖赏。可是旁的……我所做的主,只是从一个汗王,从一个皇帝口中说出来的金口玉言,他人必定要服从!可若服从的人不是真心的,那‘金口玉言’便一文不值!所以,你们两个都想要的最大的赏赐,可还要看玉儿自己的意思。她若说了话来,倒是比我这个汗王更是有用的!”
“我什么我什么?”赵心玉正专心地喝着热腾腾的奶酒,听到忽必烈提到自己的名字,忙放下碗问道。
忽必烈笑道:“在说一会子你去逛街要带多少碎银子,——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你尽可买来。”
“都在这里啦!”赵心玉拍了拍挂在腰间的赛罕给的那个钱袋。
“这袋银子中,最小的一块也有二钱,集市上都是些小物件,若拿这么大一块银子去,怕又会引起事端来,再闹出我与韩将军初次见面时的事情就不好了……”图那边说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袋,放到赵心玉面前打开,只见里面是多半袋的铜板。
“这个好这个好!”赵心玉喜不自胜,伸手就将那袋铜板抓了起来,高兴地对图那说,“我准许你在三丈之外跟着我!”
“谢公主!”先得到“恩赏”的图那高兴坏了。
赛罕可是急了:“那我又如何?”
赵心玉故作神秘地指了指外面:“你看到在外面的战马罢?”
赛罕点了点头,只是不晓得她是何用意。
“你去数马尾巴罢!”赵心玉说着站了起来,“父汗,我出去了!”
忽必烈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赵心玉在跑出去的时候拍了一下景王爷,景王爷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她已经到门口了,而图那紧紧地跟在她后面,心中就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便只是笑笑,算是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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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草原的寒冷来,赵心玉还是更喜欢暖一些的襄阳,更何况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她此番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将自己此行的所见所闻说与父亲景王爷,因为在她看来,景王爷无疑是最足智多谋的人,虽然有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会让自己生气,但是自己在高兴的时候,还是很愿意与他说说话的。
父亲就是严厉了些。
而忽必烈此番来到襄阳,除要密切攻陷临安的事情外,先前的几天自然也是要好生地庆祝一番,而今各处终于可以小歇几日了,赵心玉便可以放心地享受她喜欢的事情:在空中飘着零星雪花的夜晚,坐在敞开着的窗子的旁边,烤着暖暖的炉火,喝着热腾腾的羹汤。如此静谧幽然,连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这番静心的感觉,在茫茫草原之上又是如何能感觉到的!
“若是真的,莫非我日后就要和他回草原?”
赵心玉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人,但这个“他”却不是忽必烈,而是另外一个……
“你再鬼鬼祟祟地站在那里,我就要告诉我爹去了!”见不远处有个人影在踌躇不定,赵心玉看定了,才见是图那。
图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步走了过来,伸手叩打柴扉:“公主……”
“这样子好玩是么?”赵心玉自窗子里探出头来。
图那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推开门走了进来,又回身将门关好,见屋子里暖暖的,赵心玉也围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在窗口坐着,暖意香炉之间见此佳人,委实叫人心动!
又何况他早有此意?
“这早晚了你来做什么?”赵心玉故作漫不经心地。
图那看着她:“莫非公主……莫非你真的不知我要说的话?”
赵心玉愣了愣,随即笑道:“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虫,你要说什么我又怎会知道?”
“你这一去许多日,我确有些想念……”图那正色地说着。
听到这话,赵心玉只觉得心“砰”地一下,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顷刻间嫩白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张张嘴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是真的!”图那加重了口吻。
“我爹也很想我的!”赵心玉愣愣地说了一句。
图那笑道:“公主也太客气了。”
“……我让你再胡说!”
愣了一会子,赵心玉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尴尬的感觉瞬间顿消,笑着追上来打他,不成想站起得太猛,竟一个跟头栽了出去!图那连忙上来搀扶,对方才没有倒下去,可一只手却抓住了她胸口的衣服。赵心玉先是一惊,随后抬起脸来瞪着他,图那看看自己的手,才晓得发生什么事了,连忙松开。被他这一松,人儿又险些跌倒,图那再次上来扶时却被她推开。
赵心玉站定了,故意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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