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密使放下杯子,忽然正色,“也是那朱明嵩是个庸才,只晓得硬拼,端的自己送了命,才有了我的今日。话也不再多说了,我此番来,便是传徐大人的命令:三日内,务必将忽必烈和图那的首级悬于城上!”
“粮草只可坚持三日?”
“还可坚持月余,只是此二人尽早解决的好,免得夜长梦多,二位姑娘切莫忘记,”密使说罢站起来,“早些完成使命,也可早些回营,免得在这里受蒙古人的污辱!”说着就要向外走去。
“定会完成使命……”张宁宁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自桌布下抽出一柄匕首来。
她也知如此一来定会给二人带来麻烦,甚至杀身之祸,可她并不知若她二人将实情告与卜远和韩忱鹳,还会不会有这些日子来的逍遥;若不说,便要将忽必烈与图那杀掉,更是万万不可……
也罢,相识如意君郎,也不枉来此世一遭。
“你……”王莲儿看着她,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张宁宁落下泪来:“我去罢……”说着举起了手里的匕首。
“难不成你想杀我?”
闻听密使口中突然说出这句话,张宁宁和王莲儿感到心都要蹦出嗓子来:原来因下了雨,对方早已利用院子中稍稍有些倾斜的池子中的积雨看到身后的一切。
张宁宁不语,心下一横,举匕首冲了过来。密使回身一闪,手掌轻轻向前一推,打掉匕首,随后一掌拍下,直将张宁宁拍在对面的石头上。王莲儿见状抓起针线箩里的剪刀就要冲过去,不成想也被对方抢先一步,一下踢倒。
密使冷笑道:“徐大人事情繁多,一时间没有想到,我可是早有预感……”
“你有什么预感啊?”
“啊?”
一个声音飘入耳中,密使正要回身看去,却只觉得身上轻飘飘的,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已悬了起来,伸手向头上摸去,才知道自己已被对方拎住脖颈的衣服提了起来,心里慌张,却也佩服对方如此的功力。
“卜将军……”
张宁宁欲言又止,想来这里的一切是瞒不住了,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和着雨水一同滚落到地上。
“快些进屋,淋了雨,大哥就要我给你做姜汤了!”不知从那里窜出来的韩忱鹳,一把将她拖进屋里,又忙不迭地扶起疼痛不已的王莲儿,心疼得要命,“你若出了什么事,我便和那人拼命!”说着又向卜远喊道,“你手里的狗东西如何处置?”
卜远故意一声长叹:“放了罢……”
密使方才还在被惊吓着,现在听到要放了自己的话,自是又惊又喜:“多谢将军……”
卜远冷笑道:“我说放了你,又没说把你放到哪里去!”说着随手一扬,将对方远远的扔了出去,只听得“噗”的一声,假山石上顿时鲜血飞溅!
卜远不再理会对方,来到屋中,见张宁宁正惊恐地看着自己,知她的心现在跳得奇快,便很是心疼,正想说些贴心的话,不成想对方又从床下抽出一柄匕首,这次对准的是自己的脖子。一旁的王莲儿见了,挣脱韩忱鹳,上前扶住匕首。卜远和韩忱鹳见状急得不行,都想要先将匕首夺下来再说,可张、王二人见了,反而将手攥得更紧,两个人只得止住不前。
“我不知你在想什么……”张宁宁只是对着卜远说话,才只是一句,眼泪又落了下来,“今日的事情你也见了,若我们不自行了断,也会死于……”
“休要说出伤人的话!”卜远打断她的话,顿了顿,“你与王姑娘是什么人,我们一早便知晓,——自你们在街上卖身为奴那刻便知晓了……”说着向屋外微一挥手,果有十几名侍卫自屋顶上翻落下来,严严实实地站满一屋子。
张宁宁与王莲儿来不及说话,又有一个声音飘了进来:“围着这许多人,若今晚便是洞房花烛之夜,你们也要看着不成?”
“是!”一干侍卫应着出去了。
来人正是图那。
见张宁宁用匕首抵着自己的喉咙,图那反倒笑了,却不是劝她:“你们是徐子成的眼线,难不成我们就没有眼线在他那里?早知他要施‘美人计’,却不知二位姑娘是什么人。内城突然出现两位多才多艺的女子,又将我的大哥和三弟迷住,这个莫不就是徐子成的‘美人计’?初将两位姑娘安顿在这里时,大哥和三弟可是高兴得很呐!”
“莫非你们早就有所怀疑,才要人日夜守住这里?”王莲儿实不能相信,原来许多日来,自己和张宁宁的一举一动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卜远叹道:“这也是……”
“大哥休要说话了,”图那伸手拦住对方,笑道,“你和三弟只管忙几日后的好日子便可。”
韩忱鹳奇道:“几日后便要拿下徐子成?怎地这事也不议一议?”
图那笑道:“二位姑娘的事情我早与大汗说了,又见今日之事,更是放心。大汗已下了令,几日后便要成全这两段姻缘。”
卜远喜不自胜:“大汗如何知晓今日的事情?”
图那指指自己的嘴:“我还不会说么?”说着转向张宁宁和王莲儿,“二位姑娘也尽早准备。只是这战乱之时,也无奢华可言,明日我差人拿几匹上好的苏绸来,二位姑娘也可做做新嫁衣。”
张宁宁与王莲儿虽早已仰慕于卜远和韩忱鹳,可今日之事委实突然,直至现在,还是感觉头如球一般大,乱成一团。
“就不怕我们会杀了你们?”不知所措之下,张宁宁问。
今日的事情可说是真相大白了,张、王二人也无需再隐瞒,但闻听了张宁宁的问话,且不说韩忱鹳如何想,便是好脾气的卜远,这会子也有些恼了。
“女人当真头发长见识短!”卜远看着张宁宁,气恼地摇头叹道,“你们方才若真杀了那人,尸体送将回去,徐子成看伤口便知是女人所杀,他派人到这里来,能与他近处的女人除了你们还能有谁?若不送回去,尸体悬于城墙,也定有徐子成的眼线看出苗头来!如今我杀了他,一看便知是男人所杀,若再有徐子成的眼线来问,你们也可说并没见过此人。一来可将此人的尸体悬于内城城墙,震慑敌军,二来也可解你们的三日之围,如何不明白!”
“……”
张宁宁听得呆了,实没有想到对方竟如此想着自己,激动之余,手里的匕首也掉落到地上。卜远连忙上去将她抱住,免得再生事端。韩忱鹳也上前抱住王莲儿,喜悦之情无以言表。
“想来我是不应在这里的了?”图那笑了一笑,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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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元军营中热闹非凡,红色装点了一切,连假山石也显得不枯燥,花儿朵儿更显鲜艳,经昨日的雨水浇过,更是娇美诱人,奇丽万状。':。。'
今日,这里甚是喜庆,在这乱世之中的喜庆,想必更能让人怜惜了罢。
——一时喜庆暂忘了烦恼,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几日前图那就与忽必烈说了卜远和韩忱鹳的事情,忽必烈自是应允,且将张宁宁和王莲儿嫁在这里的消息传将出去,也可给徐子成告诫:此二人真心嫁在这里,“美人计”委实无用!只不过还在战事之中,婚事也只能从简,不过酒肉菜品万不可从简,难得的好日子,若还不痛饮一番,岂非浪费了这日子?虽没有皇帝嫁女那般的场面,但也因卜、韩二人委实有功,因此喜事也是热闹非凡。
新房只是卜远和韩忱鹳的住处,用红色装点了一番,再无特别之处。张宁宁和王莲儿分别等在洞房,耳听着前院吵闹的吃酒划拳的声音,心里盼着才拜了天地的夫君快些回来。
忽必烈自是吃了些酒,随后见时候已经差不多,便找了个借口,先行回去了。他也是知道的:今日是两员大将的大喜之日,现场所在之人又都是出生入死亲如兄弟之人,若自己还在,他们定不能开怀畅饮,因总要顾忌着自己的脸色。
“今日除巡夜之人,其余人等可不必拘泥,一醉方休!”
下了令后,忽必烈真就离开了。
“大汗下令了!今夜若没有不醉不归,那便是抗旨不尊!”图那可算找到了痛饮的理由,先行将一大碗酒喝干。
卜远笑道:“若公主在这里,看你喝是不喝?”
韩忱鹳也道:“今日又不是你大喜的日子,喝许多酒有什么用?”
“你们两个若是喝得多了,新媳妇才不让上床呢!哈哈哈哈……”
图那觉得许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即便是得了赵心玉的平安信,心里也惦着她,终日里这心像有一百只爪子在挠着一般,不得安生,今日又是义兄义弟的大喜之日,百感交集,更想起来心里念的人儿,故此吃酒一是为了庆贺,二也有些感伤:怎地只有自己孤单一人?便是想着对方,这会子人儿的身边也有一个自己厌恶的人……
“你我兄弟三人许久没这般聚过了,”卜远说道,“今日也是高兴,不如就来个秉烛夜谈,喝上他整整一夜!”
图那笑道:“新媳妇怎么办?洞房之夜让新媳妇独守空房,传出去也不好听。一会子你们便回去罢,好生陪一陪她们才是正经,若陪了我,倒叫嫂子和弟媳说我是个小气的人,怎地连兄弟的新婚之夜也要拉上他们吃酒。”
“这等时光才是难得!”韩忱鹳给他斟满酒,“我们两个总不能见你孤苦一人,若公主现在在这里,我们才不理会!”说着举起酒碗,“喝是不喝?”
“……有劳大哥和三弟。干!”
“干!”
“干!”
于是三人又吃起酒来。又过了一会子,周边的兵将们都已渐渐散去,诺大的厅子里只剩下三人,且一点都不似喝了很多的样子,依旧兴致勃勃地说着话。三个人吃酒,可苦了两个新媳妇,张宁宁和王莲儿见夫君迟迟不归,等得甚是有些心焦,便分别差了丫鬟前去打探。
“夫人,卜将军正与兀良哈将军和韩将军一同吃酒,看样子今夜难以回到这里来了。”
“韩将军还在吃酒,夫人,您看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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