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若能为王爷助助兴,也算是一桩美差,指不定王爷听了我吹的箫,心情大好,便不计较我打扰他的罪过了,是不是?”
这后半截的话,却是对着林淳瑜说的。
林淳瑜一惊,终于似察觉到什么:“你莫不是——”
他没有说完,只是转头看向软榻上的苏墨想要求证,孰料苏墨却根本眼都没抬一下,低低与怀中的女子说着什么,低声一笑之后,蓦地翻身将那女子压在了身下。
这下可真有些不堪入目了,林淳瑜倒是没什么,他只是有些担心的看向锦瑟。
却见锦瑟从那乐女手中接过箫,摆弄了两下,才再次转头看向软榻。
林淳瑜眼见着她的脸色霎时间又白了一层,心头忍不住啧啧一叹,想要伸手拉她走,锦瑟却突然找凳子坐了下来,就直直面对着软榻上的两人,缓缓将箫放到了唇边。
是一曲《妆台秋思》,原本便是染着愁绪的曲子,更兼她拼尽全力坐在那里,容颜惨白的看着软榻上的两个人吹奏,一时间,旁边数人都只觉得唏嘘。
“王爷……”许是那曲调实在太过哀婉,被苏墨压在身下的女子秀眉微蹙,轻唤了他一声,“不好听呢……”
苏墨蓦地翻身坐起来,懒懒看了锦瑟一眼,漫不经心的抚着自己的额角,只是不说话。
这情形实在是有些诡异,林淳瑜眼见软榻上的女子还往苏墨身上凑,忙不迭的对她打了个手势,上前将她从软榻上拖了下来,一路推出门去,又回头将那几个还站在原地发愣的乐女也带了出去,自己这才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屋中的情形,缓缓从外头关起了房门。
曲子吹到一半,锦瑟喉头便似被什么哽住了,再也提不起来气息,无奈唯有放下箫,微微朝他一笑:“真是抱歉,看来我还是搅扰了你的兴致。”
苏墨恍若未闻,却冷冷勾了勾唇角,往后一倒,重新躺回了软榻上。
锦瑟站起身来,在屋中寻了一圈,找不到水,却看见桌上摆着的酒壶,便上前取了来,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用酒浸润那锦帕,正是那日苏墨留给她的那张。
她来到软榻边,苏墨已经阖上了眼睛,只当屋子里没有她这个人。
锦瑟眸光有些迟疑闪烁的看着他半敞的衣襟,咬咬牙,却还是将手中的锦帕放了上去,一点点擦过先前那女子吻过他的痕迹。
锦帕沾了酒,微凉,苏墨的胸膛在她大力的擦拭下,似乎微微紧绷起来。
好不容易擦完了他胸口处的胭脂痕,却又见他颈上似乎也有,锦瑟便仍旧举了帕子去擦,末了,微微喘了口气:“还有哪里?”
苏墨终于缓缓睁开眼来,看着她,眸中似有漩涡,直欲将人吸进去一般:“我全身上下都被她碰过了,你是不是都要擦一遍?”
锦瑟深吸了口气,微微抿了抿唇,才又道:“是么?那么看来我得找一张大点的帕子,还要准备多一点水才行。”
语罢,她竟过身转身就出门,去寻自己需要的东西去了。
苏墨沉眸望着她的背影,神情淡漠。
她前脚刚跨出去,林淳瑜后脚便跨了进来,上前道:“这丫头挺有意思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把人欺负成那样?”
苏墨蓦地冷笑了一声,起身穿衣。
林淳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疑惑道:“我总觉得你这次回京,似是有什么不一样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苏墨系着衣襟盘扣,许久,方才淡淡道:“你可还记得幼时先生问过你我,关于那佳肴与陷阱的问题?”
林淳瑜皱眉想了许久,隐约记起一点:“什么意思?”
“你为了那佳肴跳进陷阱,到头来却发现,那佳肴原来是有毒的。”苏墨忽而淡漠一笑,“就是这个意思?”
林淳瑜蓦地变了脸色:“你是说,你丫头对你……心怀不轨?”
爱的模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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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怀不轨么?苏墨淡淡扯了扯唇角,若是这样简单,便也罢了。爱睍莼璩
他顺手拾起掉落在榻上的玉带,一面系于身上,一面抬脚往外走。
锦瑟端着一盆水,水中捏着毛巾走上楼梯口时,苏墨也正好走出走廊。
两个人撞个正着,苏墨只淡淡扫了她一眼,锦瑟微微抿了抿唇角,终究还是笑起来:“我好容易才打了水来,你怎么就要走了呢?”
苏墨垂眸片刻,忽而再度抬起头来,看着她,向她走近一步茳。
他眸色深深浅浅,锦瑟只觉得看不清楚,他的手,却缓缓覆上了她因晒伤而可笑可怖的脸,指腹轻轻摩挲过有些轻微灼痛的那些地方。
“真是个多灾多难的丫头。”他低声开口道,“脸上的伤,要好生养着,女儿家容貌最是紧要,若伤了毁了,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
如此这般的语气,竟一如最初,她还唤着他姐夫,而他,会宠溺纵容她的时候谋。
可是,怎么突然就回到最初了呢?
锦瑟僵住,手中的铜盆无意识的脱落,“哐当”一声砸于地上,里面盛着的水顿时流泻出来,铺满一级又一级的楼梯。
苏墨淡淡望着那水流下的姿态,收回了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越过锦瑟,径直踩着那些水,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锦瑟终于回头去看他时,楼梯上却早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她有些呆滞的看着空空的楼梯,脑中有什么意识终于缓缓成形——他不是在吃味,不是在恼她,他是……恨她。
“冤孽啊!”身后蓦地传来一丝轻佻不羁的长叹,“宋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秦王呢?”
锦瑟没有回头,然而原本凝滞的眸色,却缓缓澄明起来——伤,痛,绝望,还有……恨。
他让她问问自己,对他的确定有几分;绿荷问她,对他的确定可有两分。
没有,一分都没有!
从南山崖顶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与这个人,绝对不能有除了恨以外一丝一毫的干系!
可是,她终于还是输了吗?
*
她向来只是贪口腹之欲,却从不贪杯中之物,可是今日,当她有些浑然的走过一家小酒馆时,却突然被里面传来的酒香吸引住,仿若着了魔一般的走进去,要了一壶酒。
这是一家聚集了许多粗犷大汉的酒馆,个个饮得面红耳赤,兴高采烈。
锦瑟只觉得这里的酒该是极好的,点了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没想到入口却是淡而无味。
锦瑟蓦地恼了,一拍桌子:“小二,你怎的拿水来诓我?”
那小二一惊,忙的上前来:“公子说笑呢吧?咱家小店的酒可是出了名的烈性酒,如何会拿水来诓客官?”
锦瑟便将那坛子酒推过去:“烈性酒?你倒是尝一尝,再来告诉我有多烈!”
那小二微微犹豫了片刻,还是斟了杯酒饮下,在口中品味一番,只觉与平常根本无异,又看了锦瑟一眼,不觉冷笑了一声:“客官莫不是欺咱家店小,故意来捣乱的吧?”
“你拿水当酒卖我,还好意思说我欺你?”锦瑟只觉得好笑。
“好酒小店倒是多得是。”那小二冷冷抱起了手臂,“客官若能拿得出银子来,小人自然会拿出来服侍客官。”
原来是怕她没钱。锦瑟冷哼一声,将手伸向腰间,一摸,却蓦地僵住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似乎总也记不住上街要带银子,今日腰间更是空空如也,竟是半文钱也没有。
看着锦瑟倏地便低下头,如打了霜的茄子一般蔫下去,小二登时大怒:“来骗酒喝也罢了,竟然还敢败坏小店声誉,小二我真是容你不得!”
说着他便伸手要去拖锦瑟,外间却突然响起一个慈祥的声音:“这位公子的酒钱,我替他付了。”
锦瑟只觉得这声音耳熟,抬头一看,顿时一惊——这不是苏黎的恩师,那老头吗?
那老头笑呵呵的看了她一眼,从袖中取出银子来,正要交给那小二,锦瑟却突然拍案而起:“不要给他银子,他家的酒就是假的!”
老头径自将银子放进愤愤不平的小二手中,方笑着走向锦瑟:“不是酒淡,是愁浓。”
酒淡而愁浓。
锦瑟微微一怔,片刻之后才又道:“才不是,明明就是假酒!”
她说完便往店门口走去,走出一半,忽然想起那坛酒老头已经付了钱,便又转回来,抱着那坛子假酒才又离开了。
明明是假酒,最后,她却还是有些昏昏欲醉的感觉,忍不住回头看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那老头一眼,纳闷道:“这酒……该不会有毒吧?”
老头笑了一声,上前接过她手中已经空了大半的酒坛,锦瑟便突然更晕了。
最后,她被老头拾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醒转,过了许久,锦瑟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她只觉得身子莫名难受,勉强出了屋子,却见外面厅中已经摆好了早膳,那老头正一面与自己下棋,一面等着她。
蓦然见到吃的,锦瑟方才察觉那阵难受原来是出自空空如也的胃,便什么也不顾,径自在桌旁坐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老头这才起身坐过来,见她吃东西的架势,忽然伸出筷子打了一下她忙碌不已的手:“你是要吃穷老头子我?”
锦瑟被他打得手一缩,喉咙里来不及咽下去的吃食一呛,顿时惊天动地的一阵咳嗽之后,终于咳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你真是小气!”锦瑟一面大口喘气一面抹着脸上的眼泪,“只吃你一顿早膳,况且苏黎有的是钱,还能待薄了你?”
“他倒是未曾待薄老夫。”老头笑着,轻抚长长的白须,“只可惜老夫未必接受。”
锦瑟蓦地抬头,对上他似有深意的眼神,心头忽然一恼,将筷子一扔,起身便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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