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空白得如同第一次被告白的青涩少女,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想赶快地逃离。
可是——她无法逃离。
全世界都在她的眼前,都紧紧包围着她,都在逼迫她做一个选择。
没有谁会比她更了解翌北的意思,那是一种愿念,是一种对幸福的趋近,一种无尽的渴求。
她和翌北是如此相似,既胆怯又贪婪,既渴望平静又身不由己。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犹豫?
泪,就在此刻大滴大滴地落在手背上,她微笑着接过了翌北的玫瑰。
音乐适时地响起来,全场一片沸腾,为这一个童话般的结尾。
她不停地微笑,微笑,因为没有比此刻她更近地目睹了幸福的光芒。
翌北伸出了手,她把手轻轻放在他的手心,人体的温度是如此趋近,心同样也是。她最后一次望向台下,太多的祝福,让她无限感激。
谢谢你们,如此地为我的幸福着想。
她仿佛看见一个单薄的影子,和全场沸腾的感觉不同,正在,正在缓缓地离去。
她没办法揉眼睛,自然也无法再清晰地辨认。
何况……怎么可能和她扯上关系。
“劲爆!劲爆!纪翌北和安筱珂确认正式交往!两人传闻已同居一个月!”
第二天,各大媒体头条就是演唱会上纪翌北单膝向安筱珂告白的照片,这张照片让无数歌迷感动欲泣,和其他歌手藏掩恋情的举动大相径庭,却似乎获得了空前的祝福!
“他们真的好配!我在演唱会上看到翌北都快哭了!”
“之前金曲奖的颁奖典礼就是筱珂一直陪着翌北,他们患难与共真是太难得了!”
“以前安筱珂还没成名,所以大家都以为她是借翌北往上爬,现在她根本没有抛弃翌北!我绝对支持他们!”
在两人的粉丝网站上,无数的粉丝留言一天之内刷爆了留言板,工作人员不得不暂时控制流量来维护网站。
华语歌坛的金童玉女,一个是翩翩贵公子,一个是出道就受到瞩目的创作新人。
金牌评论人蓝瑟也感叹:“这样的组合真是太让人赏心悦目了。何况两人都可以从这段公开恋情里获得利益,安筱珂不愧是做了最合适的选择。”
此后的媒体见面会上,正式确认交往的两人也公开成对出现在公众面前。
“请问翌北听说你患有抑郁症这是真的吗?你会不会因此退出歌坛?”
“最近是在调养身体,但没有那么严重,而且……”纪翌北微笑着看向筱珂,“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支持我,鼓励我,我不会退出的。”
“那么复出计划已经确定了吗?”
“正在和我的经纪人商讨中,有了确定消息就会通知大家。”
“请问你们有结婚计划了吗?”一个记者忽然举手提问。
“……”全场轰然,但一个个都盯着台上的两人看。
安筱珂的脸一下子红了,翌北却坦然,“希望大家多给我们一点空间。”
没有否认!全场更加轰然,更多的问题层出不穷,水柒若不得不站出来降温,“行了行了,时间已经超出了,谢谢大家捧场,这次就结束了哈!”
“啊……”记者们闻之遗憾,但是没关系,因为得到的讯息已经够写出一版面的专题八卦了。
“今天要去复检吗?”一下来筱珂就偏头问翌北。
“嗯。”纪翌北微笑着,“别担心了,我知道你要去公司,不用陪我了。”
安筱珂微微嘟起嘴,“我哪里担心了!是你要好好复检听医生的话。”
“哎哟喂,这听得我太酸了我受不了了啊啊!”Vivi窃笑地跑开,“我还是不打扰你们说悄悄话了啊!”
“什么呀!”筱珂狠狠一跺脚,回头继续对翌北,“那晚饭……”
“今天我来做。”
“哦?”她很不信他的样子。
“之前你不是总吵着要我做?”她脸红了,的确,翌北很少做菜,但是做的绝对是天上美味,自从她吃过一次之后每次都要软磨硬施地央求他来做。
“你说的哦!”她蹦跳地离开,“不许耍赖,耍赖是小狗!”
“嗯,等你回来。”他向她挥手。
安筱珂在公司工作完之后,才发现窗外早已经华灯初上了,城市里璀璨的霓虹灯此起彼伏,随着江际大桥蜿蜒点亮,她忽然想起那一晚,含着烟味的吻,她有点震颤,这种罪恶感并没有让她停止想下去。
他看了今天的电视了吗?他怎么想她?不,她不应该去揣测他的想法了,她不是早已经离开,也许他们根本就从未开始,也谈不上结束。
下楼有两个楼梯可走,明明左侧的楼梯更近,她却鬼使神差地走了另一条,仅仅因为……邵弈的工作室就在那边。
她经过门口前,越近她就越心跳如鼓,甚至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
仿佛她一走到门口,辛海就会推门而出。
可是……没有。
她走到门口,门却是虚掩着,她不免有些失望,然后正要继续,却发现脚步一顿的同时,邵弈的爆炸声已经猝不及防地窜入脑海。
“辛海那混小子又放我鸽子!几天了,啊?自从演唱会那天晚上把我抛下一走了之之后,电话也不接!短信也没回音!又搞失踪吗!他是要拿他的前途开玩笑吧?”
好像有人开始安慰邵弈,然后里面声音小了许多。
她顿了几秒,然后才恍惚地仓惶逃走。
……失、踪?不,不会是那样的,怎么,可能?
辛海,他又不是翌北!他怎么能放弃自己?一种说不出的震惊和失望从心房里涌流开来,她无法遏制冲动。即使知道这冲动是魔鬼,将会,无情地吞噬掉她现在平静拥有的一切……
多久没有来了?一个月?两个月?不,已经超过三个月了吧……
安筱珂站在曾经她和辛海住的同一幢公寓楼下,她曾经的那套房子当然是灭着灯的,而辛海的那间……也是灭着的。
怎么可能因为邵弈的一席话,她就惶然地跑回这里来?
因为她方才才察觉,原来她和他拥有的过去,原来仅仅是在这幢公寓里罢了。
这算什么,怀旧?回忆?寻觅?还是……念念不忘?
她忽然被最后一个想法给攫住,震撼得无以言表。
他……又怎么可能正好又遇上她呢?原本就不只是两条遥远的线,短暂的交错之后,唯一的归宿便是渐趋相离,相距甚远……
她着了魔似地走上去,寂静的楼道里,只有她的脚步在回响……
嗒,嗒,嗒,嗒……
最后一个转弯了,太过寂静的夜色欺瞒了她,如果她知道她会看见什么,她是绝对不会走上来的。
……眼前,是倒了一地的空啤酒罐,以及,坐在地上一脸迷乱的他。
她呆呆地愣住,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他吗,为什么那么遥远……又,那么让人心痛……他骄傲的眉眼,他微勾的唇角,都没有变,可是是什么变了呢?
他仿佛听到了声音,却没有抬起头,她听见他自嘲的笑声,“笨蛋,她怎么可能来呢……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再回来呢……”
筱珂一步步地靠近他,她想呼唤他的名字,可是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她发不出声来,她想问他,你唤的,是我,还是……你最爱的浅浅?
看见他的字迹的那一刻的痛楚还刻骨铭心,原本以为不会在乎的,原来却矢志未忘。
她想起他带着烟味的吻,那是她的初吻,原来,她在那一刻就早已心动。
因为心动,所以害怕;因为心动,所以抗拒;因为心动,所以才要急急逃开,甚至来不及回想自己当时的心情,现在想起来,是忽然发现自己喜 欢'炫。书。网'的心情吧。
“筱珂,你不能回来……”
她蓦然被这两个字给震得无法思考,他,他说了什么?在这茫然里,她机械地蹲下身去,去挽他,他醉了,她知道他醉了,却不明白他为何要醉,醉,是为了蒙蔽自己,是为了欺骗自己吗……?
她将茫然不知的他挽住,他冰凉的手臂,根本没有丝毫温度,可她紧紧地挽住他,要温暖他,要唤醒他,她不知道她在流泪……
“辛海……”床上的他好像皱起眉头,她终于忍不住呼唤他。
她没想到她的声音一下子让他清醒了,他睁开眼,和她对视。
“做梦吧……”她迷糊间听到他的嘟囔声,可是下一秒,她就被翻身而起的他紧紧地压在了下面。
“……唔……唔……”是做梦吗?他根本不像是喝醉的人,舌头灵活地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她从来没有被吻得这样深和疯狂,好像是最后无望的告别。
激情来得毫无缘由,却颠簸起伏,她错了,他明明是热的,还是滚烫的,他的手方才还冰凉如斯,现在却游荡在她的腰,她的背部,她的脖颈,点燃欲望的火焰,仿佛要在这方寸之地上熊熊地把两人全部淹没!
她不能思考,不能动弹,仿佛一瞬间她理解了什么,然而立刻她就被他带入了另一个奇妙的新世界,他们共生同息,她流泪,然后又被蒸发,她终于忍不住唤他,这声音里带着迷离的痛楚。
他终于沉沉地睡去,她凝视着他,仿佛就像是做了一场遥远的梦。
她埋下头去,他的面部轮廓刚硬而清晰,她的唇不由自主地碰上他的……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地吻他。
可惜,他大约以为这吻和之前发生的一样是梦,他并不知晓。
'正文 (四十九)'
“筱珂,出来吃早餐吧。”翌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狭隘的空间里,安筱珂一阵激灵,手猛地颤了一下,手中的东西哗啦一声掉到了地上,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
她急急忙忙地把那个东西藏到口袋里,深吸一口气,然后站起来打开门,“我来了。”
“今天的早餐是鸡蛋加土司,还有新鲜的水果。”翌北戴着白色围裙拿着炒菜用的铲刀,一脸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