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活的,活灵活现,活力十足,不像她现在的夫君,永远对人冷冰冰的,即便召她侍寝最多,但却只似是为了完成某种任务,根本没有丝毫的爱意。两人成婚几年,说过的话抄不过百句。
一想到这个,心里便有些微痛,不知该不该去见傅遥,甚至不知该怎么去见傅遥。
一时迷茫,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傅”字。
她拿起来欣赏,这几年的宫中寂寞,倒让她练就了一手的好字。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低声道:“你在看什么?”
付云菲一吓,手中纸飘在地上,紧接着墨盒打翻,整盒的墨汁倾在上面,正好把那写好的字覆盖了。她吁了口气,转回身对那人嫣然一笑,“皇上怎么有空来坐坐,进来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今日下朝早,想来看看你。”赟启坐在椅上,看了一眼地上那张纸,“你刚才在写什么?”
“没什么,一时无事可做,练练字。”
付云菲笑着,让宫女端上茶,“这是雨前的龙井,皇上最爱喝的。”
赟启微微点头,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个“傅”字吧。眼光从那张纸上移开,“朕有话要对你说。”
“是,皇上请讲。”
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赟启眉角微微一皱,他虽然是皇上却也并不喜欢别人这么客气,虽是恭敬,却让人有种疏离感,反倒不如傅遥那没大没小嬉皮笑脸的模样,让人看着更舒服。
想起傅遥,禁不住心里又来了气,她今天在朝上那叫什么样子,虽低着头看着恭恭敬敬的,但那肩膀轻轻微微抖动着,分明是在睡觉。他试探喊一句:“傅大人——”
没想到她竟然能迅速应一声,“臣在。”
就这一手睡觉说梦话,却叫人丝毫抓不住把柄的本事,还真是叫人佩服的不得了。
这一走神的功夫,付云菲已经连叫了两声,“皇上,皇上。”
到第三声赟启才反应过来,“爱妃想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五章 傅小玉挨打
付云菲很想翻个白眼的,明明是他有话要说,却问她说什么。
她笑道:“皇上不是有话要说吗?”
赟启这才想起,“啊,正要告诉你一件喜事,朕将你内弟付云峰任命为这一科的主考,今日就上任了。”
前朝发生什么事,后宫早就传遍了,哪还用得着现在才说。虽是如此,付云菲还是装作刚得知消息,一脸惊喜地跪地谢恩,“多谢皇上。”她站起来再次叩首,“只是云峰年轻,恐怕还不能担此大任。”
赟启点点头,“朕也觉他年纪还轻,怕历练不足,正想找一个老成些的给他当副手。”
付云菲忽然想起傅遥,“不知傅大人如何?”
“哪个傅大人?”
“就是应天府尹傅遥傅大人。”
赟启“噗嗤”好险没把茶笑喷了,“傅遥?大字不识几个的傅遥?叫她去做副主考,那些贡生们所做的文章她看得懂吗?”
付云菲垂首,她也觉自己鲁莽了,傅遥确实不是做考官的材料。这么贸贸然的提了傅遥的名,也不知皇上会不会心有怀疑她和傅遥有什么。
偷眼瞧着,赟启没露出异样神色,心下稍安,“皇上定的副主考是谁?”
“朕思量着不如叫翰林院掌院学士魏东林做副主考。”
付云菲一喜,魏东林老成持重,曾做过三的科主考,经验丰富,果然是最好的人选。有他指点着,付云峰定不会出大错。
她再又叩拜谢恩,行了大礼。
赟启扶她起来,笑道:“云峰虽历练的少。但难得他忠心,以后朕还会重用他,定要叫他官拜一品。”
“皇上如此垂爱。倒不知让臣妾如何是好了。”
“朕对爱妃怜爱,自也会对云峰多照拂。”
付云菲“嘤咛”一声。投入他怀里,两人相拥着视线各自上挑,却不知心里各想的是什么。
※
傅遥得知魏东林做了副主考已经是次日了,她摇着头连连叹息,赟启真的是没人可选了,魏东林虽然经验丰富,但美中不足的是这老头年纪太大了,老眼昏花的。恐怕连试卷都看不清了。
不过那是人家的事,火烧不到她身上便与她无关。她只叫傅小玉赶紧准备殿试,前些时日的会试是由礼部尚书住持的,傅小玉侥幸中了会元,还因此兴奋的放了一挂鞭炮。
傅遥虽觉得他穷嘚瑟,不过听那鞭炮想起的声音还是觉得心里美美的,好歹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终于成才了。
杜平月看她一连几天都呵呵傻笑的样子,忍不住泼她冷水,“你小心乐极生悲。别烧了什么火又烧到你身上。”
杜平月一向是乌鸦嘴的,好的不灵坏的灵,傅遥对他呲了呲牙。“你再敢胡说,真要有什么事的时候我先拉你出去垫背。”
杜平月嗤了一声,“你什么时候不把我拉出去垫背了?”
这倒是实话,她一向是“有事杜平月服其劳”的。
在殿试之前还有一系列仪式,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元日在宫门外等候接受皇帝的检阅,以示皇帝君对天下举子的关爱恩浩荡。
这日一大早傅小玉就出门参加仪式了,傅遥也去衙门办公。
这个应天府衙虽然门阶不高,却有着跟御史台、步军统领衙门、九门提督府等衙门有几乎相等的权限。而且,顺天府还有承接全国各地诉状的资格。相当于一个小刑部。
她管的是京城的治安与政务,同时也联着六部以及上书房。也就是说。如果她的骨头够硬,就有能力通过皇帝。影响、更改、甚至全面推翻众多衙门的决议。凭着一个职位的力量,能够同时插手众多中央部门的事务,且并不算越权。
若是年轻的时候她在这个位置,肯定会好好整治一下京城的歪风,但可惜现在她有心却并不想出力,偶尔有点空闲也只想在衙门里睡觉。一上午打着盹,没看几份从各省传来的奏报,倒听着杜平月不停地唠唠叨叨,说的全是她不想听的话。
她打了个哈欠,“我做官这么多年,不都是你替我打理的吗?你看着办就是,何必事事都要跟我说一遍。”
杜平月把奏报往旁边一扔,“好,就说点感兴趣的,近两日京城各处都在卖考题,你可知道?”
傅遥不感兴趣,“哪年没卖题的,大街之上还竟是算命的呢,什么铁口直断,说自己能算出考题,全是骗人的。”
“就算今年的考题卖的与众不同。”
“怎么说?”
“全都一样。”
“你怎么知道?”
“问你那宝贝儿子,他可是花了不少钱买了好几家的考题的。”
“傅小玉——”傅遥狞笑一声,丫了个呸呸的小王八蛋长本事了,居然投机取巧买起考题来了。
她拎着屋里的铁棍子大步流星走出去,这会儿这小王八蛋应该已经回府了。
杜平月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这个精神抖擞的样子才像她嘛,像刚才那死气沉沉的病猫样看着就碍眼。这个官她到底多不爱当,才这么得过且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他迅速收拾了手中的活,都交给府丞代办,至于他,自己回家看戏去了。
傅遥回家的时候,傅小玉果然已经回来了,正笑眯眯的吃着石榴做的醪糟圆子,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眼看着傅遥拎着棍子进来,他慌忙跳起来,“爹啊,我没干什么?”
傅遥狞笑,“没干什么?你杜叔叔说你出去买了考题,可是真的?”
傅小玉咬了咬牙,早知道杜平月这么不靠谱,他就不告诉他了,这还没在手里捂热呢,就泡汤了。
怕挨打。赶紧把考题拿出来。
傅遥打开一看,低声念道:“中立而不奇强x乔义。”
傅小玉掩嘴偷笑,“爹。那是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
傅遥瞪了他一眼,她认字不多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好歹她九个字念对了六个。
“这试题从哪儿来的?”
“买的,二十两银子……一题。”他越说声越小,心里纠结的不行。要不是她总想望子成龙逼着他有所成就,他也不至于想这法子,以他的本事真要挤进那二三十个进士的名额里,除非他家祖坟冒了烟。
“没出息的东西。”傅遥恨恨的骂一声。倒不是因为他花钱买题,而是……花二十两银子买来的能是真的吗?
狠狠的教训了傅小玉一顿,打得她哭爹喊娘。嗷嗷直叫。
傅遥罢了手,就这一个孩子,也不能真打死了,“你老老实实给我在家里待着,哪儿都不许去。”
扔了棍子,她就进宫去了,这会儿皇上应该已经坐进了养心殿了吧。
傅小玉的事倒给她提了个醒,他学问做的一般却硬要他鲤鱼跃龙门,未必能成,可要不成。等她离开之后,这小子无一技之长日子可不好过了。倒不如求皇上恩典给他个闲差,但赟启那鬼心眼的哪是那么容易说动的。少不得要为他卖卖命,漂漂亮亮的办几件事才好开口了。
她进养心殿时,赟启正眯着眼盯着书案的奏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抬头瞧见她,不由扬了扬嘴角,“傅大人今日可真是勤谨起来了。”
她一向是不奉召不进宫的,像这样不请自来倒是极少。
傅遥嘿嘿一笑,“皇上夸微臣,微臣下次一定更勤谨。”
“这倒不用了。”赟启揉揉额头。看见她的次数多了容易头疼。
他道:“傅大人今日来可有什么事?”
“近日京城大街小巷考题之风日盛,臣请旨大肆整肃。”
皇上半天没言语。旁边站着太监总管刘福成笑起来,“傅大人真是大惊小怪的。京城哪年不是这样,一到这日子什么和尚、老道全都跑出来了,题目押的千奇百怪的,又有哪一回中过?”
“皇上的意思就是不用管了?”
赟启微有些不悦,责备的看了眼刘福成,人越老越发的不懂规矩了。
“你是应天府,这是你分内的事,你看着办吧。”
“遵旨。”
傅遥爬起来要走,赟启又道:“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