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报:“楚殇皇子驾到——”苏琚岚不得不佩服这九皇叔办事的利索与速度。
傲楚殇手中抓着一枚刚刚送过来的龙血珏,快步踏入这间奢华霸气的房中。他一眼瞟见坐在角落的苏琚岚,情不自禁朝她走去,九皇叔立即使了眼色,守在苏琚岚两侧的黑衣蒙面人顿时往前拦截住他。
九皇叔哼笑道:“楚殇皇子,本皇之前可没少亲自上门拜见你,可统统吃了闭门羹,想不到如今——倒是你自动找上门了?!”
“有话直说,要怎样才能放过她?”傲楚殇道。
九皇叔拊掌喝道:“痛快。好,既然你已猜到本皇会在今日盛典动手,那么你就助本皇一臂之力,事成之后自然将这婢女完整无缺地送回给你!”
傲楚殇倒也坦白:“我答应颜弘皙不干涉殷悦国内战就能带她走,你要我助你一臂之力,有可能吗?”
九皇叔神色安定,笑道:“楚殇皇子再度拒绝,难道就不怕这个婢女的头颅,会被本皇砍下来当球踢吗?”说完,那两名黑衣人有些恐吓性地伸手扼住苏琚岚的脖颈。
“慢着——”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苏琚岚急忙故作惊恐地喊道。九皇叔和傲楚殇随即瞟来,她讪讪笑着努向抓在脖颈处的手,九皇叔使了眼色,这黑衣人顿时收手而立。
苏琚岚吞了下口水,讪讪说道:“九皇爷!奴婢觉得——既然你今日想在盛典发难必定有十足把握,所以楚殇皇子的相助只是锦上贴花、可有可无而已!这是其一。其二,如果他以傲凤国皇子身份参与你跟皇太子的内争,一介外人干涉内政,不管因果缘由只要传出去,天下人只会骂你们暗中勾结谋朝篡位。凭着这样的名声,早已虎视眈眈的燕赤国和永固国绝对会抓住这次‘替天行道’的理由进攻殷悦国,九皇爷继位后,朝政动荡势必要花费时间精力安抚,这时哪还有力量攘外?而楚殇皇子回到傲凤国也会失去所有,损失同样惨重!试问这样的亏本买卖也值得你们做吗?”
“你这婢女倒也伶牙俐齿。”九皇叔眼也不眨,盯着苏琚岚冷道:“楚殇皇子原本就已立定明哲保身的态度,那按照你这婢女说法,本皇抓了你竟毫无用处了?无用的棋子,你知道本皇会怎么做吗?”
眼见那两名黑衣人满眼煞气的要动手,苏琚岚不假思索摆手道:“慢——九皇爷抓了我也还是有赚的!虽说不是今日盛典,但也是日后利益长远。九皇爷应该清楚楚殇皇子如今在傲凤国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更是公认的下任君主人选!傲凤国以后都由他说了算,你觉得你能获得什么利益?”
九皇叔危险的眯起眼,这贱婢真是越说越多,越说越深越有理了!傲楚殇这介外人确实不宜参与殷悦国内政,但日后继位确实可以给两国大开方便之门。
想到这,九皇叔凝神望向傲楚殇:“行,七皇子,你可以不干涉今日盛典之事,但本皇要跟你签订契约,通商无税,割城十座。”
傲楚殇的声音陡地森冷,厉声道:“九皇爷,你胃口可真大!通商无税损的是我傲凤国商人的利益,割城十座等于是丧权辱国的行为,本皇子若签了岂不成了卖国贼?”
“那你就不想要这婢女活命了吗?”九皇叔翻腕一转,苏琚岚就被人抓起来扔到他脚边去,他不费吹灰之力的伸手就掐紧她那脆弱的脖颈威胁道。
苏琚岚瞬间被掐得双颊涨红,几乎都快透不过气。
傲楚殇冷笑道:“九皇爷拿个女人作要挟,还要脸皮吗?好,本皇子就应了你,签!只要我能继位为王,就答应你通商无税,割城十座!”
“爽快!来人,笔墨伺候!”九皇叔命人送上笔墨纸砚,待傲楚殇咬牙忿恨地写下这句话——“若我继位为王,与殷悦通商无税,割城十座。傲楚殇字”,立即拿回这张纸几番查看确认无问题后,顿时仰天大笑,命人送傲楚殇离开。
傲楚殇恼怒骂道:“本皇子都已经签了契约,你还不放人?”
九皇叔阴险笑道:“楚殇皇子,人我当然会放,但并没有说是现在。今日盛典过后,待我除了那可恨的皇侄子,本皇必定会将这婢女送还给你。不会太久,就请楚殇皇子慢慢等待吧。”
傲楚殇垂在袖中的手捏成拳嘎吱嘎吱响,盯着九皇叔的神情,似有火喷薄而出。
苏琚岚被九皇叔推倒在地上,看着九皇叔手中的黑纸白纸,有些惊愕地望向傲楚殇。他居然为了她答应“通商无税,割城十座”?!
“来人,送楚殇皇子离开!”九皇叔再度下了驱逐令。
傲楚殇努力平息着心底杀人的愤怒,望了苏琚岚几眼,不得不拂袖离开。
整座厅内顿时都是九皇叔得意猖狂的笑声,直待要笑得天昏地暗了。
良久之后,外面传来擂鼓阵阵——这预兆着盛典即将开始。九皇叔便好整以暇的站起身,将这白纸黑字折叠好藏入胸口衣衫内,然后吩咐人盯紧苏琚岚,就意气风发的跨步走出去,仿佛是即将加冕称王的姿态。
苏琚岚站起身,望着九皇叔远去的背影,一改刚才唯唯诺诺的模样,眼底渐起促狭笑意。
随着这擂鼓阵阵的叫唤声,旭日高升了。
街道上渐渐有了行人,大家才忽然发现往日里来回巡逻的那些轻甲侍卫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支又一支全副武装满身杀气的将士。这些将士各个身材魁梧,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节日盛典的喜气,反倒是像上战场前的那种表情,使得路上行人看了,都不禁远远的躲开。
随后城内又有消息传开:说金陵城的十六扇城门统统关闭了,禁止一切人出入!
所有高官贵族都穿着最华贵精致的服装,在自家护卫下缓缓来到盛典召开的露天广场中。广场非常大,遍地铺着青瓷白砖,背靠整座王宫,正面对着整座金陵城。每年的今日,这里都会举行热闹的盛典活动,广场高台上用白玉堆砌了座高台,将由君主主持庆典仪式,而两侧则有青石堆砌的高台,是高官贵族和其他贵客的位置。
当大多数人陆陆续续来到广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晌午时分了。
傲楚殇带着一小支从傲凤国带来的军队,由殷悦国使者陪同着出现。离开王宫通往盛典高台的路上,他默默无语,表情很是平静,就算沿路走来看见那些全副武装的侍卫,他也很镇定。
来到了广场,傲楚殇下了马,和殷悦国使者走上了高台。高台都已经布置得非常神圣华丽了,也有不少豪门世家到了,只是傲楚殇一眼扫过去,发现不少贵族脸色也并不轻松,更有人偷偷看着站在祭拜案桌旁的颜弘皙,眼神非常复杂。这个时候,傲楚殇突然很想知道颜弘皙如何应付这一场即将来临的血雨腥风呢?
普通百姓或许不明白今日盛典的异常,但是这些高官贵族确实明白的!只是奇怪的是面对城内气氛诡异的将士,有人表示不满,有人默默接受,也有人想觐见老君主说明情况,可是那老君主却又一概不见!所以就更是异常了。
高台下面的人潮喧哗,颜弘皙瞅见傲楚殇来了,遂展颜而笑地迎上去。殷悦国使者叩拜了颜弘皙便退到别处,无意间就剩他们二个宛若天神般熠熠发光的少年天子。
颜弘皙依旧满脸从容,微笑和熙如风,似乎对当前昭显的事情毫不关心,依旧淡笑如初:“楚殇皇子,不是说要赶在盛典开始前离开吗?怎么……不走了?!”
傲楚殇看着颜弘皙依旧笑如春风,当真觉得眼前这人城府阴森的太可怕了,老给人猜不透的感觉。
他静了静,亦客气回道:“因为本皇子刚跟九皇爷签了契约,好歹也得留下来看看到底是鹿死谁手。皇太子,你说是吧?”
颜弘皙仿佛意料之中,依旧温和而笑:“契约?该不会是让楚殇皇子待会趁乱拿着一把刀架到本太子脖子上作要挟吧?”
傲楚殇刀锋相对的笑道:“阁下现在还能开玩笑,看来胸有城府,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了。既然皇太子如此自信,那本皇子也无需再多说,请吧。”
颜弘皙见傲楚殇错身走开,云淡风轻的追问了一句:“他要你答应什么了?”
傲楚殇头也不回的答道:“通商无税,割城十座。”
颜弘皙微微一怔,面上维持的笑容险些抖碎:“你居然答应了?未免太大方了吧?”但傲楚殇已走远,兴许也是懒得再回答只言片语了。同为皇室中人,颜弘皙和傲楚殇做事好似如出一辙却又截然相反。
终于,王宫的城门缓缓打开了:一队穿着黄金铠甲的御前骑士骑着清一色的白色骏马缓缓的走出来,随后是高举着号角的士兵,然后是各色各样的宫廷内臣、宫廷侍卫、宫廷宫女、宫廷学者,都是排着队列走出来的。再后面是两人抬脚的宫廷嫔妃们,队伍非常长,直到一台八抬大轿金光闪闪的轿子出来了,十名裸着上半身露出精壮肌肉的中年男子,各自推着一面蓝色巨鼓走出来。
号角声挺直后,咚、咚、咚……这些中年男子捶起了各自的蓝色巨鼓,每声都沉重的好似敲在人的心头上。
所有人包括达官贵族等看着这面缓缓出现的八抬大轿,纷纷起身行礼。
八抬大轿抬上了高台,抬到了祭祀的案桌旁,身着华丽金袍的老君主就这样缓缓落轿了。所有人都距离他很远,就连颜弘皙都隔着好几丈的距离,他一个人走到案桌前,目光扫过全场,眼神好似一头苍白的雄狮,虽然苍白,但威严尚在。
傲楚殇从他的眼神读出了一种东西:鹰视狼顾!
老君主沙哑的说道:“那么盛典祭天……开始吧!”
随着他入座案桌后的王位,那十名中年男子再度捶鼓,急促的鼓点声当下传了开,召唤起广场四周蓄势待发的乐师们,鼓声、唢呐声、铜锣声等等纷纷响应,一首庄严华丽的乐章飘荡在广场四周……
突然,一阵嘹亮的号角硬生生扎入这篇华丽和谐的乐章中,紧接着是急促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