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此人可还有救?”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见他救下人之后便蹲在雪地里不动便焦急询问着拨马而下,一深一浅地走了过来,顿时踩的积雪一阵“咯吱、咯吱”作响。
猛然惊醒,男子伸出修长手指往柳焉鼻下一探,转而又往他腕上脉搏一搭,俊美的脸庞神色大变,手指飞快地封住他胸口与背部几道大穴惊声道:“师兄,上马速回客栈!此人身中奇毒,真气逆转,若再不救治,恐怕撑不过两个时辰!”
言语时,男子已抱起失去意识的柳焉腾身跃上马背,一扬马鞭,“啪”地一声,骏马一声长嘶,撒蹄如矢,向近城疾驰而去。
纷飞大雪扬扬洒洒,凛烈寒风卷雪袭面。宽阔街道两旁摆满了摊架,商品琳琅满目。来来往往的商人熙熙攘攘,嘈杂的吆喝声不断,一片热闹景象。
突然,一阵紧急的马蹄声传来,街上熙攘人群惊恐闪开了一条道路。壮而有力的马蹄溅得道上残留的积雪四射,两匹骏马吐着白雾,长嘶着向镇上最好的客栈疾驰而去。
马背上,一面容俊美身形欣长的黑色锦衣男子胸前环抱着一白衣人,脸上神色略微紧张。一近客栈,男子便飞身下马,疾步冲向客栈内院。随后而到的男子亦快速翻身下马,向迎面跑来的小二吩咐了数句,而后又拿出了三锭白银递给一脸欣喜的小二便转身走向内院。
仿佛震慑于先前那名黑衣男子的富贵迫人的气势,熙攘的人群寥寥数声叫卖声几不可闻。可片刻之后,怔然的人群又复热闹起来,嘈杂吆喝声再度响起,只是路旁的三四位二八佳丽微微面露羞色,不时顾盼客栈大门。
此怀抱白衣人的俊美男子便是当今皇帝的七弟,南宫逸棣。才华出众,身怀绝技,智勇双全。凡朝中大事,帝均问之,颇受皇帝器重。束发之年,便赐封为‘忠义王’,并赐于珍奇异宝数百箱,华宅一座,作为府邸。
忠义王,众人皆称为逸王,手握朝中大权,为皇帝出谋献策,指点江山,辅佐皇帝,平四方,定内乱,稳定江山时局。短短数年,泱泱祈国,盛世始开。纵横运河上,舳舮相接,帆影联翩;街道宽广,驰道驿站,其直如矢,无远不达,繁华都城,商贾众多,名驼宛马,商品云集。才华横溢的逸王便为天下百姓所津津乐道,更成了天下待字闺中的佳丽翘首望嫁的佳婿。
另一男子诀成乃是他从小侍读玩伴,二人同承武功堪称武林第一的‘天下第一门’,因诀成岁数略长,也就指为师兄,也是他的贴身侍卫。
二人此是为恩师贺寿的回程路上随便暗中察视各州官员品行作为而经由此地。
穿过曲折的长廊,飞掠至东院第一间客房。“哐啷”地一声,一脚踢开木门跨入房里,掀开被褥,将怀里呼吸浅薄的白衣男子缓缓放在软榻之上,动作轻柔地仿佛怀中的人是易化的露珠。
“吱呀”一声轻微地声响,“少主,我已吩咐客栈小二备好马车干粮,即刻便可上路!”原是诀成匆匆走了进来说道,拂去了额前雪絮,走近床榻又压低了嗓音,道:“王爷,我们要改变原先的计划么?青州那边不是三天前就来信说都准备好了,只是……”话说到这顿时噤声,双眼呆滞。
雪肤乌发,柳眉薄唇,好一张绝世容颜!
见状,南宫逸棣顿时觉得好笑,可胸口那团顿生的莫名不快之感让他不由拧起了眉头轻咳了两声。
诀成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微窘,继续了道:“只是这位姑娘身体本就单薄,现下又身中奇毒,十分虚弱,恐怕挨不过舟车劳累之苦。”
“这倒真是个难题!他气血虚弱得很,情况很是危急,迟疑不得片刻!”南宫逸棣说道,眉头拧地死紧,顿了顿,又神色微急说道:“师兄,你把临行时师父送给我们的锦盒拿过来看看,他老人家定不会送珠宝玉石诸类的什物,那小小的一方锦盒也藏不住稀世宝剑。”
“是!”诀成应道,从衣襟内摸出一方做工精致的锦盒递了过去。
南宫逸棣接过了锦盒,慢慢打开盒盖。顿时,目露欣喜失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师父送给我们的竟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凝时丹’!”
九颗白色丹药静静的躺于锦盒内,泛着淡淡光泽。
“师父竟如此慷慨,一次送九颗‘凝时丹’”诀成惊道,转头看了榻上的人一眼,又微拧起眉头说道:“不过……虽说‘凝时丹’能助人提升内力,凝聚真气,护人心脉,但它仍旧不能解姑娘所中的毒啊!”他看着眼前人神色异常兴奋,剑眉纠结,如何也想不通坐在榻畔的人为何如此欣喜。
“师兄,可否倒杯热水来?”南宫逸棣内心焦虑暂时解除,嘴角不由地扬起了笑意,瞧见诀成眉头紧皱,好看的眉毛顿时轻轻上扬。
别看南宫逸棣平日断事果敢,行事雷厉,其实骨子里仍是个落拓不羁年少轻狂的翩翩公子。
南宫逸棣本不欲唤师兄诀成的名讳,但诀成固执己见:为了维护他上位者的威严,是如何也不许他唤自个儿一句‘师兄’。只是有时在无旁人的场合下,南宫逸棣会唤他‘师兄’,这也让诀成甚是感动:得师弟如此,不枉此生!
此次外出,为了避嫌,诀成倒也不称他为王爷,只唤他少主。
诀成转身倒了一杯热雾腾腾的温水递了过去。
修长的五指拈起一颗白色丹药置于掌中,五指倏然一握,再次张开时,丹药已成粉末,细细地抖落于瓷杯中,南宫逸棣轻轻摇动青瓷杯,躬身托起柳焉的双肩让他靠在怀里,轻轻地吹了吹雾气缭绕的瓷杯,试探地抿了抿,递到柳焉唇边,缓缓倾倒茶杯。
雪白的颈子,细致的喉结于白皙细腻的肌肤下轻轻滑动,柳焉蹙着秀眉慢慢饮下了一整杯水。
曾几何时见过傲气的师弟纡尊降贵照顾他人,这回怕是红鸾星动了!
诀成心中不禁暗暗欣喜,可下一刻又微皱起眉头。
师弟终要娶妻了,只是……这位姑娘身世是否清白?
放下怀里人掩好被褥,南宫逸棣转过头来时瞧见诀成兀自发呆,不由起身伸手轻拍了他的肩,眉梢一抖一抖地笑道:“诀成师兄也会有走神的时候,百年难得一见啊!或是哪户人家的佳人偷偷走进了师兄的心?”
闻言,诀成突地回过神来,英气的脸微赧,道:“王爷莫要取笑我了,何来佳人啊?”
“不对!”南宫逸棣摇了摇头,拧起了双眉,若有所思慢道:“只要师兄你肯点头,多少出身王侯将相之家的佳丽争着进你的门啊!”
耳际似“轰”的一声,诀成脸庞顿时像烧起来了一般,红了个透顶,鼻梁上泌出一层细汗,开口慌乱道:“逸棣,说了莫要取笑我了,怎会…怎会有哪个榆木脑袋的姑娘看得上我一个王府侍卫!”
南宫逸棣摇了摇头,张嘴本想再接着说下去,但见诀成眉心微跳,瞳底颜色渐深,隐隐有发怒的预兆,不由地闭了嘴。
别看他师兄平时性格温和,一但他发起脾气来还真没有谁敢开口说情。小时候,有回大师兄太过分的捉弄他师兄而激得他师兄在暴怒之下把大师兄打的三天下不了床。那回可真把他吓到了,以后只要看到他师兄隐隐有发怒的预兆便想法脱身。
“师兄,师弟我不捉弄你了,你可别动怒!这不是时候!”南宫逸棣劝道,见他脸色好转,不由收拾了打趣的心情正色道:“师兄,你稍后传信给琊轩,而后我们启程回京城。”说着,走到窗下案几前,执起毛笔,蘸了蘸墨,挥洒下数行苍劲字体。
琊轩,江湖人称“妙手神医”,听闻若为他收下的病人,未曾有不痊愈的。但此人甚是古怪,入不了他眼的,再多银子,他也不医治;一旦他看对眼了,也可以一文不收,甚至以名贵药材相赠。但凭他身回天医术,无人奈其何。南宫逸棣此回仅凭一封信就想把人请来,凭得是多年的情谊及他从不求人的帝王傲气。
诀成敛了敛神色,严肃应道:“是,少主!”微微颔首,接过信函转身离去。
“师兄,莫要唤他姑娘,他是货真价实的男儿。”南宫逸棣低醇的嗓音掠过了耳际,门内正欲离去的挺拔身影顿时一滞,而后倏然消失。
屋里,南宫逸棣嘴角高高扬起。以他多年来对他师兄的了解,当时诀成英俊的脸庞定然一阵红一阵白,而后必定仿佛喝了烈酒般红得更加透彻,最后他会施展轻功逃似的离开。
南宫逸棣转身又走回了榻畔,黑曜石般的墨色眼瞳凝视软榻上的柳焉,指尖轻轻滑过那凝脂般的细腻肌肤。
一股淡淡的情愫逐渐溢开,充盈着冰冷的客房。
须臾,“吱呀”一声,诀成匆匆走了进来,朝依榻而坐的人道:“少主,信函已发出,即刻便可启程回京。”言毕,递过了一件厚厚的雪白毛衾披风。
南宫逸棣点了点头接过毛衾披风,将柳焉严严实实地裹在披风里,轻轻托起横抱胸前,出了客房。
客栈外,漫天飘飞的雪絮洋洋洒洒,四匹高大的栗色骏马站立雪地中,不时打着响鼻。粗壮有力的马蹄不时蹬着雪地,溅得积雪四射,使得过路行人纷纷绕开。马身后的那辆马车,车篷上积着厚厚的白雪,虽说不上华丽,倒也不失精致。一身材壮实的车夫轻抚马首,静静等候,雪花飘落在肩上也不搭理,瞪大的一双眼睛注视着客栈的大门,神情即紧张又欣喜。
南宫逸棣抱着柳焉一走到马车前车夫便恭敬地挑起帘子,犀利地扫视了围观的人群后登上了马车。诀成吩咐了车夫数句后随后也登上了马车。
大概是觉得马车内的软垫不够软,南宫逸棣怀抱着柳焉倚靠在软座上。
“风雪太大,最快也得五日才能到京城,只不过这样的话,琊轩须多等上一两日了。”
“无妨,他会耐心等下去的。”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