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
低颤的话音落在柳焉耳畔,勒紧了胸口那颗酸涩发胀的什物,一丝伤痛蓦然划过了清冷淡漠的眼眸,涟漪瞬起却又是稍纵即逝,敛于那冰冷的淡漠中,一如古井再也掀不起任何的波纹。
良久,南宫逸棣才坐起了身。
瞬也不瞬地看着眼前的人,清丽的眸子冰冷淡漠。良久,*微微蠕动,挣扎着欲抽离他的手掌。
南宫逸棣哪知眼前人的想法,以为是自个儿压疼了他的胸口,反是一把握紧了他的手,焦急问道:“可又是胸口疼了?”言毕,伸手就要拉开他的衣襟查看。
蓦地一把揪住前襟,冷冷地看着身旁的男子,柳焉张了张嘴,暗哑低道:“放手!”
南宫逸棣全身猛地一震,神情僵滞,就连那双映着烛火的眼瞳也是黯了几分,可扣着眼前人那纤细手指的右手反是收紧,微微发颤却不减半分力道。
寒风起,珠玉击撞,清脆细碎声响于幽幽华室内荡起,悦耳至极。
一定是那日的事情让他误会了。
猜想一定是为这事,南宫逸棣急切解释了说道:“误会了,你误会我了!前日那样待你全是为了逼你把胸口的滞血给吐出……”
“王爷,请放手!”冰冷的声音截断了他的话,清丽的眸淡漠地望着他,再无一丝其他神情。
“王爷,柳焉不过是一个人见人上的*货色罢了,握着这种货色之人的手不怕脏了你的手么?还请王爷放开!”冷眸而望,神情漠然。
闻言,南宫逸棣不由地收紧了手掌,用力之大竟扣得那双纤细手儿煞白。
“或者……”清滢的眸子浮现出讥诮神色,揪着衣襟的手指缓缓松开,而后竟又主动解开了衣带,缓缓调开了视线,脸儿竟漾开了一抹绝媚浅笑,低缓道:“或者逸王爷不得到这具身体是誓不罢休!那么,逸王爷,请恕柳焉暂时使不上劲儿,无法主动承欢伺候王爷,还得逸王爷自个儿动手。只不过此后如王爷所说,你我二人再无瓜葛!”言毕别过了脸,眼眸瞬也不瞬地看着头顶的织锦帐帷,脸上神色淡漠的几近残酷,他的身体任由他人予索予求,他不过是个无半点干系的旁观者而已。
闻言,南宫逸棣猛然松手起身,大抵是久坐使得腿脚僵麻,一时不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才站定了步子,看着榻上的人,心头痛地似喘不过气来,却仍不死心地低声道:“焉,这段日子我南宫逸棣是如何待你的,你定心中有数。待你之心,天地可鉴。前日发生的事并非我的真心,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容不得我再想其他法子,所有的事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焉,言语羞辱你全是为了逼你吐出胸内的滞血,我说的这一切你可相信?”
定定地看着帐顶,眸光穿透过流纹帐帷,眸底水色迷离,感知与意识相分离,榻上的人不见有半点反应。
见状,南宫逸棣心中怒气顿生,层层攀升,紧握成拳的双掌指节泛白。眼里怒气愤恨到疯狂,却比不上那深处那抹凌乱噬心的伤痛之色。
“好……好……好!柳焉,我对你的心你竟如此……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放你走,就算是让你恨我入骨也一样!”稍顿,又道:“你重伤在身就好生歇息,我明日有空了再来陪你!”语毕,拂袖离去。
蓦然一阵哐当劈啪地瓷器碎裂声,紧接着似是桌椅重物倒地的沉闷声响,随后又传来一声“哐当”门木碰撞巨响,一阵喧哗四起,片刻过后,碧落斋又归于一片寂静。
卷絮寒风透窗吹来,叮叮,细碎清脆,珠帘不止地相互击撞。
伸手抚上了胸口,秀眉微颦,清丽的眸子虚无迷茫。
胸口不知不觉抽痛了起来,揪着衣襟的手指愈发收紧,泛白。
“公子怎么了?是不是胸口疼的厉害?”一声女子惊呼声忽地响起。话音未落,女子已走到了榻旁,神色很是焦急。
转眸,定定地看着来人,好半会儿才看得清明,松开了手回道:“原来是秋岚啊!这么晚还守在这里么?我没事,倒是你早些回房歇息去,夜深寒气更重,莫要冻病了?”言毕,微微勾了一抹笑,可看在秋岚的眼里却是那般的牵强,使得她心里酸涩万分。
“公子这般关心秋岚,能侍候公子是秋岚的福气。秋岚只是上半夜候着,厚厚的狐裘穿在身上,暖和着呢!况且,王爷公子不传唤时,秋岚就躲在斋内侧间烤火,冻不着的!”秋岚不由地摇头笑道,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颦眉继续道:“公子,适才可是胸口疼得紧?”
柳焉摇头回道:“不是,我没事!秋岚,这儿没事需得唤你,你且先回房歇息去。”
“公子,秋岚一点也不困,方才王爷……”顿止,微垂下头咬了咬下唇,而后放下手里托盘,细心盛了一碗粥,抬头笑着说道:“这是厨房刚熬好的粥,虽掺了点补血益气的药材,可味道是一点也不苦,香甜滑口呢!”言语时起身端来了一碗粥。
柳焉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小米粥,眉顿时蹙起,别过了脸道:“我暂且不饿,还是留着明天饿时再用好了。”话没说完便闭了眼,装作歇息的样子。
见状,秋岚自是明白其中原因,笑了开口道:“公子一连三天没进食物,肚皮儿空空的,该是饿得慌才是,怎会一点都不觉得饿呢?况且这又不是药,一点儿也不苦,若是不信便先尝一口试试,看秋岚可有骗你。”
柳焉不搭话,执意不肯用膳,直到耳边响起了低低的抽泣声才睁开了眼看去。
秋岚端着碗正抹着眼泪,哭得好不伤心。
柳焉再度敛下眼眸,纤丽的眉紧紧颦起,片刻后又睁开了眼,伸手拿过了秋岚手里的碗慢慢喝完。
见此,秋岚才又眉开眼笑起来,一连盛了三碗,瞪大泪眼看着柳焉悉数喝完。
秋岚收拾了碗碟,新燃了一根熏香,又朝铜炉里添了数块炭薪,待柳焉稍作歇息后又侍候他重新躺下睡好,端了食盘正走到外室又折了回来,抿了抿嘴,犹豫着开了口道:“公子,秋岚心里有些话不吐不快,憋着着实难受……”又止,迟疑了片刻继续说道:“公子,方才王爷怒气冲冲地出了碧落斋,秋岚猜想多半与前日发生的事脱了不了干系。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爷真心疼惜公子,那件事确是他不得已而为之的。这些天王爷是如何待公子的,大伙都看在眼里,不用说公子也是了然于心。适才王爷当真是动怒了,秋岚侍奉了他这么多年都不曾见他摔过一只碗,适才王爷把外屋的摆设都砸了个干净。”
“公子,秋岚这番话全是出自真心,并非有偏袒或劝说的意思,更不敢有责怪之心。公子,那事还请仔细斟酌斟酌,秋岚这便告退,公子也好生休息!”
雪絮濛濛,钩月淡悬。寒风吹起,珠玉清脆。幽幽的华间,殆尽龙涎幽吐青烟,未捻自断,游丝流转飘荡,未几,淡淡散去,隐入了寒冷冬夜里。
不得已,不得已,当真是错怪了他么?
水色的眸子迷茫了起来,那张疲惫的俊颜流露出悲痛万分的神情不断闪现眼前。
手不自主地再度抚上了胸口,焚烧般的炙痛早已消散,狠狠地,是一阵一阵的抽痛。
当真是错怪了他么?
那般尖酸难听的话定伤他不轻。
水眸微敛,长睫轻颤。
当真是错怪了他,当真是伤了他……
心口一阵阵不止地抽痛,连带呼吸也是生生泛疼。
伤了他,伤了他……
伤了他便伤了他!不是早已打算向他辞行断了他的心思么,适才伤了他不也正好遂了自个儿的愿么?
也好,伤了他便伤了他……
良久,双眸再度张开,清丽淡漠,已是凛然的坚决之色。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刺客,转机?(上)
雪止天晴,薄月悬空,淡茫映得一地银白微微耀眼。水榭一隅,数竿翠竹,雪欺霜压。竹畔,一株白梅树横斜伸出,欹曲枝头,白梅初绽,纤瓣压雪,如玉晶莹,清艳动人。
“公子,来了,来了……”幽静的院落里,一声略显稚气的少年喊声响起,萦回的长廊,一个少年正捧着一碗药汁与一碟糕点,眼睛紧紧盯着青花瓷碗,生怕洒出了丁点儿药汁。
“公子……快!趁药还没有凉赶快喝了,不然会闹肚子。”少年微喘着递过了药碗,鼻上泌出细密的汗,想是他一路小跑过来的。
闻言,倚栏而立的男子转过了身来。
呵!男子当真是生的清艳绝美至极,就算说他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翠色秀眉宛若柳叶,滢滢瞳眸好似两泓秋水,幽幽深处却蕴有淡淡愁思,衬得那淡绯色的薄唇略显苍白病色。
瞥过眼前兀自腾着淡淡热气的浓黑药汁,秀眉一蹙,抿了抿*开口道:“早上不是才喝了两碗么?再说了,我没感觉哪儿不舒服,还是……”
“公子……”少年打断了他的话,微微走上前一步说道:“你也道那是早上喝过了药,早膳时秋岚姐姐端来的药是早上应该喝的,现下已近午时了又该喝药了。秋岚姐姐早上还再三叮嘱了小风要记得按时端药给公子喝的。姐姐不也早和公子讲好了么?难不成公子还想赖皮……”晨风垂首,一只手反复绞了绞袖口,“虽然公子是躺在床上好生休息了五日,可伤势才好了那么一点。本来秋岚姐姐只让公子在屋里休息,不许出来碧落斋的,还是小风帮公子说好话,拍着*打包票会好好照顾公子的,现下公子不肯喝药不是为难小风么?夏莲姐姐若是知道了还了得,不剥了小风的皮才怪,小风……”晨风嚅嗫说着,到最后语气露有几分埋怨与悔意了。
清艳的脸儿一阵红一阵白,红白交替上阵,抿了抿唇,柳焉还是伸手接过了药碗,紧蹙着眉慢慢饮尽,捏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咽下。
晨风忙接过了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