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冷清的六道阔街,一座府邸的门庭气势格外恢弘。朱漆铜钉大门正上“德义王”三个金字苍劲霸气,门前两尊石雕雄狮口含石球,张牙舞爪的好不骇人。
德义王府大门微微敞着,一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时不时朝街上张望,神情微急。
一面貌平凡的白衣男子停在“德义王”府邸的对面,审视了身后过路行人,朝德义王府的大门匆匆走去。
门内中年男子神情先是微微一滞,立马又迎了上去谄媚道:“柳小爷,你终于来了,可教陈升好等啊!”
没错,此白衣男子正是柳焉,他出府后先是去了一家客栈易容,险些让诀成跟丢了,而眼前这座府邸便是当朝金王南宫金康的府邸。
“废话少说!他人呢?”柳焉冷冷道,匆匆进了金王府。
“爷知你今日要来,一大清早就在府上等着呢!”陈升谄笑着回到,挥手示意门内侍卫闭上大门。
金王府对面卖饰品的小摊帷幕后,张武见诀成面色僵硬,半天不见有何反应,顿时急道:“统领,那人口中的柳小爷莫不是小柳公子罢?可小柳公子又怎会来金王府?他不知……”
“马上回王府!”诀成沉声道,转身便消失在人流中。
金王府里,陈升领着柳焉穿廊绕院,走到偏厅外的廊上便止步不前,颔首道:“柳小爷,爷就在雅阁里等着你,陈升就不便领你进去,就此退下了。”言毕,转身退下。
柳焉伸手推开了门。
陈设华丽奢靡的厅堂里,南宫金康靠在紫檀太师椅里敛目而憩,一旁摆放了一炉燃烧正旺的铜炉。
“你来了。”低醇的男音低缓响起,南宫金康睁开了眼,幽黑的眼瞳流露出笑意。
“我依约来了,解药呢?”柳焉冷冷道,清丽的眼眸里一片清寒。
“怎么戴上了面皮呢?那张让人为之疯狂着迷的脸蛋遮起来做什么?本王好不容易才能看得一回!”南宫金康一脸埋怨道,嘴角微微勾起。
“生死草的解药在哪?”柳焉自顾自地冷冷说道,平凡的五官满是冷漠的神色,冰霜覆面。
南宫金康却置若罔闻,起身走了过来,佯装埋怨道:“焉儿,你可知道你不在本王身边的这一年里,本王无时无刻不想你呢!有时想你想得彻夜难眠,就连抱着别人的时候也还是在肖想着你,你怎能不辞而别?又是如此的绝情寡义?”语气低柔地近乎宠溺,眼瞳深处闪动着阴霾、憎恨、怜爱的复杂情绪,“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本王么?”说着,伸手欲捏住眼前人的下巴。
柳焉挥开了他的手,蹙眉冷冷道:“金王爷,别再惺惺作态了!你我心里清楚,权利对于王爷来说,远比柳焉这幅皮囊来的更吸引人些!废话少说,我来此的目的你自然清楚,要怎样才肯把生死草的另外半颗解药交出来?”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清寒的眼眸流露出嫌恶的神色。
南宫金康倏然沉下脸,半响敛去了表情,冷冷道:“既然如此,打开天窗说亮话!给你两个选择,你选择一个,如若你做到了,另半颗解药本王便双手奉上,如何?”
“你说。”
“一是你回到本王七弟身边,为本王窃取他们的兵力部署图以及其他有用情报,再一个么……”南宫逸棣顿了下来,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低道:“就是你从此以后离开他,留在本王身边……”
“妄想!”柳焉脱口冷道,满脸戒备神色。
“妄想么?”南宫金康冷笑道,“想来那半颗药丸你已让他服下去了罢?”稍顿,瞧见眼前人神色微变,知其所说无误,不由勾起了一抹邪佞的笑,自怀里摸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半颗黑色药丸,低缓道:“再好心告诉你一声,半年之内若不服下剩下的这半颗药丸,先前的半颗解药便也就成了催命毒药,连剩下的一年时间都活不到!”
柳焉神色骤变,脱口骂道:“卑鄙!”手已探向腰处。
“别轻举妄动,柳焉!”南宫金康飞身退开了数步冷冷道,五指紧紧捏住黑色药丸,“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本王的手法更快?我们就来赌上一赌!”
柳焉神色顿紧,反手将抽出一半的软件缠回了腰际,咬牙冷冷道:“金王爷,你为人当真卑鄙无耻之极!”清寒的眼眸翻涌着憎恨之意,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
闻言,南宫金康很是得意地笑了笑,将药丸收入瓶内放回了怀里,神色愉悦道:“你放心,你若选择留在本王身边,本王以性命起誓好好待你,绝不会对你用强!换言之,你只要听命于本王保护本王的安全即可。当然,本王的贴身侍卫不止你一人。”言毕,走上前来。
柳焉冷眼看着他,抿唇不语。
南宫金康自腰间取下一枚令牌,道:“无论你择其一还是择其二,这枚令牌你先收在身上,它能保你日后出入王府不受任何人阻碍。”说着,将令牌递了过去。
柳焉冷冷地盯着那面刻着“金”字的令牌,袖内五指握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是反复,神色由憎恨变得茫然起来。
南宫金康冷笑着捉起了柳焉的手,把令牌直接塞在了他的手里。
柳焉茫然地看着手里的令牌,眸底有那么一瞬的憎恨,心底*了一股疯狂地*,想甩掉手里的令牌跑回那人的身边,不管什么解药,不管什么一年期限,不管不管,一切的一切都不管!可是,那纤长的眼睫只是缓缓地敛下,不停地颤动。
不知过了多久,柳焉才睁开眼来,眸底一片清冷之色,把令牌收入袖内,转身之际只听南宫金康道:“三日后以实际行动作为答复,再告诉你一个内幕消息,兵部尚书今日回府的路上应该不太平。”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能不能好聚好散?(上)
人流熙攘的街道,凛冽的朔风吹得各色酒旗飒飒作响,道上路人形色匆匆。才不多时,天气又阴冷了下来。
柳焉在熙攘的人流里游荡,胸口隐隐作痛起来。
留在他身边么?
那窃取情报可是背叛之举啊!更是陷他于不复之地,一旦事情败露,势必*终成恨!
可若离开他?
二人生死相爱,此后却是相见不能相守,形同陌路,这又教自个儿如何甘心!
柳焉逃避抉择,下意识地封闭了自个儿的思想,麻痹了感知。任过往行人撞在身上,他只是神色茫然地随着人流游荡。
直到人快到逸王府的朱红大门前,视线落在门上那块牌匾上书的“忠义王”三个苍劲有力的金字才猛然回过神来,转身走进了身旁的小巷里,撕下了面皮才回去了王府。
秋岚站在逸王府大门前的台阶上张望着,一瞧见柳焉便匆匆下了台阶迎了上去,急道:“公子去哪儿了?王爷把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着公子,人正急得团团转,可担心公子的紧!吩咐了秋岚在大门口候着,若是见到公子便让公子过去偏厅。”亮丽的眸子嗔怪地看着他,微翘的嘴角却藏不住心底的那抹笑意。
柳焉心头酸涩,回道:“好,我这就过去偏厅。”
一路行来,秋岚有说有笑的,柳焉阴郁的心情逐渐转好。到了偏厅门外,秋岚便停步不前。
柳焉只觉一股肃冷之气迎面扑来,使得他不安起来。
莫不是府中发生了大事情?
但见秋岚笑着为他理了理头发,又将脑中不安的思绪甩了出去,走进了侧门。
南宫逸棣坐在剔红太师椅上,面无表情,使人不辩喜怒,而他身旁的诀成神色漠然,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深沉。数名戎衣侍卫分列偏厅两侧,神情严肃。
南宫逸棣一见柳焉走了进来,似松了口气般地露出了笑意,心疼地责怪道:“这么冷的天还跑出去,教人担心死了!还不快过来烤烤火,不用说手脚肯定是冻得冰冷!”说着,挪出了一小片空位,轻拍了拍软垫示意他坐过来。
柳焉依言坐到了他身边,随即双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包裹住,牢牢握紧。
“手都冻得这么冰凉了,下回出门前记得要抱个手炉才行!否则只能乖乖待在碧落斋不能出门!”南宫逸棣心疼道,双掌轻轻地摩擦着冰凉的手背。
柳焉抬眸,直直对上眼前人那满是宠溺神色的墨瞳,点头应了一声,靠在他的肩膀,下一刻又被圈入了温暖而紧窒的怀抱。
他明明像往常一样宠着自个儿,可为何自个儿总觉得心有不安,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冻麻的指尖渐渐恢复了知觉,可心里头却变得更加不安。纵然厅内四处摆着燃烧正旺的火炉,纵然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可空气中那一股股肃冷气息直冻得他打从心底冒冷意。
柳焉轻轻挣脱了身后人的怀抱,起身笑道:“我有点乏了,先回碧落斋歇息去了,你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后就回碧落斋,我陪你用晚膳可好?”那股肃冷气息逼得他坐立难安,下意识地想要逃开。
“慢着,小柳!”诀成蓦然开口说道,“你还没说方才去哪儿了,王爷找遍整个王府都不见你的人影,很是为你担心!”
柳焉顿时止步,转过身来,内心一片惊乱恐慌,可脸儿却漾开了一抹淡笑,垂落了眼眸回道:“我方才去了趟街上。”袖内手指死死掐住掌心,试图克制心底的战栗。
“这般冷的天你去街上作甚……”
“诀成!”南宫逸棣沉声低道,望着诀成的双眼腾着怒气,又似不受克制地流露出哀求的神色。
“王爷,你事先答应了诀成,此事由诀成全权做主,在场的人都可作证!”诀成别开了视线淡漠道,脸上是陌生的冷漠神情。稍顿,犀利的目光转向了厅上的柳焉,语气冷漠平缓道:“小柳,你就告诉王爷适才上街做什么去了?好让王爷放心。”
柳焉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逃开了视线,笑道:“我……我到街上还能做什么?无非…�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