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公子,对不起。”
“我不碍事。”方梓书也没生气,摆手道,“不过是个意外。”
小乞儿感激地走远。
方梓书轻声一叹,便要往宫门走。一走动才发现不对劲,他倏地一惊,伸手摸腰间,原本悬挂着的盘龙玄玉佩饰竟是不见。
他再回头,发现那小乞儿已经跑得有些远,正看着他,见他转过头竟也不慌乱,唇边尚且带着笑,招手扬了扬,颇为得意。
他的手里正是方梓书的随身玉佩。
盘龙玄玉佩饰为天子所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块。他常年挂在腰间却没有想到有一日会被人偷走。且态度如此嚣张,如此地。。。。。。放肆。
方梓书微微眯起眼睛。
“那不是皇上的玉佩?怎么会在那个乞丐手里?”小东西也是吓了一跳,“啊。。。。。。那是个偷儿!皇上。。。。。。皇上?”等他反应过来去看身侧的方梓书,却见他追了出去。
小东西叫他不住,只能跟着跑。那乞儿想来是顺手牵羊一事已经做得得心应手,见方梓书追来也浑然不怕,撒腿就跑,速度极快。方梓书幼年习武,脚力自然跟得上,可苦了小东西。憋足了劲跑,不过百米便已气喘吁吁,何况地上有雪,滑的很。眼见方梓书离自己越来越远,小东西又是着急又是忐忑,左脚一扭,滑倒在地上。
“皇上。。。。。。可不能出事啊。”
方梓书追了那小乞儿许久,等到了城郊的破庙之时,那乞儿钻了进去。
庙宇极为残损,墙上的粉漆剥落,露出里头的残砖。庙门洞开,密密网罗着蜘蛛网,门口的空地生满杂草,堆着碎石。冷风一吹,即便是站在台阶下的方梓书也隐隐能闻见庙宇中一股腐朽的气味。他愣了愣,却想到被偷走的那块盘龙玄玉,咬了牙就要提步上台阶。
“皇上且慢。”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方梓书一跳,他扭头回看,发现是宫中的侍卫。微微颦眉,他正要开口,却听得侍卫说话。“长公主吩咐臣下,若是见到皇上,便要皇上立在原地勿动。一切等长公主到了再说。”
“皇姐来了?”方梓书目光中的水波一颤。
“是。”
没过多久,大批的侍卫军出现在他的面前。立定之后分成两队罗列整齐,一身素衣的平安慢慢地走向他。他的手指微微一颤,叫道:“皇姐。”
“皇姐。”方梓书向前一步,嗫喏道。“朕。。。。。。”
“胡闹!”出口的声音冷若冰雪,宛如锋刀。“实在是胡闹!”
方梓书一怔。
“朕只是想要取回被偷走的玉佩,不会有事的,皇姐。”
“是吗?”平安的眼底一片霜雪。“你们几个进庙宇去看看。”
“喏。”身侧的几个侍卫领命而去。没过多久,便抬着一具尸体出来,回禀道,“回长公主,庙宇中空无一人,臣下却在梁上发现了脚印,以及这具尸体。”
那尸体的心口扎了一把匕首,鲜血溢出染湿了破烂的衣裳。却是那个偷走他玉佩的小乞儿!方才还是生龙活虎,冲着自己做鬼脸,可是踏进那庙里出来却成了冰冷的尸体。玉佩还被死死地握在手里,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似乎是不可置信。
“现在你明白了?”平安定定地望着方梓书,“倘若方才你进去,便是这个模样!”
“朕。。。。。。”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小乞儿偷走他的玉佩,并非是为财,而是受了他人的指示,要将他引来此地,将他决杀。
他若是死在这里,便是毫无对证。对谁有利已经是不言而喻。若不是皇姐来得及时。。。。。。方梓书一想便是后怕得起了冷汗。
“朕错了。”
“本宫不知道你为何突然起了出宫游玩的兴致,但是恒儿。”方梓书低着头,看不见平安的表情,但是见她素袄离去,竟是转身走了。她的声音很淡,淡的像是化开在风中的雪香,落在方梓书的心上却是如此惊心。“本宫对你这一回的行事,很是失望。”
方梓书苍白了面孔。侍卫军重整队伍,转身跟着平安离开。小东西扒开了乞儿的手,拿回那块玉佩,小心地擦拭着被沾染的污秽。他见方梓书面色苍白,似受了打击,心内暗暗叹息一声。“长公主话是重了一些,但实在是为了皇上好。方才奴才跌倒在街上见到了追出宫来的长公主,她听说皇上不见,担心得不得了。”
长公主素来情绪淡淡,他还没想过她会有那般焦急的情态。听见他的禀告,便急急地派出侍卫来寻,下令一定要保皇上万全。
方梓书沉默了一会。“回宫吧。”
“。。。。。。喏。”没想到方梓书会说这一句,小东西愣了一下。
“皇上没事吧?”鸳鸯见平安回来,便扶她坐下,端上热茶。
“好在,赶上了。”平安捧起茶杯,只觉得手脚冰凉得厉害。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慢一步,方梓书会有什么下场。她所做的一切,铺陈暗设都将化作泡影。
“没事就好。”鸳鸯也是暗暗舒了一口气。“真是老天保佑。”
“他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一些。”平安将茶杯放下,冷笑道,“本宫也是时候回敬回敬。”
鸳鸯端着空茶杯退出殿内。不一会却是面色异常地走进来,欲言又止:“长公主。。。。。。”
“什么事?”
鸳鸯将手里的东西呈上来,说道:“奴婢刚刚走出去的时候,在门口发现了这个。”
平安将那延在油纸外面的竹签抽出来。目光一凝。
“这不是。。。。。。”鸳鸯也是一愣,“难道皇上出宫就是为了这个吗?”
那是一串糖葫芦。殷红的糖衣,颗颗圆润饱满,还带着余温。
他出宫,莫非是为了给她买糖葫芦?
突然想起自己当时以为方梓书不过是因为贪玩出宫,被气得眉色冰冷,对他说的话确实带着几分寒凉。他站在原地,默默地低着头不再辩解,脸色苍白。。。。。。
平安的眼波一颤,没再说什么。
第二十六章珍重多情关伊令,直和根拨送春来 '本章字数:2089 最新更新时间:2013…09…21 12:15:57。0'
七月,雁城遭遇燕国军队的侵袭。说是军队,人数倒也不多,只是手段凶残得很,烧杀抢掠,所过之处一片荒痍。赵国的男子素是性子温懦,擅长的不是兵刃相接,杀伐血战,而是吟诗作画,对酒当歌。驻守在雁城的士兵怎么挡得住在战场夺天下的燕国士兵,当下溃败不堪言。
雁城百姓死伤逃亡无数,暗自叫苦不迭。
正当平安要派兵往雁城时,燕国大将司徒末却亲自出兵,将一干人等伏诛后退回燕国,派人来赔不是。官方的解释是说那一支燕国军乃是出逃的游兵,侵袭雁城实非燕国本意,请平安宽量。而后将派使臣出使赵国,亲自赔礼道歉。
这番变故,着实叫人不能不意外。
“真是好算计。”平安淡淡地笑,眼底不无讽刺。“燕国这算盘打得真好。”
“长公主的意思是?”鸳鸯迟疑了瞬间,很快明白过来。“那我们要不要。。。。。。”
“暂且不必,坐观其变便是。”平安合上了手中的奏折,淡淡一笑道,“既然他有这个心,成全了又如何?”
数日,燕国使者到。以太史令顾长清和上将军司徒末为首,共侍婢一十八人。平安亲自派人安排他们入住驿馆,并于当夜在倚梅园中排设盛宴款待之。
燕使欣然接受。
夜色初上,月色淡淡,宛如一层轻薄的软纱覆盖。宫灯一盏一盏悬挂在梁柱,将整个倚梅园照的好似白昼。彩绸悬挂,软软地在空中飘荡,隐约透着一段碧荷的清香。迎风舞动,恰似侍女的水袖。
美酒琼浆,金樽玉杯,莫不是上乘之器。容貌秀丽的宫女穿梭,行止优雅。园子的中央是扶柳分花,身姿曼妙的舞姬伴随着笙箫丝竹翩翩起舞,宛如翩跹在花间的彩蝶。
此景此情,不可谓不赏心悦目。
可惜众人无心欣赏。这倚梅园本是好地方,可四年前皇上寿辰,在这里发现的一切,如今想起来仍然觉得心有余悸。纵然眼前景致再美,笼荷池的荷花飘香至此,也叫他们心中惶惶。总觉得有什么事蠢蠢欲动,即将破喉而出。
燕国使者自然不晓得曾经有过这么一出。
歌舞既罢。
太史令顾长清笑道:“赵国歌舞多娇媚,此话果真不假。”
“歌舞既能入太史令和上将军的眼,那自然是极好的。”平安笑了一笑,淡淡地说道。桌上的羊脂白玉杯被轻轻举起,隐约可见鲜红的酒液荡漾。“两位能来赵国,已是赵国之幸,平安之幸。若有失礼之处,请两位宽谅。平安先干为尽。”
“长公主太客气。”司徒末也笑,“素来听闻赵国长公主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美貌得很。”他上下打量了平安,眉目之间带着一丝轻佻。他极年轻,生的也超乎常人的俊秀,是以看上去竟不觉得叫人恼怒,反而以为姿态风流。
方梓书脸色微微一沉。
平安似未曾听出他的放肆,依旧笑容浅浅:“上将军谬赞。说起来还是平安有幸,能见到上将军这样年少英才的人物。”
“燕国治军不严,竟使得游兵出逃至雁城作乱,司徒实在惭愧,在此再次向长公主致歉。”
“上将军不必过分苛责。此事也属意外,不是燕国本意。本宫只盼切勿影响燕赵两国的和平安宁才好。”
“这个自然。长公主宽恕至此,实在令司徒敬佩。”
你来我往,言语客气,好似句句奉承,可是暗流汹涌之下随时就可能有破开的刀刃,只看谁技不如人。
“这些舞姬舞得倒是不错,只可惜这乐差了点。”司徒末把玩着手里的玉杯,好似突然想到什么,本是兴致缺缺的模样一下子注入了精神。他望着平安说道,“听说长公主擅长古筝,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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