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俞佩玉一眼,垂首叹息住口。
他平生所见遭遇悲惨之人已有下少,但若和俞佩玉一比,那些人却都可算做是幸运儿了。
俞佩玉惨笑道:“我自知已被人逼入死路之中之,纵然不死,也要发疯,但无论如何,有帮主这样的人知我谅我,又如此相助於我,我……我纵死难忘。”
红莲花也只有摇头,也不知该说什麽。
俞佩玉突又道:“但帮主与我素下相识,,又为何如此相助於我,人人都将我当成胡说八道的疯子,帮主又为何要信任於我?”
红莲花缓缓道:“这自然有些原因……”
他缓缓自怀中摸出一个翠绿色的锦囊,这锦囊绣工精致,彷佛闺阁千金所用,谁也想不到红莲帮主身上居然会掏出这样件东西来,连梅四蟒眼睛都直了,只见他打开锦囊,取出张纸条,道:“你且瞧瞧这是什麽。”
这是张又破又烂的草纸,但却叠得整整齐齐。
红莲花怀中有如此精致的锦囊已是奇事,锦囊中装的却是如此粗糙的草纸,更是教人奇怪。
梅四蟒忍不住也探过头去,俞佩玉展开了纸,上面写的只有七个字:“俞佩玉,信他、助他。”
字迹潦草模糊,仔细一看,竟似以针簪一类东西沾着稀泥写的,俞佩玉瞧得怔了半晌,方说道:“这……这是谁……”
红莲花缓缓道:“你未过门的妻子。”
他面上神色突似变得有些奇怪,但俞佩玉却未留意,失声道:“林黛羽?你认得她?”
红莲花点了点头,道:“二日之前,我曾在商邱附近瞧见过她,她就和她爹爹与王雨楼等人走在一起,我与她相识已久,但那天,她瞧了瞧我,却像是完全不认得我。”
俞佩玉道:“你……你与她本来很熟麽?”
红莲花笑了笑,道:“看来你实在是个足不出户的公子哥儿,江湖中事,你竟一点也不知道,林黛羽在十叁岁时,便已出来闯过江湖,此後每年都要悄悄溜出来一次,而且还做了几件令人侧目的事,在武林中名气已不小。”
俞佩玉想到她那坚强而果敢的眼色,想到她那辛辣而迅急的剑法,想到她那虽柔弱但身子里却有那麽坚强的性格,不禁叹道:“她的确和我不同,她委实比我强多了。”
红莲花道:“她本是个明朗而爽快的女孩子,但那天却变了,我就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所以等她打尖时,我就命商邱的丐帮弟子与那客栈中的掌柜商量,改扮成店伙的模样,她果然一眼便瞧穿,果然寻了个机会偷偷将这锦囊塞入他怀中。”
梅四蟒道:“难怪那日商邱宋老四匆匆赶来找帮主,像是有什麽急事,原来就是要将这锦囊交给帮主。”
俞佩玉已呆住了,口中喃喃道:“原来她时常闯汤江湖,难怪那天出事时她不在家里。”
红莲花变色道:“她家里也出了事,莫非她爹爹。”
俞佩玉道:“林瘦鹃自然也是假的,但那日……”
他叹息着将那日林黛羽的突然变化说了,长叹又道:“那天,我还以为她是故意害我,却不知她在那天便已了解到这阴谋的厉害,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只有认贼为父,而我……我虽等到今日,还是只有和她走一条路……唉,她实在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红莲花唏嘘道:“我认识的人中,无论男女,若论智慧机变,只怕再无一人能胜过她的。”
俞佩玉道:“但……但那林瘦鹃自己自然心里有数,却为何不杀死她?瞧那情况,她自然已被软禁,只怕……只怕……”
第三章 阴险毒辣
红莲花望着俞佩玉一笑道“像她那样聪明的女孩子,自有叫别人不能伤她,下忍伤她的法子,你我下必为她着急,只因她若不能解决的事,别人着急更无用了。”
将那张字条又藏入锦囊。
俞佩玉瞧着这锦襄,只道红莲花会交给他,那知红莲花却又将之放入怀里,道:“你我若能与她取得连络,必定……”突然顿住语声,天钢道长已大步而入,长叹道:“又是件麻烦来了。”
梅四蟒如岛惊弓,失声道“什麽麻烦?”
天钢道长道“那俞……竟指定贫道为大会之护法。”
俞佩玉道:“护法。”
红莲花道:“大会除了盟主之外,还需另请一派掌门为护法,地位仅在盟主之下,昔年数次大会,俱是少林主盟,武当护法。”
天钢道长苦笑道:“但此次若要出尘道兄护法,他们行事,就难免有所不便,贫道远在昆仑,从来少问世事,俞某人要贫道护法,自是另有深意。”
红莲花笑道:“但道长声望已足以当之无愧,否则他为何下找那远在关外的铁霸王?”
突然去笑容,接着又道:“道长方才所说的那件事……”
天钢道长整了整面色,说道:“我等此刻最怕的,便是那俞某人若定要俞公子随他回去,这又当如何。”
红莲花失声道:“呀,这……”
天钢道长沉声道:“俞公子若是随他同去,便落在他们掌握之中,随时都有被害之可能,但父亲要儿子同行,儿子又怎能不从?”
红莲花叹道:“非但儿子不能不从,别人也绝无诂说,谁都无法拦阻,唉……此事的确严重,我本该早已想到才是。”
红莲花急得直搓手,接道:“这怎麽办呢……怎麽办呢?”
天钢道长沉声道:“此事只有一条解救之路。”
红莲花拊掌道:“不错,此事唯有一条解救之路。”
梅四蟒道:“只有叫俞公子快些逃走,是麽?”
天钢道长摇了摇头。
梅四蟒着急道:“不逃走又如何?”
天钢道长缓缓道:“只有要俞公子赶快另拜一人为师,师父要徒弟同去习艺,纵是做父亲的,也无话说。”
梅四蟒拍掌道:“妙极妙极,这法子当真想绝了。”
红莲花微微笑道:“恭喜俞公子得过明师,恭喜道长收了高足。”
俞佩玉怔了怔,天钢道长道:“贫道怎配为俞公子的……”
红莲花截口笑道:“当今天下,除了道长外,还有谁配做俞公子之师,为了天下武林同道今後之命运,道长就请笞应了吧。”
俞佩玉终於拜倒,就在这时,只听帐外已有人唤道:“俞佩玉俞公子请出来,盟主相请。”
红莲花瞧着俞佩玉,轻叹道:“如何?你行迹早已在别人监视之中,无论你走到那里,别人都知道的。”
梅四蟒怔在那里,但觉手足冰冷,几乎不能动了。
口口口
帐外果然是处处营火,处处欢笑。
数千人席地而坐,满天星光灿烂,晚风中满是酒香,生命又何尝不是充满欢乐。
但俞佩玉垂首而行,心中却更是酸苦,他此刻竟似已变成个傀儡,一切事都只好由别人来做主。
只听四面有人欢呼:“红莲帮主请过来喝一杯吧。”
“没事忙,你戒酒了麽?”
“呀,那位莫非是俞公子?”
欢呼声中,一条黑衫少年快步行来,躬身道:“盟主此刻便在少林帐中相候。”
少林虽连居七次盟主,但帐篷也与别的门派全无不同,只是帐篷前两丈外便无人坐地饮酒。
江湖中人对天云大师之尊重,并未因他退让盟主而有不同。
此刻帐前并无人迹,帐後阴影中,却似隐隐有人影闪动,几人方自走到帐外,天云大师已在帐内笑道:“红莲帮主的大驾莫非也光降了麽?”
红莲花笑道:“大师修为功深,莫非已具天眼神通。”与天钢道长当先而入。
只见那俞放鹤与天云大师相对而坐,正在品茗,林瘦鹃、王雨楼等人居然未跟在身旁。
帐蓬内檀香缭绕,走入此间,彷佛又踏入另一世界。
寒暄,见礼,落坐,俞放鹤目光这才移向垂首站在一旁的俞佩玉,嘴角笑容居然甚是慈祥,道:“玉儿,你身子可觉舒服些了?”
俞佩玉躬身道:“谢谢父亲大人。”
俞放鹤道:“你素来未出家门,今後行事,需得留意些,莫要教江湖前辈们耻笑。”
俞佩玉垂首道:“是。”
这两人一个谆谆教诲,一个唯唯遵命,看来果然是父慈子孝,又有谁知他们竟是在做戏。
俞佩玉明知面前这人便是他的对头仇人,心里已恨得滴出血来,但面上神情却偏要恭恭敬敬,偏要当他是父亲。
那俞放鹤又何尝不知道面前这人不是他的儿子,心里又何尝不想将这祸害一脚踢死,但面上偏偏也只有做出欢喜慈爱的模样。
红莲花一旁冷眼旁观,心里也不知是悲哀,是愤怒,还是好笑,他自七岁出道闯汤江湖,什麽样的场面都见识过了,但这种令人哭笑不得,也不如该如何是好的场面,他却连做梦都未想到会遇上,他这局外人心情已是如此,即身在局内的,又当如何?
天云大师微笑道:“俞公子外柔内刚,沉静中自显智慧,温柔中自存刚强,实是人中龙凤,老僧两眼不盲,俞公子他年之成就,未必便在盟主之下。”
红莲花拊掌笑道:“好教大师与盟主得知,俞公子除了已有位名父之外,此刻又有了位名师。”
俞放鹤似是怔了怔,道:“明师?”
天钢道长笑道:“贫道见了令郎如此良材美质,不免心动,已不嫌冒昧,将令郎收为门下,还望盟主恕罪。”
红莲花道:“俞公子身兼“无极”、“昆仑”两家之长,他日必为武林放一异彩,盟主想必连欢喜都来不及,又怎会有怪罪之理。”
俞放鹤道:“这……自然多谢道长。”
他虽然面带微笑,但笑得显然有些勉强。
天钢道长道:“贫道明日清晨,便动身回山,令郎……”
红莲花笑道:“俞公子跟随道长,盟主自然放心得很,昆仑妙技,非同小可,能早一天练,自是早一天练的好,何况盟主方登大位,公务必多,正也不能让公子随在身旁。”
他一把拉起了俞佩玉的手,接着笑道:“你明日便要入山苦练,再也休想有一日清闲了,你我只要再见,只怕也是叁年後的事,还不快随我去痛饮几杯。”竟拉着俞佩玉就走。
俞放鹤怔怔在那里,正也是哭笑不得。
天云大帅微笑道:“令郎今得红莲帮主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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