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见他如此惊人的武功,才想到俞佩玉武功也非同小鄙,名满江湖的“满天星”和“千里神驹”连怒真人一招都接不住,这年纪轻轻,斯斯文文的少年人却硬是接了他两三百招。
大家的眼睛再去瞧俞佩玉时,心情已大是不同?正是已刮目而相看,俞放鹤目光凝注著他,更久久都未移开。
怒真人厉声喝道:“还有谁敢将老夫说的话当放屁么?”
窗里窗外,再没有一个人吭气的。
怒真人“哼”了一声,大步走下楼下。
十云双手台什,微笑作礼,道:“弟子今日有幸见到各位前辈,实是莫大荣幸,但望日后还能常聆教诲。”
他这话虽是向大家说的,但眼睛却始终在瞧著朱泪儿。
朱泪儿轻轻碎道:“贼眼的小鸡毛,你就快滚吧。”
十云也不知是听到?还是没有听见,再次微笑作礼,也走了出去,走到梯口,却又躬身道:“盟主先请。”
俞放鹤微笑道:“凤老前辈多多保重,俞公子多多保重……本座告辞了。”
海棠夫人忽然向郭翩仙走了过去,郭翩仙脸色立刻发了白,谁知海棠夫人还是不瞧他一眼,只是望著锺静笑道:“你是徐淑真的徒弟么?”
锺静垂下头,忽又觉得自己不应在情敌面前示弱,立刻又抬起头来,道:“正是。”
海棠夫人叹了口气,道:“可怜呀可怜,可惜呀可惜……”
锺静道:“我……我……”
她一时间也不如该如何回答,瞧见海棠夫人面上的神情,她气得脸都红?心里一横,索性豁了出来,大骂道:“我有什么可怜,被老公不要的女人,才是真可怜哩。”
海棠夫人淡淡一笑,盈盈走了下去,对她说的话,竟似全不在意,连生气都不屑生气。一个女人最怕的就是被自己爱侣昔日的情人瞧不起,这令她觉得自己珍如性命之物,原来只不过是别人抛弃不要的。
锺静全身都发起抖来,眼泪终于流下面靥。
红莲花瞪了郭翩仙半晌,又瞧了瞧凤三,瞧了瞧俞佩玉,忽然凌空一个斛斗,从窗户里翻身而出。
再瞧四面屋脊上的人,也走得乾乾净净。
俞佩玉长长叹了口气,终于倒了下去。口口口
挂在楼梯间的灯笼她们并没有带走,门也没有关,风,从门外刮进来,灯光飘飘摇摇,将灭未灭。
飘摇黯淡的恺光,照著俞佩玉的脸,他的脸比纸还白,朱泪儿扑过去,还未扑到他身上,已失声痛哭出来,颤声道:“四叔,我……我该怎么来谢你呢?”
凤三先生神色也甚是惨淡,长叹道:“在四叔面前,你怎能说这“谢”字。”
朱泪儿垂下头,已是泪流满面。
俞佩玉淡淡一笑,道:“无论如何,我们总算胜了,你还难受什么?”
朱泪儿揉著眼睛,道:“我不是难受,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高兴”这两个字说出口,却已泣不成声。
郭翩仙忽然乾咳一声,笑道:“想不到声名赫赫,不可一世的怒真人,今日竟也败在俞兄手下,今日一战之后,江湖中还有谁不佩服俞兄的……”
朱泪儿大声道:“他是我的四叔,凭你也配称他为“俞兄”?”
郭翩仙乾笑两声,道:“自今而后,俞公子声名必然震动天下,只不过……”
朱泪儿道:“只不过怎样?”
郭翩仙道:“只不过此间却非久留之地,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朱泪儿瞪眼道:“离开?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离开?”
郭翩仙叹道:“今日俞放鹤等人虽败,但心里必定甚是不服,若说他们真的从此不再来打扰,只怕谁也难以相信。”
朱泪儿冷笑道:“他们若是存心要来找我们,我们逃也逃不掉的,何况,我三叔会是逃走的人么,若是要逃,早就逃?也用不著等到现在。”
郭翩仙道:“话虽不错,但……但留在此地不走,也非善策……”
朱泪儿冷笑道:“你若要走,只菅请便,没有人留你。”
郭翩仙面上阵青阵白,不再说话,司也不敢走,红莲花和君海棠司能就在门外等著他,他怎么敢走呢?
风声呼啸,小楼上却是一片死寂,想到俞放鹤等人绝不会就此罢休,每个人心情都沉重已极。
忽听风中传来一阵凄厉的犬吠聱,如厉鬼呼号,锺静听得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道:“这狗叫得怎么如此可怕?”
朱泪儿也听得寒毛直竖,却笑道:“莫非是俞放鹤踏著了它的尾巴。”
话犹未?犬吠声忽然寂绝,它叫得突然,停得更突然,它叫得虽可怕,但骤然停止下来,却更令人毛骨怵然。
天地间像是骤然充满了一种不祥的恶兆,朱泪儿也想说几句话来打破沉闷,却也不知怎地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烈焰冲霄而起,火势发作得好快,眨眼之间,就已将半边天都烧红了。
郭翩仙失声道:“俞放鹤好狠的手段,竟想将我们烧死。”
俞佩玉变色道:“难怪他先将镇上居民全都赶走,原来他竟不惜将李渡镇夷为平地,他自命侠义,如今竟不惜做这样的事。”
只见火势越烈,但还未成台围之势。
郭翩仙跳了起来,嗄声道:“此刻咱们冲出去,只怕还来得及。”
朱泪儿目光向凤三先生望了过去,凤三先生面容凝重,一言不发,郭翩仙跺脚道:“事到如今,你们难道还不肯走么?”
俞佩玉叹了口气,道:“不错,事已至此,咱们好歹也得往外冲。”
朱泪儿道:“但……但三叔的伤……”
俞佩玉苦笑道:“我来背负凤老……三哥,你跟著我。”
银花娘嘶声道:“我呢?你们总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吧。”
朱泪儿咬了咬牙,道:“还是我来背负三叔,你……你背她。”
郭翩仙瞧了锺静一眼,终于将她背了起来,道:“此时不走,就来不及了。”
凤三先生道:“不错,你们都快走吧。”
朱泪儿道:“三叔你……”
凤三先生的脸色一沉,厉声道:“三叔死并没有什么,但岂能容你背负逃走……三叔是这样的人么?”
火光熊熊,将他的脸都照红了。
俞佩玉道:“既是如此,还是由小弟……”
凤三怒道:“日后江湖中人若是知道凤”三见被人背负著狼狈逃生,凤三虽未死,与死又青何异?”
俞佩玉失声道:“但事际非常,三哥你……你难道不能从权?”
凤三沉声道:“我意已决,你再说也没有用,快走吧。”
朱泪儿简直快急疯?但她也知道,凤三先生既然已下定了决心,世上只怕再也无人能命他更改。
俞佩玉黯然道:“我知道三哥是怕小弟已无余力,是以宁可自己赴死,让小弟单独逃生,也不愿拖累小弟,但……但小弟还是有力气的。”
凤三先生竟闭起眼睛,无论他说什么,全都不理不睬。
火势如奔马,瞬息间已烧了过来,俞放鹤等人想是早已在四面都布下引火易燃之物,是以火才会烧得这么快。
郭翩仙嗄声道:“你们不走,我却非走不可了,各位……各位……”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于什么话也没有说,跺了跺脚,纵身而出,只听锺静的哭声自窗外隐隐传来,过了半晌,也就听不见了。
凤三厉声道:“你们也该走了,为何还不走?”
朱泪儿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道:“三叔不走,我也不走。”
凤三怒道:“你敢不听三叔的话?”
朱泪儿凄然一笑,道:“我什么话都听三叔的,但这次……这次我……”
凤三反手一掌,将她推到它上,大喝道:“你不听我的话,我先打死你。”
朱泪儿道:“三叔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走的。”
银花娘嘶声道:“俞佩玉,你也不走么,你难道也要陪他们死?”
俞佩玉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发呆。
他虽然明知留在这里,等著被火烧死,实是愚不可及,但却也不能抛下朱泪儿和凤三独自逃走。
银花娘嘶声大呼道:“疯子,你们都是疯子……我碰见你们,真是倒了楣了。”
她挣扎著奔到窗口,一跃而下,但此刻她功力所剩已无几,刚跳下去,就发出一声痛呼,像是跌伤了腿。
俞佩玉知道她若想在这样的火势中逃生,简直连百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忍不住也长叹了一声。
凤三厉声道:“你们真的要陪我死?”
俞佩玉望了望朱泪儿,叹道:“小弟……”
凤三仰天狂笑道:“你们非要等我死了才肯走,是么,好。”
“好”字出口,忽然反手一掌,向自己天灵拍下。
俞佩玉和朱泪儿惊呼一声,双双扑了过去。
就在这时,突听“轰”的一声大震,四面墙壁,忽然四散飞裂,满天木屑碎片中,一个人如雷神自天而降,闯了进来。口口口
火光烛天,俞佩玉的目力又不弱,有个人闯进来,无论如何,俞佩玉也应该能看得清他面貌的。
但这人身法却实在太快,正如一个霹雳击下,俞佩玉只见著黑忽忽一团黑影自身旁擦过,抱起了床上的凤三先生,又闪电般掠出,非但没瞧清这人的面貌,竟连他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都未瞧见。
朱泪儿骇极大呼道:“你是谁?抢走我的三叔?”
一句话说完,这人影已远在数丈外。
但闻凤三先生怒喝道:“谁?”
另一个嘶哑的声音道:“我。”
凤三先生似乎长长叹了口气,竟不再说话。
这时俞佩玉和朱泪儿自然也早已双双追出去,只见前面的人影,如弹丸跳动,免起鹊落,火舌怒潮般卷到他面前,他轻轻出手一挥,烈焰便立刻退开,眨眼之间,便已自一片火海中冲了出去。
俞佩玉拚尽全力,却越追越远。
朱泪儿嘶声大呼道:“放下我的三叔来……求求你,放下我的三叔来。”
“呼”的一股烈焰卷过,再瞧前面那个人已然无影无粽,朱泪儿冲出数步,仆倒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俞佩玉也被她哭得心酸,赶过去扶起了她,这时他才发现,他们竟也不知不觉间,闯出了火海。
朱泪儿头发上、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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