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左的别瞧平素很厉害似的,可是遇见了事情,尤其是碰着了胡子玉这般厉害的角色,他可就显得硬不起来了!
“胡爷你……”左大海苦笑道:“你再等上半个时辰,说不定他们也都要回来了!”
第七章目盲心肝毒
胡子玉冷笑了一声,道:“半个时辰以后你招呼着盖雪松他奇*书*电&子^书们来拿钱,十二万两银子,一个蹦子也少不了。现在你让开,没你的事!”
左大海知道一点胡子玉的出身来历,深深明白凭自己这身能耐,简直是难以和对方相比。再说,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开罪谭雁翎这等样的一个人物。
当下,他低头叹息了一声,让开了身子。
李豹、徐棠乃得大步登楼——
两个人才往楼上走了几步,忽然食堂里传过来一声冷笑道:“你们最好不要上去—
—”
说话的人正是那个坐在壁角不吭气的长发人。
这时他缓缓地由位子上站起来,回过身子,李豹、徐棠,连带着胡子玉、左氏夫妇,大家伙都闻声而惊,每个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全都向着壁角那个人望了过去。
这个人有六十六七年纪,白眉、细目、面色红润,一头长发黑白相间,形成一种苍白之色——
看上去,这个人个头很高,尤其是双肩,显得较常人要宽出许多,两只手也要较常人最少大出一半来,其色血红,一如鹅掌!
他慢条斯理回过身来,抬腿跨过一张板凳,接着前面的话题道:“……楼上是阎王殿,上去就没命,胡子玉,你说是不是?”
胡子玉在此人一转过身子的当儿,也就是第一眼看见此人的一刹那,已情不自禁地吓得打了个哆嗦。
“是你——孙……”
“哈——”这人笑得那么的凄凉,说:“不错,是我,孙波——胡子玉,你还认得我,总算咱们当年还有点交情,你说是不是?”
胡子玉面色变了一下,沉声道:“三哥,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到外面谈谈怎么样?”
“用不着费这个事!”
姓孙的大刺刺地又坐了下来,一双细目闪烁着内蕴的奇光。
“大丈夫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地,有什么话都可以当面谈,胡老七,你说对不对?”
说到这里,姓孙的两只手抱着翘起的膝头,忍不住赫赫有声地笑了起来。
食堂虽然够大的了,却似包容不了他这阵笑声,震得每个人耳鼓嗡嗡作响,阵阵发毛!
胡子玉脸上可有些挂不住的样子。
他冷冷一笑,道:“事隔多年,你还容不下我和二哥?不用说这件事是你一手做的?”
“哼哼……”这个人笑的声音,真比哭还难听。
“容不下你们?……亏你还说得出口——”
他脸上在说这些话时,本是一番急怒之色,可是,转眼之间却又换为一种和颜悦色。
“在商言商,老七!”姓孙的微笑着又道:“谭老二和你胡老七今天摇身一变是殷实的富翁,我们老哥儿几个也不含糊,今天也是老老实实的商人,想不到吧!”
胡子玉冷冷地道:“你现在是——”
“巧得很!”姓孙的说道:“和你们一样,也是干皮货买卖的!”
“所以,你就把我们店里货全买光了!”
“老哥儿们了嘛,照顾照顾你们的生意当然是好事!”
“现在你又来断我们的根!叫我们有店没货,哼哼!是不是这个意思?”
胡先生说到这里,脸上也禁不住现出一片怒容,可是对方那个姓孙的,却是满脸不在乎的表情。
“胡老七,话得说清楚,谁是谁非,谁心里有数。是谁下绝情施毒手?摸摸自己的心口——”
胡子玉尽管怒到极点,可是当他意识到对方这个人——“怪鹅”孙波,那一身杰出的功夫,自己心里头也有个分量,他确实不敢贸然出手!
“无论如何……”胡子玉道:“这批皮货我们要定了!”
“恐怕没这么简单!”
“这些个皮客,已经跟我们谈好了价钱!”
“还没谈好,相差两万两银子!”
胡子玉怔了一下,冷笑道:“我们照出十二万,应该没问题了!”
“晚了一步!”
“晚了一步?”胡子玉怒声道:“什么意思?”
孙波深深地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盖雪松、欧阳虹大概会同意以十五万两银子的代价,把他们那批皮货卖给我们!”
胡子玉顿时凉了半截,对方处心积虑来的这个打击实在太厉害了。
如果吞下了这口气,无异将宣告天下,自己这方面的皮货买卖关门大吉,如不忍这口气,眼前只有与对方一拼之一途!
一拼的结果,更是后果堪虑!
如果不拼,也并不就能代表此后会相安无事——
素有“智囊”之称的胡子玉,这一刹那竟然也陷于愁思之中……
他很快把这些念头,揉进到自己脑子里——
目前的情势,已是昭然若揭—一对方的先遣兵“过天星”姜维首先出现,现在紧接着“怪鹅”孙波又来到,可以想象其他昔日的一干伙伴兄弟,也都来到了。情势自然对于这边极为不利———
所万幸者,直到目前为止,对方并还不曾兵刃相加,只是他们所运用的商业打杀方法,更加别具威力,较诸一上来怒戈相拚,似乎更令人为之胆战心惊!
胡子玉把这些问题,在脑子里略一盘旋,其时间不过是弹指之间——
他是不甘心眼睁睁受人凌辱处死的!
“孙三哥!杀人不过头点地!请高抬贵手,这件事后,兄弟与敝东家,当会上门与各兄弟有一番交待,那时候再论是非曲直,也还不迟。”
这几句话能由胡子玉嘴里说出来,已是十分委屈不容易了。
可是听者却丝毫无动于衷!
“怪鹅”孙波脸上带出了一种近乎于戏侮的浅笑——“胡子玉,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孙老三可不会上你这个当。千言万语,这趟子到手的买卖,绝不能就让给你了——”
胡子玉冷笑了一声,道:“那么三哥的意思是——”
“我们是个什么意思,你日后自知!反正不管怎么样,有我孙波在此,这批货,你就别想提走!”
“这么说,你是硬要摘我们这块招牌了?”
“就算是这么说吧!”孙波笑了一声,说道:“你去把谭老二叫来吧,我等着他!”
胡子玉鼻里哼了一声,身子向前进了两步,控制着孙波当头的攻势,正所谓“羞刀难入鞘”,眼前情势,只有放手一拼了——
他忖思着以自己一身武功,就算不是孙波的对手,也能支持一段时候,那么这段时间里,以李豹、徐棠之功力,起码应该可以从从容容地把那批皮货先行起出,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再说!
这当然是一个很好的盘算!
一念之兴,胡子玉再不犹豫,当下一只中指悄悄把袖口挽开了一些,他外号人称“神手箭”,当然可以想象出乃是暗器能手。
同时他的一双眼睛,悄悄地向着一边的李豹、徐棠扫了一眼,二人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怪鹅”孙地冷冷地一笑,也许他已经看破了对方的意图行藏,只是却并不说破!
情形在转瞬间已有了变化——
“神手箭”胡子玉哈哈一笑道:“孙三哥,你未免欺人太甚了!”
肥大的袖袍向外一挥,只听得“咔”的一声,两点银星已由袖内飞出,疾若电闪星驰般地直向着“怪鹅”孙波一双眼睛射去。
由于彼此相隔太近,胡子玉的袖箭是出了名的准,箭筒内设有双股钢簧,其势绝快,一闪而至,可是“怪鹅”孙波又岂是轻易吃亏的人,他既名“怪鹅”,除了他特有怪招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形容他身法的快捷!
两点银星弹指之间,已到了孙波眼前,孙波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长笑,只见他手势起处,那双超乎常人许多的出奇大手,起伏之间,一双分出的手指,已双双点中在那一双袖箭的箭尾之上。
“笃!笃!”袖箭深深地穿射在木桌之上!
胡子玉一招不曾得手,身势已如旋风而起,两只手掌一奔顶门,一奔前胸,手掌不到,先有两股其势绝猛的劲风,呼啸着排山倒海而来!
“怪鹅”孙波一声斥道:“碴!”
随着他下矮的身体,两只盘般大手已然猛力推出。双方的手掌,俱都带着猛锐的风力。在彼此即将相击的一刹那,尚还相差着约有半尺的距离,霍地发出了爆声。
这种内力相撞的迎击,最能看出彼此的功力火候!
四只手掌在相隔半尺的距离一迎之下,双双如同海燕般地飞了开来——
在“咔嚓”一声爆响之下,一扇窗户随着胡子玉弹出的身子粉碎了。
“怪鹅”孙波却有如固立的磐石,一动也不动,可见他的功力已超出胡子玉许多。
长笑声中,他追随着胡子玉的身子,一闪而出!
这当口,李豹、徐棠把握着难得的机会,已双双扑奔登楼!
楼上有一间特为皮货客人存放皮货的库房,李、徐二人不假思索地扑到了门前,却见两个小伙计坐守门前。
李豹情急之下大喝道:“闪开!”
一伸手已把左面伙计连人带椅子给摔了出去,同时徐棠也把右面那个伙计给摔了出去。
李豹用力朝门上端了两脚,由于木板过厚,一连两脚丝毫无损。
门上还加着一条沉重的锁链子,徐棠外号人称“大力神”,在谭府是出了名的,这时情急之下,两只手用力地带着门上锁链子,向后一拉。哗啦!大响声中,连锁链子全都给扯了下来。
上面一扯,再接着下面一脚,“通”的一声,已把房门给端了开来,当时李、徐二人几乎是同时闪进去,可是立刻他们就呆住了。
在一捆捆堆积得如同小山一般的皮货堆上,这时正有个人,盘膝趺坐其上。
这人一身黑衣,看上去又干又瘦,满头长发乱草般滋生着,在青皮少肉的一张长脸上,却深深地嵌着一对白果般的眸子。
徐棠在前,李豹在后!
两人突然发现到这人时,真禁不住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个黑衣瞎子正自翻着一双白果般的瞎眼睛,瞪着二人,咧开漆黑如墨的嘴,发出了低沉的一阵子怪笑。
徐、李二人发现到对方竟是一个瞎子时,似乎胆子又壮了一些。
李豹闪身向前,大声道:“是哪儿来这么个瞎子?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瞎子笑声一停,用着一种极难懂的口音讷讷道:“我是看货来的!”
“看货?”徐棠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