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使者,过去的一年里,双方没有出现什么大矛盾,这一回见面也算是和气了。
边境安宁,内部连皇太后都暂时歇菜了——虽然她经常性地突然摆出一副非常不高兴的样子离席——平静的生活显得那么地美好。
当然,也有不开心的,不开心的一般都是母亲。
正值新春来临之际,郑琰有了所有家有少女的母亲一样的烦恼——担心女儿被臭小子占了便宜。过年嘛,蒋照也得了假,努力地在池家大门口、出行的路上晃悠着,制造偶遇。
郑琰对此颇为愤怒:“傻丫头还说他老实,我一天能见他八回从身边过去,他老实到哪里去了?”
池脩之咳嗽一声,这事儿他也干过,还是顺着郑琰的话说:“蒋氏也是名门,怎么这小子这般无礼?如果轻浮,咱们闺女可不能轻易给了他。”
“小两口儿感情好倒没什么,我只担心咱们那个会被人哄了的丫头,夫妻过日子不用计较那么多,待嫁了过去,邺侯家人口算简单,又与咱们熟悉倒不会太难。然而蒋氏家大业大,蒋睿又是过继之子,还有亲生父母,这家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春华能应付得来么?”
池脩之道:“这你不须过于担心,她尽够了,”春华不及郑琰小时候那样透彻,但是面临的问题也没有郑琰那样严重,“你让她与荣安郡太夫人多相处,这很好,你我平日也提点了她许多,你最不安的,无过于咱们家人口简单,蒋氏人口多,两处不一样,恐她不适而已。”
“就是。同样的事情,在这里能做,在那里就不能做。做人女儿与做人儿媳本就不一样,阿宝再宽容,也是婆婆。”
池脩之摸摸唇上两撇小胡子,犹豫道:“或者,把她送到岳母面前承欢如何?那里毕竟人口多,家虽和睦,却是千人千面,又有三娘,你少时就是她教导的。”
郑琰一合掌:“这样也好!过了节,我就寻阿娘帮这个忙,”又叹道,“我已老大,却又令父母操心,实是罪过。”
池脩之伸手抓着郑琰的手:“你待春华之心如何,岳父岳母待你之心便如何。是宁愿自己累些,也不想孩子有丝毫不适的。”
“果然如此,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自觉待父母已算孝顺,足令父母安心,不意有了这几个孩子之后才发现竟是远远不够的,真能担一辈子的心,”又推推池脩之,“待年节一过,你看看部里的卷宗,把那斗讼纷争、种种不合诸如此类的卷宗给调了来,让孩子们多看看。都长大了,是该知道些人情世故的时候了。”
池脩之笑道:“大妙!”决定把那什么阴谋诡计啦,家族争讼啦等等等等都拿出来,让儿女认清社会黑暗面。尤其是春华,嫁到世家,虽然邺侯家是不错,蒋氏大族难免会有其他的事情。
郑琰又在一旁琢磨上了:“我就奇了怪了,难道是我讲的还不够透彻吗?怎么就养成她那么个……天真的性子了?”父母看子女,总是纯真可爱的。
池脩之道:“在学堂里,有些东西终究是讲不太深的。这样已经很好啦,有那么多差不多的小娘子、小郎君一处,真是‘物竞天择,披沙拣金’,她能过得滋润,也不独因是山长的女儿。近来又有岳父提点,不会差的。”
“那史书,还是要给她细细讲解才好。”
池脩之道:“春华尚未及笄,纵使及笄,也不要很快嫁出去,年纪小,容易处事不周,多养两年,养得底气足了,可当风雨了,再让她过门。也可趁此机会多看看蒋昭其人,若可,则嫁,不可,我也不是古板之人。”
郑琰道:“正是正是,年幼出嫁,身子骨还没长好呢。春华不成婚,长生就要跟着推迟,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婚了对身子也不好。”
池脩之道:“长生这两年把县试、郡试都考了,我琢磨着,该让他出仕了。”
郑琰奇道:“现在?难道是亲卫?他学得倒是不错,可不继续学,我……我本想让他过了州试,再作打算的。”
“你是想让他考一考?这又不冲突,谁说过已经出仕了的就不能再考了么?先前是皇太后的关系,又恐耽误长生的学业,这才没有让他去圣人身边。亲卫还有轮值,他已经学了这么些年,也自律,是时候了。”
郑琰皱眉道:“我总觉得他学得还少呢。且,圣人的课也停了,改为三日听一次。”
“可见能学的东西也就这么些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又不是让他不学了。”
郑琰想了一想,确实,这不是她认知里的已经定了型的科举制度,更像是文凭+公务员考试。倒也可以:“先说了,他二十岁前,必得把州试给我过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放心,我想他也是作此打算的。长生今年十三,圣人跟前呆上三、五年,就是正式任职。届时,怎么官做不得?我想令他各衙都知道一些,也做一回中书舍人才好。”
郑琰有些得意地道:“那是,我儿子!”
池脩之道:“当然啦,长生生得又好,嘿嘿。”长相上佳的人,总是占便宜的。可以预见,儿子出去蹓一圈儿,得有多少人嫉妒夏寔下手快。又冷下脸来道:“可惜女婿太呆!”
郑琰道:“我看他不呆,入仕至今,你看他出过差错么?或许不是顶尖,却也长于庶务。”
池脩之哼唧道:“咱儿子样样好,给人家作脸,弄个女婿不如儿子,亏大了。”
“听你这样说,倒是想儿子不如人啦?”
“唉唉,不要说歪理,我是想儿子女婿都好的。”
蒋昭人算不错啦,顾益纯看过的人,评价就是:锐意不足,守成有余,恰可作一太平宰。让他跟魏静渊、郑靖业似的,必须有难度,对比其他人,也坏不了事儿。
郑琰与池脩之胡搅蛮缠一会儿,又与池脩之商议:“春华今年及笄,可要好好筹划。”
池脩之卷起袖子:“及笄三加,旁的不好说,簪子我来做,”言罢促狭地对郑琰眨眨眼睛,“我发誓一生为夫人刻簪子,于今只为别的女人做此一物,夫人不会罚我罢?”
被郑琰暴打一顿。而后乖乖地与郑琰参详起及笄礼的宾客人选来,共计有虞国夫人、安康大长公主、瑞丰大长公主、李神策之妻、李幼嘉之妻等数人,只还没定到底是谁,欲在往熙山之前就下帖。又有赞者,亦欲邀名门淑女为之。
池春华的父母为她考虑周全,天下其他的父母也是一样的。
虞国夫人新年过后没两天,就借庆林大长公主为介绍,登门拜访起邢国夫人杜氏来了。
彼时池春华正在外祖母跟前说笑,闻听有人过来,起身一理裙摆:“虞国夫人因大长公主而来,只恐有些长辈的事情。”
赵氏笑道:“虞国夫人算来也算是有渊源的,且大长公主实不是家里的外人,纵要避开,也要先请了安再避。”她如今升做人家婆婆,也有了孙子,只在杜氏下手坐着,位置与方氏相对。
池春华答应一声,乖乖等庆林大长公主与虞国夫人进来,与郑家小辈们一起,敛衽一礼。主客相见毕,各寒暄数语,庆林大长公主笑道:“春华也来了?”
春华笑道:“是呢,阿娘让我来代母尽孝。”
庆林大长公主对杜氏道:“乍一见她,我倒恍惚了,仿佛看到阿琰还没出嫁时的样子。”
杜氏道:“我是生生被这些小混蛋给催老的。”
春华道:“阿娘也是这么说来的,”又复一礼,“那我躲远点儿,您就不觉得日子过得快啦,”伸手就拉起了旁边的李莞,“阿嫂,咱们都躲远点儿罢。”赵氏等带着年轻人笑吟吟地离去了。
虞国夫人看到池春华的笑颜,心中实是一惊,生委实好看,又极有眼色,蒋氏倒是得一佳妇。
庆林大长公主对杜氏道:“你真是好命,儿孙绕膝,竟是不用你耗神的。”
杜氏道:“这些年倒好些了,也是大事没有小事不少的。再往前数,也是忧心忡忡的。儿子娶了,想孙子。女儿嫁了,又担心她过得不好。”
虞国夫人道:“正是,总有操不完的心。先时想,他们能嫁娶得宜,有旁人操心了,我就可闲下来了,如今一看,却是又添新愁。”
杜氏道:“你们家又哪里有什么要愁的了?”
庆林大长公主道:“休要假做不知,她愁什么,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今日我们来,实是有事要请你帮忙的。”
杜氏讶道:“我都黄土埋了半截儿了,还能有什么用处?要是说旁的事情,我们相公也已休致,不过是个教书的糟老头子,也不顶用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将来好做皇后
“不是说这个……”庆林大长公主止住了话头,左右看看,虞国夫人脸上也露出些尴尬与焦急之色来。
杜氏越发糊涂了:“还真有大事?”
虞国夫人道:“我是来求夫人救命来了。”
杜氏大惊:“怎么会?”
庆林大长公主道:“新年的时候,昭仁殿里,你还没见着么?阿松今年都两岁了,楚美人也有了身孕,韦美人眼下是不顶用了将来却不知道会如何——圣人是个宽慈的人。又有皇太后,平固丫头一去,你说她的眼睛是不是都盯到了圣人身上,盯到了圣人与德妃身上?为着立后的事儿,皇太后算是与大伙儿结了仇了,咱们在宫外还不觉,娘子在宫内,要再没个儿子,过得实在是艰难啊。”
杜氏道:“我道是什么,要是这个事儿,你们倒不必担心的,你也说了,圣人宽慈,他心里眼里有娘子,娘子就没事儿。”
虞国夫人道:“我心总难安,都是做母亲的人,还望夫人怜我。”
杜氏道:“这……这却不是我能插得了手的。”
庆林大长公主道:“不是让你做什么,只是……当初你为阿琰求的是哪个送子的神仙?”
杜氏恍然:“原来你们是问的这个。当初我可真是操碎了心,”一时也是心生感慨,对虞国夫人也很同情了,“并没有供奉什么特别的神仙,我就是把那送子的供了一供。”
虞国夫人有些失望:“我已供奉了这一二年了,总是无用。我家国公还要说我妇人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