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法不容。眼下这有人暗中造谣滋事。无非,就是借此来抨击朕吧。朕如此做,为的是祖宗的基业,会怕他们非议?”
朱肃只得胆战心惊的道:“陛下圣明。”
朱棣摆摆手:“圣明二字,就休要提了,朕请你入京,不是来听你这些话的。朕请你来,是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朱肃道:“请陛下明示。”
朱棣站了起来。慢吞吞的踱了几步,似乎接下来要说的,是在他心里酝酿了许久的想法,沉吟良久。才道:“宗室之中。谈及到湘王,大多数都觉得可惜,湘王在咱们这些兄弟之中,性子是最刚烈的一个,可是为人坦荡。在兄弟之中,人脉最广,如今他的下场,不少人闻之唏嘘。哎……这便是兄弟之情啊,兄弟手足就是兄弟手足……”
朱棣说到这里。慢悠悠的道:“他的忌日就要到了,朕打算,派礼部尚书,亲自往湖南区吊念,早些时候,朕已命人将他的王陵好生修葺了一番,现在,是该让人代朕去瞧瞧他了。”
朱肃不由叹息连连,对于湘王之事,他也觉得甚是惋惜,这建文的第一罪状,就是将自己的亲叔叔逼到了那个份上,现在朱棣派人吊念,又是如此大张旗鼓,这分明是提醒大家,当年的建文,是怎样收拾宗室,再以此来证明,自己对于还是顾念亲情的。
这当然是表面功夫,无非就是表个态而已,反正也不费什么气力,还可以借此,来安抚宗室,而那些流言蜚语,自然而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朱肃连连点头:“陛下此举,确是妙极。”
朱棣慢悠悠的道:“还有一件事,却非你来出马不可,有些事,本不该和你说……哎……罢罢罢,还是说了罢,实话告诉你,荆国公主,已有身孕了。”
“……”这一下子朱肃一时无言。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如此糟糕,再仔细一想,所有的事顿时就好理解了,难怪宫中急着下嫁,也难怪,嫁的是郝风楼,原来是皇家宗室里出了一桩丑闻。
朱肃只得苦笑摇头,道:“这……那郝风楼……真是胆大……”
他没有责怪荆国公主,想来想去,这事儿必定是郝风楼那厮的错了。
朱棣也不禁苦笑:“此事……咳咳……眼下也不是追究的时候,不管怎么说,那郝风楼也是功臣,为朝廷效命,不计生死,况且,如今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即便将那郝风楼宰了,又能如何?既然他们是两情相悦,那么朕也唯有顺水推舟了。”
朱肃点点头,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朱棣目光幽幽的看着朱肃,才慢慢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这湘王如今子嗣断绝,已是无后,将来身后连个祭祀的人也没有,朕现在想来,实在是凄凉,众兄弟之中,他的际遇最惨,朕怎么忍心,教他彻底绝后,因此,朕有个念头,如若这荆国公主生的乃是男丁,那么不妨,宗人府那儿,为这孩子注个金册,若何?”
图穷匕见。
说了这么多,其实这才是朱棣的真正意图。
而一直被朱棣的话题带着走的朱肃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天子的心意。
眼下有许多人指摘天子与建文无异,这天子多少是要脸面的,于是少不得,要做不少的表面功夫,天子是打定了主意削藩的,当然不能打活人的主意,假若今日重赏一个宁王,明日再赐予周王更多的土地和护卫,那么岂不是和天子削藩的本意相 背?在这种情况之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死人的主意,那位朱棣和周王的兄弟,自然就成了最好的目标,天子不但派人去吊念,同时还决定,再添一个湘王,好教天下人看看,天子对自己的兄弟,对宗室的手足,很是上心。
可问题在于,要给湘王世系添个人丁,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过继,在宗室之中,找个人出来,过继给湘王,让这仁兄,逢年过节,给湘王上坟之类,只是若是在这上头动心思,又出现一个问题,天子本就要打压宗室,假若寻个宁王或者是周王的儿子去过继给了湘王,那么这个家伙,不但成了湘王,自己的父亲,又是宁王,一门二王,再加上藩王的特殊待遇,以及按制建立的护卫,这几乎等同于,是养虎为患。
天子的削藩,当然削的不是寻常的藩,似郝家那般,只是躲在交趾,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又或者是桂王那样,在广西那等不毛之地的郡王,朝廷才懒得管,朝廷要削的,本就是那些所谓的亲王,这些人大多在富庶之地建藩,又是皇室近支,且拥有诸多卫队,这些人,对于朝廷来说,才是心腹大患,至于其他的小鱼小虾,谁愿意搭理。
所以让宗室子弟过继到湘王那儿去,这天子的诚意倒是有了,显现天子对兄弟的厚爱也出来了,偏偏……这不是削藩,而是加强藩镇的实力。
这条路走不通,那么另外一条路倒是有些机会,那便是荆国公主,荆国公主是湘王在世的唯一血脉,现在他肚子里已有了身孕,极有可能生出来的是个男孩,假若整个人,在宗令府收录造册,那么将来,就等于是将他当做了宗室,朝廷必定是要将其册立为湘王,同时让他继承湘王的封地,这个人不是真正的宗室,反而使朝廷能够放心,且又算是半个湘王的血脉,道理上也说得过去,而最重要的是,天子借此,来表达了对自己的兄弟的厚爱,如此一来,谁敢说天子对兄弟无情无义,谁又敢说天子对宗室不厚道,如此,恰好堵住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想到这里,周王朱肃心里只是唏嘘,这显然是某种意义的宁与友邦不与家奴,天子宁愿便宜外姓,也绝不肯让姓朱的占一分好处,里头的缘由也好理解,无非就是眼下是大明的天下,但凡是姓朱的,终究是有其合法性,而那姓郝的,毕竟是个外姓,再如何,也不可能对皇权造成威胁,所以宁愿将这天大的好处送给郝家,也决不能便宜了宁王、吴王之类的人。
这件事,天子不能一人来办,必须得得到宗令府的支持,而朱肃这宗人令,就成了最关键的对象,朱肃的性子,并不刚烈,其实还有些唯唯诺诺,此时见天子打定了主意,哪里敢反对,况且……既然天子没心思便宜了宗室,而另一方面,让荆国公主之后,继承湘王的藩地和爵位,也没什么不可,至少不至于让湘王百年之后,过于凄凉,不至于自己的宗庙里,连个祭祀的人都没有,朱肃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一件好事,陛下既然打定主意,宗令府这边,想来,不成问题。”
朱棣不由笑了,他早就清楚自己这个兄弟的性子,也早料到这件事没有阻力,而这件事,当然得让周王来办,因此笑吟吟的道:“哎……朕真是……你大老远的来,朕没有尽地主之谊,反而和你说这许多话,教你操心,你嫂子在后宫,准备了一些水酒,咱们是自己兄弟,没这么规矩,走,去见见你嫂子,咱们兄弟坐下来,像从前一样,把酒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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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风紧扯呼
这婚期已是到了,自是良辰吉日。
金陵城很是热闹了一番,郝家门前,更是张灯结彩,门庭若市。
这一日下来,连郝风楼都是晕乎乎的,到底来了多少宾客,来了多少人,连他自己都不甚清楚,只是知道这一日过的很是漫长,从一大清早到醉醺醺的进了那红烛冉冉的洞房,一宿醒来,宿醉过后,带着几分头昏脑胀,而自己的身边,已是多了个人儿。
即便是豪杰如朱智凌,此时此刻,怕也是含羞,那微微颤抖的细长睫毛,分明表示身边的人并不曾熟睡,只是那鹅蛋的脸庞,却依旧是酣睡的样子,郝风楼自是知道她醒了,却故作不知,亦是躺在榻上假寐片刻。
直到日上了三竿,已是实在不得不面对了,二人却都默契的睁开眼里,不由相视一笑,郝风楼便故意打个哈欠,道:“公主殿下,早,”
“夫君。”朱智凌却不曾有公主矜持。
招呼过后,外头的女婢们听到了动静,都是鱼贯进来,带着衣衫、温水、梳子伺候二人起床,整装一番,二人便依照规矩,前去后堂。
郝老夫人在此,已是等候多时,老夫人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忐忑,都说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可是如今,他却是老公婆终究要见媳妇,这个媳妇不一般,郝老夫人虽说如今见过诸多世面,可是眼下,这媳妇的习性如何,却还是很是预料。
如今他穿着一身诰命衣裙。端坐在大堂上,待郝风楼携朱智凌到了,郝风楼直接上前。叫了一声娘,便乖乖的站在郝老夫人的身侧,这教郝老夫人心安了一些。
朱智凌自是福了福身,也跟着唤了一声娘,郝夫人忙是应了,接着便是斟茶递水,这郝夫人反而有些受宠若惊。照例,说了一些喜庆的话,两个女人都显得有些尴尬。
郝风楼夹在中间。境遇可想而知。
倒是这时候,朱智凌道:“娘,却不知陆家姐姐,为何不在。她是大妇。照理,我是该给她敬杯茶水的。”
郝夫人一听,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却又不禁放宽了心。
本来今日的事,这家里可谓鸡犬不宁,几个家里的女人凑在一起,好生的商量了一番,陆夫人觉得还是淡化了自己才好。省的新妇进门,过于尴尬。于是便避而不见。
现在既然朱智凌主动问起,还称陆夫人为大妇,显然是认可陆夫人在府中的地位,又要敬茶,表示尊重,这便让郝夫人一颗悬起的心又了些许松动。看来……这公主殿下,性子也不算坏,也并非是咄咄逼人。
只是陆夫人不在的缘由,却不足道哉,郝夫人掠过一丝尴尬之后,便笑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