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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清早,夏元吉起来,洗漱之后,正待要去上值,只是一出他租住的房子,外头便已有马车等候了,郝风楼骑着一匹健马,朝他招手:“先生速速上车,时间要迟了。”
夏元吉便想起昨夜的事,本以为只是一句客套话,原来竟是当真的,他心里有几分歉意,这马车上海挂着露珠,可见郝风楼早就来了的,这大清早湿气重,郝风楼怕打搅自己休息,竟是直接在这等了一夜。
夏元吉寒暄两句,倒也不客气,上了马车。
这马车直接往城南的方向去了。
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出了城区,再远一些,便是工坊聚集之处,可是队伍还没有停留,继续前行,又是半个时辰,便是一些矿场之类的地方,七万八绕,马车终于停下。
而在这时,外头已是闹哄哄的了,便听有人道:“学生见过侯爷,侯爷快快下马,大家久候多时了,就等侯爷校阅。”
说话的人声音很激动,连嗓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夏元吉下车,便看到这里围了许多人,为首一个是个胡子拉碴的儒生,又有许多粗浅的汉子。
只是很快,夏元吉便被一个新奇的事物吸引,就在这里,是一个铁轨,这铁轨夏元吉是看过一些的,在一些矿山,往往会铺设一些铁轨,上头则行走一些拉煤的马车,据说这样,能节省一些人力,马车在铁轨上行走,比在平地上,载重的货物要多的多。
可是这铁轨显然比那些铁轨不但更宽一些,而且更加平滑,显然大不一样,而且中间铺设了枕木还有碎石,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在这铁轨上,则是一个庞然大物,竟足足有两个人高,浑身上下都是精铁铸造,下头有轮子,轮子与铁轨契合一起,轮子上又由东西连在一起,却不知是做什么。
“看上去像车……”夏元吉心里嘀咕,因为这东西过于庞大,让夏元吉有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因为这车,至少有数千斤,这样的车,谁能推得动?
‘铁车’里外似乎还有忙碌的人,有人在检查轮子,有人在里头检查各种零件,郝风楼负手看着车,甚是满意,这东西,已经和后世的蒸汽火车有些相差不多了,其实蒸汽火车的原理并不复杂,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蒸汽机的出现,还需要其他一方面的技术得到突破,就比如钢铁的冶炼水平,复杂构建的锻造,这些东西看似简单,可是没有突破,却是不成的。
好在这凉山经过几年跨越式的发展,已经大致满足了这些条件,即便没有满足,也有了替代的方案。而郝风楼最大的贡献就在于,他为这些最聪明的人指明了一个思路和方向,这就使得火车的出现,大大缩短了十年乃至于二十年,须知事物是螺旋上升发展的,很多时候,所谓新事物的出现,不知走过多少弯路,技术的发展往往都是一次次的尝试,前头碰了壁,头破血流之后,才不得不回到原点,继续走新的路,等失败个几十次,数十年也就过去了,等到有了正确的方向,并且这个方向能产生足够的效益,新事物才会出现,才会发扬光大,最后后人在此基础上,才能不断的创新。
这个火车头后面还拉着几节车厢,车厢上已装满了货物,都是一块块巨石,看着有上万斤重,还有一节车厢却是不同,里头竟有固定了的桌椅,那胡子拉碴的读书人忙道:“侯爷请,侯爷请上车。”
郝风楼颇有点为科学献身的大无畏精神,心里说,这车子若是出了毛病,自己也就完了,却还是上车,其他护卫和匠人还有那读书人纷纷上去,郝风楼从车厢的窗子里探出头,朝夏元吉招手,道:“夏先生请上车。”
若是在金陵的夏元吉,见到此情此景,怕是早就吓呆了,只是到了谅山,许多事见怪不怪,便也上了车去。
车里有许多座椅,厢壁上海镶着一盏盏马灯,夏元吉不客气,寻了个空位落座,那胡子拉碴的读书人还在津津乐道给郝风楼介绍,道:“车子产了两辆,已经试验过数十次,能保证安全无虞,才请侯爷来看,侯爷,可以开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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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一章:千年未有之变局
“快,快,准备。”
那蓬头垢面的读书人此时有些紧张,可也有些激动,他从车门处一边拉着扶着身子探出来,朝前头的车头大喊:“准备……准备……”
坐在车里,夏元吉心里还在思量,那郝风楼便已从另一端的过道走过来,坐在他的对面,笑吟吟的道:“先生,准备好了么?”
夏元吉皱眉:“侯爷,这是什么?”
郝风楼道:“先生主持户部,主掌天下经济,敢问先生一句,这天下的经济之道,最紧要的是什么?”
夏元吉沉吟片刻,道:“其一是生产,同一个地方,碰到的是灾年还是丰年最是紧要。”
郝风楼颌首点头,道:“不错,其实我不这样认为。”
“哦?”
郝风楼道:“我觉得经济之道,不在于收成如何,咱们虽然是看老天爷吃饭,可是天下之大,有灾的地方就有丰,即便某地遇到灾年,也算不得什么,这最紧要的,不在于此,而在于损耗……”
“损耗……”
郝风楼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某地遭灾,朝廷要赈济,可以有两个办法,其一是就地开仓,可是本地的官府是没有结余的,所有的存粮都要解送入京,这当然是为了中央集权的需要,若是这钱粮都交给地方官,一旦遇到动荡,这些人岂不立即拿着钱粮招募兵马?这和唐时的节度使有什么区别?
既然本地无粮,就必须得朝廷调拨。朝廷要调拨,那几十万乃至于上百万斤的粮食,就必须专门征募民夫去解送。百万斤粮食,一个人至多也就百斤,这就需要一万个闲置的劳力,而这些人,朝廷也需要供养,就意味着在未来的几个月里,朝廷要给一万人提供口粮。一人一天吃一斤,三个月就是近百斤,如此算下来。朝廷还要多赔上一百万斤的口粮给这些民夫了,既然多了这一百万斤口粮,照旧还是朝廷调拨,这就意味着。其实朝廷真正的支出是两百万斤。除此之外,这一万个青壮,因为服役,却使得自家的田地不能得到良好的照应,到了来年,粮食可能就要减产数十乃至于上百万斤。
这其实还不算什么,为了一百万斤粮食,花费三四倍的损耗其实都不算什么。在这过程中,还不知有多少官员盯着这些粮食。层层克扣下来,真正灾民到手的,怕有三十万斤就不错了。
也就是说,朝廷话费了三百万斤的粮食损耗,最后真正实用的,不过是三十万斤而已。这得遭了多少次灾,才能弭平?
那么问题又出现了,朝廷的粮食从哪儿来的呢,当然是从各州府解送来的,这些人将粮食解送到京师,自然也有损耗,这一来二去,五六百万斤粮食,用到实处的怕也只有零星一点,其他的统统都被损耗掉了。
赈灾是如此,养兵也是如此,整个官府和朝廷的运作,永远都少不了损耗二字,而这个损耗,就是个无底洞,无论填多少钱粮去,都不能解决问题。
当今天下的问题,永远都不在于粮食不够吃,事实上即便是遇到大灾之年,大明的粮食产量,都足以保证各州府的僧俗百姓的基本生活所需,可真正致命的,却是这种粮食极大浪费的行为。
而这……偏偏又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虽然运河缓解了一些,可是损耗依旧还在,无非是几百万斤的损耗,降低到了一两百万斤罢了。
夏元吉久在户部,主持天下钱粮,这种事,当然是知之甚详,他忍不住点头:“侯爷所言不错,其实不只是国朝,便是李朝历代,诸多问题的根子,都在这损耗上。”
郝风楼叹口气,道:“损耗的问题,其实说白了,就是人力地问题,长途运输,寻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可是假若,这里有一辆大车,只需十几个人操纵,便可在数日之内,将十万斤粮食,轻轻松松的送去金陵呢?”
夏元吉不由一呆,道:“若是如此,那便是血脉通畅,一切关节都打通了,十几个人,几日的时间,当然不会有损耗,十万斤粮食几日送到金陵,虽然也有贪墨之事,可不必经过层层克扣,如此,不但大大缓解了人力不足,也能使物尽其用,不至于糟蹋和浪费。”
他这是老实话,如果真有这样的东西,就不存在征募上万民夫的问题,也不必考虑,在未来几个月要给这些民夫准备口粮,而且能使朝廷的赈济更加及时,也能使边镇因为钱粮不能及时押解,而导致营变。再往深里想,这既然可以运粮,又何尝不能运人,数万大军,在数百里外,朝发夕至,若是当真能做到,大明绵延千里的边镇,就再没有薄弱之处了,这里即便只是驻扎了几千人马,敌人数万人来攻,可是几日之后,这里便可以聚集十万乃至三十万大军,这边镇,岂不是到处都是固若金汤,九边原来各驻一万军马,可是若能做到朝发夕至,各地可以星夜驰援,就等于每个边镇,都是九万兵马了。
夏元吉岂会不晓得这东西的厉害,他不由骇然道:“侯爷,你现在这车……”
“不错……”郝风楼笑了:“这车,就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有了这个,便可解决无数原本无法解决的问题。只不过,这东西造出来,暂时却不是运兵和运粮,而是运货,南来北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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