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小手工。
整个上午半天,就在发邮件,编写活动自己负责的活动日程以及大家互相说笑里过去,下午留一个值班的,其他人一起离开办公室,各自去带各自的项目。
下午四点半活动结束,解散志愿者们,然后回办公室,写好回顾,带上自己的行头,轮班拎走吉祥物闹闹,各回各家。
这样的工作,如果不是在户州这个大城市里月工资只有两千出头,还要求“中英文俱佳、不对小动物过敏”的话,恐怕是要给人挤破头的。
好在杨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以前有些家底,有个小房子住不用交房租,这些钱也勉强够用。
手拉手办公室总是在招人,因为很多人都把这里当成一个跳板,或者只是来做个实习。只有杨玄不是,谁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问她的时候,她总有本事敷衍过去,或者不知不觉地拉偏话题。
其实她是真没什么打算,想把这个工作做下去的,只是大家都不肯相信她。
别人先是问,你这么个年轻人,正是干事业的年纪,就没有一点对自己未来的计划或者打算么?
哦,好吧,没有就没有,那就是又宅又娇气,胸无大志的小女生了,有男朋友么?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什么?你都快二十九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来来,大姐给你介绍一个,太替你着急了……
时间长了,杨玄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大正常,好像思想和大家不在一个频道上似的。也唯有感叹,这是个容不下隐士的时代了。
然而这感叹还得暗暗地来,不能说太细,不然会有人介绍她去吉安寺当尼姑,据说要求是“研究生以上学历,专业不限,身高一米六以上,五官端正,善于沟通”,月薪八千,外出讲经还有差费补贴,结婚生子不限。
好吧……人生,总是因为有许多不同的风景,才丰富多彩。
可惜这对于打定了主意要把**型人生走到底、烂泥糊不上墙的杨玄姑娘来说,都是浮云。任你唾沫横飞,我自岿然不动,喂猫,上网,死宅,玩一样地上班,过着一种现代都市人难以想象的简单生活,这就是她飞机场一样的平胸里唯一的大志了。
这天她带队的项目是去民工小学支教,每周二下午雷打不动两点到四点半,义工们会给小孩们补习一个小时的功课,然后让他们自选是去学艺术还是去体育活动。杨玄带着一帮小孩在简陋的操场上疯跑了半天,回来一身汗,连闹闹在她裤腿下面嗅了嗅,都嫌弃地走开了。
就在她匆匆忙忙和大家打了个招呼,飞快地写好了例行公事一样的回顾报告,拎起张牙舞爪喵喵乱叫的闹闹准备回家时,办公室的周姐就叫住了她:“哎,小杨,等等。”
杨玄和闹闹一起抬头看着她。
周姐扶了扶眼镜,问:“你认识百兴公司……一个姓赵的人么?”
百兴公司?
杨玄想了想,觉得有点耳熟,但是又忘了在哪听过,于是摇摇头。周姐露出狐疑的表情:“哦……哦,是么?刚才有这么个人打电话到办公室找你,我说你出去了,他就要了你的联系方式,也许是推销什么东西的吧,不用理他就行了——对了,这个月是我们春季度志愿者聚会了,你带吧,一帮年轻人,去哪玩都行,回头把计划表和预算发到我邮箱里,多准备几个备用的,等总部批。”
杨玄一听就乐了,最爱干这事了,当即答应下来:“没问题。”
谁也没放在心上,各回各家了。
可是就在当天晚上,杨领队正为了洗澡这件事跟死猫闹闹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她拎住爪子勾着地毯宁死不从的闹闹的脖子,把它丢进卫生间,锁上门,在一声惨厉的猫叫背景中开了门。
只见门口站着个花店小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上的卡片,问:“请问,是杨……杨玄小姐么?”
“啊,对。”杨玄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手上抱着的一大束花小哥。
“您的花,”小哥脸上带着专业红娘一样的笑容,“请您签收。”
杨玄愣了两秒钟:“送错了吧?我没买过花。”
小哥的笑容抽搐了一下:“杨小姐真逗,当然没人给自己买花了,这是一个李先生送给您的。”
“什么李先生?”杨领队仍然找不着北中。
“那我就不知道了,您可以去……”小哥保持着职业化的笑容,然后在杨玄越来越迷茫的呆滞表情下齁不住了,一把把花塞进她怀里,“算了您还是直接在这签个字吧。”
闹闹有卫生间幽闭恐惧症,正在疯狂地挠着门,嘴里发出各种咆哮,杨玄签了字关上门,抱着这一大坨能挡住她视线的植物,花团锦簇地打了个喷嚏,慢吞吞地对那边喊了一声:“您老别着急啊,小的这就去伺候您沐浴更衣。”
闹闹:“喵嗷嗷嗷嗷嗷——”
杨玄把花丢在客厅的桌子上,好半天才从里面翻出一张带着香水味的卡片,上面非(…提供下载…)常骚包地写着:“致惊鸿一瞥的邂逅——李。”
杨玄愣了两秒钟,逐字逐句地把这一行连在一起就看不明白的中国字分析了一遭。
惊鸿一瞥?她想了一会,明白了——哦,那就是说不认识的意思嘛。
所以她漠然地把那张纸条塞进旁边的垃圾箱里,得出个结论:“这不是吃饱了撑得么——来啦,疯闹闹我跟你说,敢咬我毛巾,我就把你变成毛巾!”
这个事的真相,其实是这样的:李伯庸没交代明白,他那专门为老板分忧的好员工赵轩于是自行脑补了,他先以为叫“杨玄”的像是个男的,还当是跟老板有什么私人过节,结果打过去一问,哎呀我的妈耶,大新闻!是个单身姑娘!
赵主管脑子里飞快地跳出了一个等式:老板在打听一个单身姑娘=单身大龄男青年在打听一个单身女青年=单身大龄男青年对这个女青年非(…提供下载…)常有兴趣=单身大龄男青年——他老板李伯庸思春了!
……所以说这货还留他干什么?赶紧开除打出去算了,让他另谋出路,为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版头条做做贡献去多好。
于是误会了的赵主管就自作聪明地打听了杨玄的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户口情况婚否给他老板呈上去了,还偷偷订了一束花,以老李的名义送到了杨玄家里。以至于两个礼拜以后东窗事发,李伯庸差点顿足捶胸——奸臣误我!
东窗……是在“手拉手”义工组织组织资深志愿者聚会春游的时候,事发的。
地点在户州世纪公园。
第四章 故人来
户州世纪公园算是本市一个有名的大植物园,整个公园就像个森林,游客可以租用公园的多人自行车,然后和几个朋友一起蹬着在里面乱窜。山上路边种的每一种植物前面都挂着小牌子,上面写着它的名称、习性和相关的小知识。
还有专门给游客们野餐的小亭子,给徒步旅行者散步的小石子路。
杨玄带着办公室的吉祥物闹闹,共同作为这次志愿者季度聚会的领队,欢快地宣布了行程——大家自由组队,每个小队发一张表格,上面写着一些植物的名字,每个小组要蹬着自行车,在两个小时之内把它们都找到,然后在后面的表里抄下牌子上的小知识,最后集合评比,发奖品,再合影留念,一起野餐。
杨玄其实交了好几个聚会计划,有一些是她真心想去的,有一些是随便写写交上去凑数的,谁知道不过周姐说总部最终定下的是这个最无聊的,因为最省钱。
作为一个死宅……她其实痛恨一切披着小清新皮的体力运动,杨玄看着一群小青年们欢天喜地地蹦上多人自行车,各自协调不良蹬着车歪歪扭扭地跑出去,站在原地磨着牙。
小青年们冲她招手:“杨领队,你也选一个组,一起来玩嘛!”
杨玄心想那不是要我老命么,表面上却还是笑容满面温柔和煦地说:“不了,世纪公园我都看过了,先去终点给大家准备午餐。”
一群小青年吹口哨,嚷嚷着“杨领队真是贤惠的好女人啊啊啊啊”随风远去。
杨玄站在原地叹了口气,默默擦掉一把辛酸泪,随手拎住玩命往薯片盒子里钻的闹闹的脖子,鄙视地对张牙舞爪的小毛团说:“薯片的薯又不是老鼠的鼠,文盲。”
闹闹狗刨状划拉着空气,尖叫:“喵嗷——”都被你看光了啊快放朕下来女流氓!
可惜女流氓丝毫没有领会精神,拎起闹闹陛下,一屁股坐上了常年空车的公园浏览车——是一个退休返聘的大爷在开,车速堪比蜗牛爬,一路放着欢快的《红星闪闪》,一般而言,正常人都把它当成……一个特色景点,不会亲自坐上去。
闹闹陛下感到很丢猫,蔫了,用爪子捂住了脸。
不时有三三两两散步的游客超过观光车,都围观似的回头看一眼这唯一的乘客,杨玄也不着急,伸了个懒腰,塞上耳机,在公园清新的空气里,拆开一包义工中心提供的薯片,嘎嘣嘎嘣地欢乐地啃起了垃圾食品。
一队穿着休闲装的人和观光车擦肩而过,突然,走在最前边的男人停下了脚步,猛地回过头去,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翘着二郎腿、一脸惬意地坐在车里的人:“……杨玄?”
当然,杨玄没听见,连闹闹陛下望着薯片闻得到吃不着,歇斯底里的抗议都被她隔绝在了耳机之外。
旁边人问:“怎么了,徐先生?”
男人置若罔闻,突然紧走几步追上了观光车,然后用力地拍了拍窗户,喊了一声:“杨玄!”
这回聋子也听见了,杨玄扯下耳机,转头一看,明显认出了来人,愣了一下:“你是徐……”
好像是时间太长,又好像是她已经太久没做过什么需要动脑子的事,“徐”字一出口,杨玄脑子里唯一的印象就是很久以前偷偷给他起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