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笑过后,众人散去,不扰太后清休。章悠儿说宫里有好吃的糕点,便又带着元戎去了坤宁宫,沈烟便一起过来。
古嬷嬷哄着元戎吃着点心,又拿了闲暇时刻亲手缝的棉布兔子给公主玩耍,一时间元戎又觉得古嬷嬷是世上最疼自己的人了。
章悠儿与沈烟看着脸上都挂着甜甜的笑容,少时悠儿对古嬷嬷道:“把元戎带去书房吧,一会儿孩子们午饭休息时,让她和哥哥们乐一乐。”
元戎乐颠颠跑来立在嫡母面前,挥着手里的棉布兔子,笑道:“母后也叫古嬷嬷带着兔子好不好?”
章悠儿心里极欢喜自然点头应允,继而又嘱咐了几句,古嬷嬷方才带着大公主走,悠儿又送到门口,见走远了才折回来。
沈烟静静地立在其身后,当皇后回身看着自己的那一屡目光不复方才欣然时,她更笃定了皇后定有事情要嘱咐。
“如今戎儿这样讨人喜欢,你不想为皇上再生一个孩子,也给戎儿添上弟弟妹妹?”章悠儿此时已与沈烟对坐在偏厅里,茶炉上正滚滚煮着山泉水,她悠悠地看着沈烟,说着在旁人听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难道会妃嫔不想为皇帝生孩子吗?
沈烟淡淡地一笑,那眼眸中一瞬飘过的神态真的很像茜宇,“自从有了元戎,那颗心就算真的放下了,其实做母亲就可以了,要这么多孩子做什么?皇子……有宸儿他们足以。”
“那年我若不将事情挑明逼你将那孩子送走,如今你的儿子也快五岁了吧!”章悠儿取了茶罐,用勺子舀出墨绿色的茶叶,手势娴熟轻盈,而嘴里更平淡地说着这些,只是没有以“本宫”自称。
沈烟苦笑:“当年的事情,我都快记不得了,皇后还放在心里么?”
实体书版大结局(二)
章悠儿抬眼看她,眼眸中是释然的欣慰,嘴角含笑道:“上天总算眷顾你,把元戎这样好的孩子赐给了你。我想那个被送走的孩子,现在也一定在亲生父母的膝下被极好地照顾着。是你心底抹不去的善意感动了上天吧!”
提及往事,沈烟竟有些不堪回首,辛苦怀胎五月的孩子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胎死腹中,当时年轻气盛只怕让人笑话,又担心婆母文贵妃责备,竟想出那个损人的法子装孕,算准了日子分娩的却是从外头买来的孩子。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是没多久就等来了章悠儿的质问,万般掩饰不遂下才把孩子送走,对外则称这孩子因暴病而亡,必须立刻火化,再没让任何人看一眼。那时候雍和帝带着大儿子御驾亲征,文贵妃心中担忧丈夫和儿子,故而才没有敢太大的计较。渐渐的,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若那时我据理力争说你诬陷与我,不肯把那孩子还给苦主,如今又会怎么样?”沈烟微笑着问道。
“恐怕那时太后她会信你的吧!”悠儿笑了,继而道:“但那时我也告诉你,若有朝一日王爷做了皇帝,这个孩子留着就是祸害,随时都会要了你的命。”
沈烟点头不语,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和睿皇后是平等的,因为两个人都有着同样善良的一面。其实那时候她很是耿耿于怀,那种对于孩子的欲望几乎让自己失去理智。可跟着丈夫进宫后,越看到无处不在的宫闱倾轧,她就越感激章悠儿,当初这位压在自己头上的正妃给予自己的,是未来整整一生的安定。便在心里笃定这一生要与她为友,毕竟后宫祥和,得福的是她们都爱的男人。
章悠儿斟了一杯茶给沈烟,口中道:“不提往事了,眼下又一件大事要你我姐妹来做。”她抬眼看着沈烟,目光毅然镇定,“一是为了保吾皇江山稳固,二是为我后宫祥和。”沈烟心中一动,冲着皇后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后,皇后将莲妃送出宫门,在她临行时低声笑了一句,“等把这只蛀虫去了,你不要再刻意避什么,就给元戎添个弟弟吧!”
沈烟面色一红,摇了摇头便离开了去。她的轿辇在前往书房接元戎的路上,她回想着方才皇后告诉自己的一切,不由得面色一暗,眼眸里射出冷光来,心中道:“欲者无涯,深壑难填啊!”她发现原来自己与傅恬妃的相似之处便是对于欲望的寡淡漠视,即便自己曾经因欲失德,但到底骨子里是温善之人。也许,这就是皇后为何能与傅恬妃交心,六宫妃嫔她又如何独独喜欢王美人的原因吧。
后宫之中,正静悄悄地等待着一场变故,皇城之外,秦成骏也带了一营乔装后的兵马从一群彪悍家奴手中救出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并亲自将其送回了父母身边,又给了那夫妻好多银子,要他们举家迁往江南,再也不要回北方来。那对猎户只以为是哪里来的梁山好汉帮着自己把被绑去了半年的孩子救了回来,收了钱便磕头答应了秦成骏的要求。待秦成骏要离开,那孩子却追了出来,站在马下问他:“恩人,我们从前见过吗?”
秦成骏心头一热,随即挥动马鞭,大声笑道:“哪里见过?我来去无踪,你怎么会见过我?”说着便一鞭子抽在马身带着一营乔装的兵马奔腾而去,那孩子立在原地看着滚滚尘土,若有所思。
秦成骏再出现时,他已在傅王府的花厅里坐在了赫臻的身侧,口中道:“他们一家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这一点请太上皇放心。并臣已安排士兵装成家奴守卫在那里,陈东亭一干人暂时不会发现孩子不见了。且今日那一营兵马都是臣的死士,绝对可靠。”
赫臻神色舒缓,手中握着一卷册子道:“千万不可再出差错,一定要这个孩子好好长大,这一切朕就交给你这个做舅舅的了。朕不希望将来又有佞臣甚至外敌发现他的存在并以此要挟。”
秦成骏点了点头,他隐约看到赫臻手上那翻卷着的并不是书册亦非名单,似乎只是凌乱的几个数字。他自然不敢打探,口中又道:“臣已经派人将真公子送回金海,并传达了您的意思,真侯爷保证在长公主下嫁前,不再让他出门。”
赫臻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并没有说什么,继而傅嘉父子进来,他才道:“既然皇帝那里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宫中消息,你们便迅速缉拿陈东亭、冯献等一干反贼,既然他们喜欢结党营私,喜欢刺杀朕,喜欢密谋叛乱逼宫当今皇帝,就要他们为这些喜欢做的事情付出惨痛代价吧!”
“臣遵旨!”傅嘉父子与秦成骏抱拳俯首道,“请太上皇放心,臣等定保当今圣上天下太平。”
赫臻点了点头,低头看了手中那卷册子,眼眸里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憧憬,竟柔情似水。
陈东亭一干人此刻还不知道他们绑架的三皇子臻麟已经被救走,可陈璋瑢却开始发现自己的目的渐渐要达到了。皇后彻查六宫,竟连颐澜宫、馨祥宫都不放过,自然她的裕乾宫也在其列。她本无所惧,亦无所谓,便那样坦然地放人进来搜查。她的笑容仿佛是要告诉这些年轻的妃嫔,若想在宫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需要靠的是什么。其实就两个字,权力!
可是,如今她陈璋瑢一无所有,又谈何权力?在这个宫里只有她才是真正无所依附的,但却能做出她像要的事情来。
当茜宇乘着小轿到达裕乾宫时,皇后、太后、莲妃等等一干人都已经到了,宫里的大力太监围绕在坐于梨花木椅上的贵太妃,正殿里的气氛极其紧张。
瑢姐姐脸上的神情让茜宇心寒,她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再也不如从前那样透彻了?茜宇过来皇后身边,蹙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章悠儿似乎是早有准备,她一如平日的镇定泰然,眉宇间六宫之主应当具备的贵气与霸气被揉捏得很好,“回母妃的话,今日儿臣彻查六宫,太医们在贵太妃住所翻出鸩毒。”话音落便有一个太监拖着一只木盘子,上头歪斜着两只精巧的小药瓶子。萧荣华几个都怕得往后退了步子,贞仪贵妃死状如何可怖她们不是不知道。
茜宇不信,她摇着头去看璋瑢,却见她只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甚至有些大义凛然,她……根本不认识王越施,没有理由去害她,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解释?
章悠儿又道:“母妃请入座,既然今日各宫都在这里,就请母后和母妃做个旁听,儿臣索性将此事查明了,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母后与母妃指点!”
惊愕的缘亦将心内更为震撼的主子扶到皇太后的身边坐下,茜宇侧脸看张文琴,似乎对此她也一无所知,只是冲着茜宇摇了摇头。
“来人,把裕乾宫一干宫女太监都带上来。”章悠儿厉声道,话音落便有十来个大力太监押着大大小小两班宫女来到正殿跪下。
章悠儿将一切利益要害讲得清清楚楚,听得两班奴才磕头如捣蒜,最后只听皇后厉声道:“既然都清楚了,知道什么的都说出来!若此事确为贵太妃所谓,你们当中一定有知情者,要是此刻不如实招认回头再查出来,本宫难保你九族平安。”几个胆小的宫女都吓得哭了起来,在列的妃嫔们也个个噤若寒蝉,只是她们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才真正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宫女爬了几步向前,诺诺道:“奴婢招认,求皇后娘娘开恩啊,奴婢也是无奈啊!”众人大惊,不知道她要说出什么话来,茜宇紧紧抓着梨花木扶手,身子微微颤动着。
陈璋瑢看着那个宫女,竟然凄然地笑起来了,那无声的面部**里,是怎样的情愫,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贵太妃说这两个瓶子里是最好的珍珠粉,如若把它混在燕窝里给孕妇吃了最好,所以奴婢就照着做了。”她说着伸出已漆黑了手指的手,哭泣道,“奴婢当时还觉得这粉怎么那样烫手的,把奴婢的手指都弄伤了。”
章悠儿眉头一扬,回身看着陈璋瑢,将语调降了一半,问道:“敢问贵太妃,此事可属实?”
陈璋瑢没有去看章悠儿,她越过皇后的身子看了对面的茜宇,妹妹的脸上是无奈、惊恐、质疑,怎么?怎么还有一份不舍呢?
“是啊!”璋瑢冷笑一声,**着眉毛凄绝地吐出这两个字,她的心在趟血,那是一种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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