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若堪罪,今朝又何为,叹一十九年,不昼不晦。’
‘此生无涯不过一场醉,回首梦碎,才觉琉璃脆。’
‘当时荫下看乱红纷飞,缱绻焚作灰时方知味,只是颠倒疏狂这一生终不悔。’
‘长欲挥剑断逝水,青春铸了劫灰。’
她捏起夜光杯,轻抿一口酒。‘举,余生一杯,问谁与共醉,无人共醉。’
‘孤光与清辉,年少子葳蕤,恨苍天负我,凝冰度岁。’
‘此生一会只薄于云水,当时枉然,今日人不寐。’
‘天意如刀峰壑飞烟摧,尘关长闭一去无人随,任我颠倒疏狂这一生终不悔。’
‘流年荏苒随逝水,寂寞换了劫灰。’
夜光杯被她用力砸碎,作为最后一个音调,清脆的一声回荡在大殿里,他们似在想,这一首歌真的唱出了皇上这些年一般,她能将人心揣测的如此清楚明了,实在不能让人小觑。
她回身,又坐回到在君末缘身边,高声问道:“西景使臣可还满意?觉得用这首歌来概括荣安公主,云离,朕的一生,可还算是适情应景?”
“微臣佩服。”西景使臣退下。
她微微颔首,朗笑道:“大家继续行酒作乐,歌舞继续!”她一拍手,大家跟着一起笑着。而云离则是暗地里舒了口气,看着君末缘时,发现君末缘眼中的惊讶,“怎么,这歌概括的不好吗?”
“你的十九年,真的是这样吗?”君末缘的眉心渐渐地微蹙起来,她的双眸中只有疲惫,倦意,她真的累了吗?如果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没有对人生的感悟,又怎么会唱出这样的歌?
十九年…她缓缓点头,算来,她若还活着,也该有三十九岁了吧。
对于前世的夜浩然,她从来不曾后悔过。即使是今生的夜浩然,她仍旧是那样固执。“你知道吗?我常说别人愚忠,而我又何尝不是?”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悲伤被君末缘捕捉到,他下意识地去握她的手,而她却是突然站起身,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末缘,我们回房歇息吧。”她邀请着他,然后向他伸出手。
君末缘将手递给她,她紧紧握住。
他们二人走后,歌舞只继续了一会就结束了,毕竟他们的*宵一刻才是真的值千金。
芳华殿中,二人前后净了身,都只穿了件宽大的袍子。
君末缘不到龙凤塌上老实的坐着,反而是在看书案上的折子。有十几本折子她独自放在一摞,然后用一个玉石压着,君末缘随意地拿起折子,扫过一眼后,眉梢微微挑起。
又看了下一本,他的眉梢又挑高了一些。再看第三本时,他已经蹙着眉看云离了。“国库竟然虚空成这个样子?”
“是啊,现在你知道我这个皇帝是个穷皇帝了吧?”说罢,她自顾自地掀开红缎被子,先躺到床榻里去。
君末缘身边的红烛抖动,他长发披散着,侧脸很完美。
“这些我可以看吗?”君末缘谨慎地问道,毕竟后宫不得参政是南楚的祖制。可他方才看了三本,云离都不曾阻拦,看来她并不打算瞒着他。他要看看,她到底缺多少钱。
云离一手撑着头,微微点头,另一首寻了一缕发丝在食指上缠绕,“当然可以,看吧,也好让你知道,我欠下多少债务。”
君末缘捧着奏折坐到书案前,仔细地将这一摞看过之后,他抬头看云离,却发现云离仍旧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脸上一红,心中狂跳几下后,才稳住了心神,“云离,南楚的问题很严重。”她点头,君末缘神色一凜,立刻拿出一副‘商人’才有的狡猾出来。“以这些折子来看,哪一项的用款都是个大数目,这些你准备怎么处理?”
“按理说,都应该允了的。只是现在的境况不允许我草率允诺拨款啊。”说完,她长叹一声,腾起身子盘坐在床上,拿着红缎被子往自己身上一捂,然后无奈地说道:“所以严亲王才撮合我们俩,这回你懂了吧?”
傻子才不懂!君末缘很想这么说,可碍于现在各自的身份…他点头,然后拿出其中一本折子,扔给云离,她接过,打开折子看了一眼,原来是关于战后家园重建的。被东索军队践踏过的城池有十八座,当初南楚可是有半壁江山已经归索庆阳所有了。
只是他太贪心,太不知满足,泄须山大关一战,是他的失策。
一次失策,导致东索亡国,这样的教训太惨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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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我的一生寂。。。
西景篇 丽景烛春余 第284章:契约
第284章:契约
“重建一座城池少算也得两千两黄金,而你的国库,现在还有多少黄金?”君末缘略带怒气地问道。
“三千两黄金。”她如实回答,然后又补充道:“这次登基大典,成婚立帝君都得用钱,一切已经都在节俭了。”
他眼中似带责怪,然后又拿起一本奏折扔给云离,“泄须山大关一战打的太尉惨烈,现在南楚根基已经动摇,要重建军队应是立在第一位。”
云离跟着点头,认同他的观点,“只是这重见军队的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账啊!”
“嗯!”他点头,然后将刚才奏折里所提到的数字在心中算了一下,然后低声道:“至少需要黄金十万两。”
她也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差不多得需要这些钱。云离觉得其中略有奇怪时,君末缘则是提笔写起了字。
云离好奇,下了地,光着脚便走到君末缘身边,在他身后看着他写了什么字。这像是一个…一个字据。
不对,她否定,这不是借钱的字据,更像是做买卖时立的契约。
“今有南楚繁业城君家君末缘,借款十万两黄金于南楚皇帝楚念,楚念须得怀上君末缘之子,账务归为两清,一子诞下后,由君末缘全权负责,与南楚皇帝楚念毫无瓜葛。如一年内,楚念腹中毫无消息,请其一年内,还完三十万两黄金,并按照当年利息,付清所有欠款。
四国五百七十九年,五月三十日。
借款人:君末缘”
欠款人这是空白的。
云离读完后,立刻觉得有些头疼,这是什么卖身契约么?她一脸苦相地看着君末缘,“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语气中略带愠怒。
君末缘已经将自己的名字写好,他拿笔蘸了墨,然后递给云离。似乎在说,‘赶紧签名给我下蛋!’
可…可她现在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啊!想到这里,她更是觉得恼火,颤颤悠悠地从君末缘手中拿过笔,心中七上八下,想了许久都不知该不该写下这个名字。“一年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更何况我近来吃了不少药,怕损伤了身子,生下来的孩子不健康。”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君末缘点头,然后又道:“那我重新再写一个,期限定为两年可好?
她面露难色,被君末缘捕捉到,“三年吧,一年治病,一年补身子,一年用来怀孕。”
“不行,我没那么多时间可以等你,只给你两年时间。”说罢,他将方才的契约撕掉,然后重新提笔又写了一个,把一年的时间改为两年,又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冲书案的抽屉里找了个红印,按了手印。
他又把笔递给云离。
签吧,反正还有两年,好好养身子,说不定以后还能怀孕的。就算不能怀孕,钱也已经到手了,实在不行,想办法把钱挣来就是了,大不了再还给他?想到此处,云离抱着拼了的心,提笔在欠款人下,写了另一个名字。
南楚皇帝的名字,楚念。
他露出淡淡地笑容,然后将字据收好,“这字据我得放在君府。”
“好。”她表示赞同,觉得脚下冰凉,便踮着脚又回到龙凤塌上,掀了被子睡在里面。
君末缘将字据收好后,转身看了眼云离,她在那躺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有什么不对的吗?他将字全身上下扫看一眼后,觉得没什么失礼的地方,走到云离身边,轻轻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
五月末的南楚天气已经有些温热,云离只盖了一会被子就觉得有些闷,径直将被踢开,然后躺着。
静静地躺着,然后装作自己睡着了。
双手交叉着,老实地放在腹部,显得很是端庄,她从来没躺的这么正式过,她拿出一个‘女人’应有的温柔与安稳,等这君末缘,等着她的帝君。
空气中弥漫着幽幽的茉莉香气,如果她没记错,这茉莉香有**的作用,莫玉真有心。她嘴角僵笑一下,小心地偷看君末缘,之间他阖着眼,嘴唇上带了些许光亮,像是刚用舌尖舔过一般。
他温柔的面容,让云离看的有些出神。
‘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子时…
司时官报时的时候,君末缘微阖着的眼抖了一下,像是惊扰了他的美梦,她赶紧闭眼,许久之后,方才敢这样干在偷看他。
他真的…真的打算这么睡一晚吗?
云离正躺着,却听见身旁的君末缘嘤咛一声,平坦的眉心也微微蹙起,只下一瞬,便又恢复原样。
难道做的不是美梦,是噩梦?
也是,与她躺在一起,不是噩梦才怪了?
他…他不谙男女之事可以理解,但他肯主动与她共睡一床也算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只是,只是这样下去,她会怀孕吗?
且不说她能不能下蛋,就算能下蛋,君末缘就会主动碰她了?
她在心中否定,以君末缘的性子,是绝对不会主动碰她的,犹如在相国,他给她侍寝,也是要了他的命一般。
不行,她得采取行动,主动进攻。
只是将视线再定格在君末缘那轮廓优美的侧脸上时,她却又不忍心来‘强的’了。怎么办?这一声问完之后,却没有回音。
她不自觉地双手握成拳,却控制着不发出嘎巴嘎巴的骨节声,只是借助双拳来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
片刻后,云离终于松开双拳。
既然是夫妻,就该同床而眠,同盖一条被子。
打好算盘,她先是将已经被她掀到一边的被子又盖回到身上。
君末缘面无表情,仍旧阖着眼,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了。她的手轻轻地,往君末缘那便探去,想先摸摸他的手,试试他会不会拒绝,如果他不拒绝,就好好的摸摸,试试手感如何。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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