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真的是如这清心苑名字一般,清心寡欲吗?
一个,拥有那般遭遇的皇子。
静静地听着那笛音,如细水长流,宛转悠扬,倒也带给她几分惬意。
☆、暗访
日暖风恬,晴空万里。
天明城内柳絮纷飞,一派盎然生机。
好天气任谁都喜欢。那么好的天气,要是不出门,就真的可惜了。
身着柠檬绸色便装的小人儿利落地翻上墙头,熟练地从墙头上一跃而下。一气呵成,一切都显得那么流利顺畅。
夏如安站起,拍了拍沾染在手掌上的尘土。这样的训练,从前不知做过多少次,这种墙,根本就不在话下。虽然现在还是小孩子的身子,但经过她这些年的训练,身体素质与灵敏度已经高出一般孩子很多了。
像往常一样,朝着清心苑的方向而去。
只是她若知道,今日府中有那两位贵客到访,她是绝不会出去的,即使今天的天气再好。
“相爷!相爷!”管家急匆匆地跑进大堂,上气不接下气。“有贵客,有贵客来了!”
夏九嵩一脸疑惑,“贵客?什么贵客?”这管家平日里也算得上遇事不惊的,什么贵客能让他神色如此慌张?
“怎么,朕算不得贵客吗?”一道洪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哈哈哈……”紧接而来的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只见皇祐恒延和皇祐景辰两人一身便装,从门口从容地走进来。
这下,连夏九嵩也大惊失色,“皇上?”随机连忙拱手揖拜道,“微臣参见皇上,太子殿下,方才未能远迎,望皇上恕罪。”
“哎呀……九嵩……”皇祐恒延见状连摆摆手,“你我是什么交情,还讲这些客套话。”
“再者,今日是暗访,就是找你叙叙旧,话话家常。一切从简吧。”抛开君臣之礼不算,他们两个年轻的时候可也算得上是至交。
“好,好,”夏九嵩连连点头,“来人!奉茶!”
语毕,下人丫鬟们开始忙活起来。谁也不敢怠慢。
夏九嵩朝主座推推手,“皇上请上座。”虽说是话家常,该有的礼数还是不可少的。
皇祐恒延顺势坐下,转头对一旁站着的皇祐景辰言道,“皇儿啊,父皇有几句体己话对夏丞相讲,你要觉着无聊,就自己去丞相府逛逛吧。”
皇祐景辰点点头,随即跟着管家出了大堂。
“太子这边请。”管家对他也不敢怠慢。
在管家的带领下,皇祐景辰逛下近大半个丞相府。“对了,你家那个小淘气呢?”他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小淘气?太子可是指我家小姐?”管家疑惑,在他看来,小姐平日里也听乖巧的,怎么就淘气了?见皇祐景辰点头,也便反应过来。“这会儿应该在房内念书呢,请随我来。”
皇祐景辰想到上元节那次,那小家伙的所作所为,突然很是期待待会儿她见到自己时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想到这,便会心地笑了笑,原本就俊美非凡的脸更引得丫鬟们驻足。
到了夏如安所住的院子,管家突然停下,“太子自己进去吧,小姐平时一般不让我们进去。”说来也奇怪,听小姐的贴身丫鬟言,小姐平常也就是练练字,念念书,不知为何,就是不让他们进去。
皇祐景辰闻言,一个人进了院子,却见只有她的贴身丫鬟,上回宴会时候也带去的,他还有几分印象。当下只得问,“你家小姐呢?”
秋鱼疑惑,此人好生眼熟,是……是太子殿下!那回宫中宴席,她是偷瞄过一眼的。于是赶忙给他跪下磕头,“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免了,回答本殿的问题。”语气中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秋鱼在脑中搜索了一阵,他刚刚问什么?好像是问小姐去哪里了。“小姐她……小姐在里屋睡觉呢。”指了指夏如安的房间说道。
话刚落下,只听见一声落地声响起,“秋鱼,我回……”夏如安拂着手上和身上的尘土的动作在见到皇祐景辰的那一刻突然顿住。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秋鱼一脸的郁结,小姐啊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那一瞬间,她差点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翻错墙了。
“原来小野猫这么喜欢爬到外面去睡觉……”皇祐景辰戏谑地言道。
夏如安脸上面不改色,怕是秋鱼那丫头骗他说自己在屋里睡觉吧。这时,她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秋鱼,连将她拉起,怒目瞪向皇祐景辰,“你怎么她了!?”
皇祐景辰挑了挑眉,“你见到本殿,就是这么打招呼的?”皇祐景辰反问她道。
夏如安微皱了皱眉头,他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皇帝老头也有可能在这里。她是懂得分寸的人,为了家里人,她只得忍了。
于是便福了福身子道,“如安见过太子殿下,方才言语多有冒犯,请太子恕罪。”虽然行了礼,却是一脸的不情不愿。
皇祐景辰看着她那吃瘪的模样,心中暗喜。走过去将她一把抱起,俯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这下,我们勉强算是扯平了。”
夏如安不挣扎,只是勾起一边的嘴角,轻吐言辞,“殿下真这么觉得?”
皇祐景辰立刻意识到她要有什么动作,却没等他反应过来,脸上便传来一阵疼痛。该死的,她居然又咬了他一口!
他一把举起夏如安,佯怒道:“你信不信我将你扔下去?”
秋鱼见状连忙下跪,一脸的惊恐。“太子不可啊!”
皇祐景辰瞥也不瞥她一眼,他岂会真的将这小娃娃扔下去。
“你觉得……”夏如安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你会比那墙要高?”
闻言,皇祐景辰望了眼那墙。刚刚没有注意到,现在观察,这围墙有一人多高,她一个五岁多的小娃娃,是如何翻进来的?就是成年人,若不会武功也相当困难。疑惑地看了夏如安一眼,“你是怎么翻过这墙的?”
“熟能生巧。”
皇祐景辰放下她,熟能生巧?敢情她以前是经常翻墙出去!?真是只不受拘束的小野猫。
“以后别再偷溜出去玩了,知道吗?小孩子家的,不安全。再说,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伤着了可如何是好?”皇祐景辰揉揉她的脑袋,“否则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夏丞相,听到了吗?”
夏如安面无表情,“我与太子殿下非亲非故,殿下管我作何?”
皇祐景辰望着她的脸,反驳道:“你是父皇收的义女,再怎么着,也算是本殿的半个义妹吧,怎么能说与我非亲非故呢?”
“好了,时辰不早了。”皇祐景辰转身,“我去看看父皇和你爹爹聊得如何了。”
走至院门口,他才朝后面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下次再有空,我会来看你的,小野猫。”
☆、培势
自打那天皇祐景辰来了之后,夏如安就没再怎么去过清心苑。倒不是怕夏九嵩知道之后会责罚她,只是不想他们担心罢了。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自己现在的家人。
不过,让她安安生生呆在闺房里学当千金小姐,还不如杀了她来的实在。既然不让她爬墙,她便带着秋鱼,光明正大地出府去了。她就不信,那皇祐景辰还能说什么。
清风徐徐,暖阳当空。大街上热闹非凡,叫卖声不绝于耳,人潮似乎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而去。
“他们去哪儿?”夏如安抬起头问秋鱼,俨然一副孩子的童真。
秋鱼略思考了一会儿,“今日十三,大概每个月的这天,西街都会有奴隶主拉一些奴隶来卖。”
奴隶买卖?夏如安心里没有所谓的尊卑观念,但她对这个社会的这些事物倒是有几分好奇心。“既是如此,那我们也去看看。”说完,便想朝着人群的方向而去。
秋鱼连忙拉住她,“不可啊,小姐。那地方鱼目混杂,什么人都有,小孩子去不得。”
夏如安心中暗笑,还真当她是五岁大的孩子了?“去看看吧,没准还能找着个美男子,给秋鱼你当如意郎君呢……”夏如安戏谑道。
“小姐……”秋鱼嗔怪道,“您就爱打趣我。”话虽如此说,脸上却是潮红一片。别看她家小姐只是个这么点大的孩子,却已是懂得很多了。
“走吧,”夏如安转身就走,“出了事我担着。”
秋鱼拗不过,无奈只得跟上。也罢,到时候,她多注意些就是了。
到了西街才发现,那些所谓的奴隶,其实女子占了大多数。上至三四十岁的妇人,下至七八岁的小丫头,或用麻绳捆着,或用铁链锁着。奴隶主在台子上尽情地讲解着,“您看这个,皮肤好,买回去当小妾最适合……这个丰满,生孩子最好不过了……还有这个……”
那些个女子听到这些话,不是害怕得缩成一团就是不停地哭闹着。而在这其中,有一个用铁链锁在角落的丫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约十三四岁的样子,模样清秀,一脸的镇静与倔强,不哭也不闹。
就在夏如安注视着她时,一旁有一个年轻少爷也相中了她。“老板,这丫头多少钱?”
“三十两。”老板比出三根手指头。
一番讨价还价过后,两人终是以二十四两的价钱成交了。老板欣喜地接过钱,命手下人替她打开手铐脚镣。正当那丫头被打开身上的铁链之后,突然转身欲逃跑。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还是那奴隶主反应最快,大声喊着,显然这种状况不是第一次了。
那丫头于是便回身与奴隶主手下那些人扭打起来。
夏如安略欣赏地观察着她。危急关头,不哭也不闹,安静卑亢,表示她足够冷静,也能够隐忍。懂得寻找最恰当的时机下手,表示她足够机智。再看身手,也还过得去。而她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
“住手!”一道带着几分威严但却格外稚嫩的童音响起。人们循声望去,发现是个只有五六岁的女娃娃。
只见夏如安走到那丫头跟前,抬头启唇,只说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