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治剩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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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治剩世-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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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书起初并不想让他们见面,但李欣鸢绝食相逼,才让尚书在耿千柔离开时改了主意。”舒春雨道。

    也就是说得由他安排李欣鸢与耿千柔见面,我看看舒春雨,知道他其实并不乐意做这件事,一个是并不爱对方却让舒春雨的二叔吐血而死的李欣鸢,一个是因我之故而让他耿耿于怀的耿千柔,两个人他都无法释怀,却要成全他们母子相认。

    “你可以拒绝尚书的。”我道。

    他摇头,道:“好好照顾李欣鸢,是我二叔的遗愿,我不可能拒绝,”他停了停,又道,“而且如果耿千柔真是李欣鸢的儿子,那么我们离沙漠毒狼就又更近了一步。”

    耿千柔和李欣鸢,沙漠毒狼的妻与子,在我们对沙漠毒狼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们应该知道的更多。

    “你打算怎么做?”耿千柔会相认吗?一个冷酷到极点的人,一个表面上流着泪对我说多爱我却反身又狠狠给我一刀的男人,会认这个母亲吗?

    舒春雨似知道我的想法,有点漠然的说道:“先不让他们相认,李欣鸢毕竟练过武,现在已可以随意走动,就让她在你身边,先看看再说。”

    “但他们总会见面,李欣鸢会愿意暂时不认这个儿子吗?”

    舒春雨看看我,晶亮的眼闪了闪,问道:“你是李欣鸢你会马上相认吗?”

    我一愣,想了想,摇头道:“不会。”一个由自己深爱过的,又将自己推下悬崖的男人养大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我是李欣鸢的话,我会这样问自己吧?是有情有意的?还是与那个男人一样狠心?近情情怯,即使之前再急迫,那个人真的在你面前了,也许反而会举步不前。

    舒春雨也是这样想的吧?

    “好,就让她留在我身边。”我点头答应,同时打了个哈欠。

    “快睡吧,明天还要走很多路。”舒春雨拍拍我的肩。

    我听话的上了床,却见他站在床边不动。

    “你不睡吗?”我问道,方才还拥我入眠,此时却又不肯上床来。

    “婉昭。”他转身背对着我。

    “什么?”

    “若我和耿千柔注定一死一生,你希望谁死谁活?”

    我吓了一跳,道:“你在胡说什么?”

    他又回头看我,眼中带着淡淡的冷意,道:“没什么,睡吧。”

    我有点怔忡,看他脱去外套上床来。

    “春雨。”我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嗯?”他应我,眼睛却是闭着。

    我看他半晌。

    “没什么。”我也躺下。

    心里莫名的不安,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一死一生是什么意思?我想着,身旁的人却忽然侧过身将我搂住。

    属于他的安心气息罩过来,我心里稍稍定了定,闭眼让自己不要想太多,快点入睡。
想起那段记忆
    李欣鸢就是那种女人,绝没有月白衣美,如今又形如骨架,笑的时候还有皱纹,但与她相处下来,觉得她全身上下都透着美感,那是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总是让人忍不住痴痴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感叹为什么同样的动作自己做不到她那么优雅?

    “皇帝盯着我看什么?”李欣鸢那双与小丁极相似的眼看着我,那双眼在小丁身上是妖魅,在她身上却显得女人味。

    “有没有人说过你实在很美?”我脱口道。

    她笑笑,道:“有,很多人。”

    “那沙漠毒狼呢?”

    “沙漠毒狼?”她愣了愣,随即意识过来,道,“他叫耿渊。”

    “耿渊?”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沙漠毒狼的名字。

    “我刚满十三岁时在暻城第一次见他,那时他作为使节来向康治国求和,希望康治不要并呑他的国家,当时他不过十四,满脸不甘与屈辱,我在皇帝面前表演舞剑,满朝文武百官皆夸我剑若银虹,美如芙蓉,唯独他连正眼不瞧我一眼。”

    “那后来呢?”

    “后来,他就回去了啊。”

    “那么说一直到他被囚,你才再见到他?”

    “而且是我做为先锋攻下图坦国,将他擒住。”

    “那他应该很恨你,后面怎么会……”我想问后面怎么会在一起?但转念一想,或许那耿渊本来就不是真心的,只不过想用利李欣鸢逃脱而已。

    李欣鸢似猜到我的想法,英气的眉微微的皱,道:“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只是我记不起来他为何要将我推下悬崖,那段记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要紧,会慢慢想起来的,这种事急不得。”我看他的神色有些着急,忙安慰,据我所知人的头若受到撞击,不管是否受伤失忆,正常情况下,头被撞前后那段时间的记忆都会想不起来,李欣鸢想忆起那段记忆自然不太容易,何况又昏睡了几十年。

    听到我安慰她,李欣鸢才如梦初醒初般,冲我笑笑道:“陈年往事,让皇帝见笑了。”

    “不会。”我摇头。

    此时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安营扎寨,一阵忙碌,一路上小丁并没有与我说过半句话,此时他也是远远的站着,指挥一干士兵。

    李欣鸢眼睛看着他,因为小丁一路并不靠近我的马车,所以她也没有多少机会见到他,此时虽然站得远,但却一目了然。

    她自怀间掏出一根笛子,细长的手指压住几个孔,然后凑到唇间轻轻地吹起来。

    原来她还会吹笛,我看她眼轻轻的眯起,清冽的笛声便同时响起来。

    我不懂韵律,却听出那旋律中的温柔,心下意识的随着那音乐温暖起来。

    吹笛废力,她吹不了多久便停下,笛执在手中,眼睛又望向那边的小丁,小丁也望向我们这边,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双手负在身后,远远的向我们走来。

    “那笛声?”我意识到可能是那笛声的问题。

    “他出生后,我经常吹给他听。”李欣鸢答道,眼睛看着小丁走近。

    她是想看小丁是否记得吗?难道她是想在此时与他相认?

    “小昭,你比之前瘦了。”小丁走近,说的话完全与笛声无关,眼睛却瞥了一眼李欣鸢。

    “请耿大人以后叫朕皇帝。”我尽量冷漠。

    小丁“嘿嘿”笑了两声,也不接话,看着李欣鸢道:“夫人当年真的带着康治军队大破图坦皇城吗?”

    我和李欣鸢皆一愣,原来小丁已知道他和身份,只是他是否知道李欣鸢还有一个身份是他的母亲呢?

    “前两日听说军中来了一位厉害的人物,不想却是女流。”他笑着,说着摸不着头脑的话。

    “图坦国确实是我破的,”只听李欣鸢回道,“我还活捉了当时的皇子,现在的沙漠毒狼耿渊,很巧,与耿大人同姓啊。”

    小丁笑笑,道:“不是巧,而是耿渊就是我爹,这点皇帝也知道的,不是吗?”他笑着看我一眼,又看向李欣鸢,“这么说,我们还有亡国之仇,夫人不怕我趁机报仇吗?”

    他说话总是高深莫测,此时这番话算是威胁吗?我看着李欣鸢,眼前的儿子说要向她报仇,她要作何感想?

    “耿渊生性温和,擅诗文,却不擅军政,他曾说: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他会活的很快乐。耿大人是他儿子,竟然并不相像。”言下之意,儿子若像老子应不会动不动就提报仇。

    李欣鸢这番话同样说的高深莫测,若我是小丁,必定好奇她怎会对自己的父亲这般了解?只是耿渊生性温和吗?若温和又何来小丁连断三指?

    果然小丁微愣了一下,却马上又笑道:“夫人对家父倒是了解。”

    李欣鸢也笑,道:“了解,而且是很了解。”

    我在旁边看的惊心动魂,认亲是这样认的吗?他们自己可能未发现,此时两人都是微眯着眼,表情何其相似,小丁平时总是难以捉摸,却似被李欣鸢全部看透,难道真因为是母子的缘故?

    我不动声色,却见李欣鸢微笑着又拿起笛子吹起来,还是刚才的曲,悠悠地,缓慢地吹开。

    小丁垂下头听了一会儿,复又抬起头,道:“夫人真认为家父是温和之人吗?”

    笛声停下来。

    “难道不是?”

    “若是,家父就不会让我伺机杀了夫人。”

    我“啊”的一声叫起来,眼看着李欣鸢手中的笛子掉在地上。

    “他要你杀了我吗?”李欣鸢颤着声。

    “是。”

    “当年他将我推下崖,现在还不放过我吗?”她的声音像是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下意识的扶住似要坐不住的李欣鸢,眼睛看向小丁,他盯着李欣鸢,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我有些忍不住,怒问道:“他让你杀,你便真的要杀了她吗?”

    小丁的表情是冷的,他似没听到我的问题,仍是盯着李欣鸢,问道:“夫人与家父似不止亡国之恨这么简单,究竟还有什么关系?”

    “只是亡国之恨,”李欣鸢答道,她已恢复过来,看着小丁道,“既然他让你杀了我,那我就等着。”

    “不可以,”我在旁边叫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分明是母子却喊打喊杀的,“有我在,你就别想动她一根寒毛,不然,耿千柔,你会后悔一辈子。”我恨恨瞪他。

    李欣鸢既然没有说出自己与小丁的关系,我也不便道破,但我决不允许小丁真的动手杀了自己的母亲,我多少对小丁有所了解,他既然当着我们的面说要杀李欣鸢便说明已有实足把握,若实施,那真的是惨剧。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小丁阴侧侧的说道。

    “沙漠毒狼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没错。”

    “若我对你们再也没用了,只要沙漠毒狼下令,你也会杀了我?”我恨极,他就像是沙漠毒狼手中的枪,让他射哪儿,就射哪儿,他为何要听,为何要遵从?

    “不会,”他答的干脆,同时凑近我,像是半开着玩笑,又像是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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