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太太接过常怀安脱下的大衣裳,递给跟上来的青环,问道:“外面下雪了?”
常怀安点头:“下的还不小呢!”说着话进到里面坐下,又接过常太太亲手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
这边明姜也把常顾的大衣裳接过来交给了蛛儿,跟着一同进去,立在了常太太身边,一家人又说了几句话,就有下人来回话说年夜饭预备好了,常太太叫人传饭,摆到了东次间。因是过年,家里又一共就这么四个人,也就没有分席,四个人团团围坐,一起吃了饭。
晚间明姜陪着常太太打牌守岁,常顾则陪着常怀安去跟清客们喝酒,到了子时前,父子一同回来,常顾还亲自到院子里放了一挂鞭炮几支烟花,等过了子时才和明姜一同回去睡觉。
到了初二那天,两人一大早就起来,带着礼物坐上车,辞别常怀安夫妇回了新城娘家。因为年夜里刚下了雪,路上还比较滑,一路就走得很慢,他们一行直到未时前后才进了新城。这次两人到了严家,就被严谦兄弟直接迎进了后院去见严仁宽夫妇。
两人行了大礼,给两位长辈拜了年,又见过兄嫂,寒暄过了才坐下来说话。范氏略问了常顾几句,就带着明姜和两个儿媳妇进了西次间去说体己话。
“我怎么瞧着你瘦了许多,可是在他们家吃的不惯?”范氏拉着明姜坐在自己身边,伸手去掐了一把女儿的脸蛋。
明姜笑着摇头:“没有,我瘦了吗?没觉得呢。”又问两个嫂子,“我瘦了吗?”
王令婉仔细看了明姜两眼:“似乎脸颊的肉少了一点,不过更显秀丽了。”
刘湘附和:“确实,瞧着身量倒没瘦,就是脸上肉少了一点。”
明姜听了就念了一句佛:“那可真好,我总觉得自己脸大,少点肉最好了!”
范氏失笑,伸指点了她一下:“又胡说!路上冷不冷?走了这么久,饿了吧?”一边说一边试了试女儿的手,发现是暖的就放了心,又让王令婉去看饭好了没有。
“是有点饿了,早上起得早,没睡醒就没胃口,早上也没吃几口饭。”明姜依着母亲撒娇,“母亲做了什么好吃的给我吃?”问完又想起一事来,“怎么嫂子们都没回娘家么?”
范氏先让人去给明姜盛一碗燕窝粥来填填肚子,然后才答:“你大嫂回去过了,你二嫂是想着先等你回来,明日再跟你二哥回去。”
明姜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刘湘:“这怎么好,其实不用等我的,我要在家里住几天才回去呢!”
范氏眼睛瞟了一眼屏风外的明间,低声问明姜:“你婆婆答应让你在家多住几天了?”
明姜点头:“是婆婆自己说的,难得回来一次,让我们多住几天,还说常顾许久没见父亲,正该多听听父亲的教导,上元节前回去就使得。”
说着话丫鬟送了粥进来,明姜接过来喝,范氏则在旁边继续说:“虽然她这么说,可家里只有你公婆两个人,大过年的也太冷清,你们住个三五日就回去吧!”
“可是女儿舍不得您呢!”明姜知道母亲说的是正理,可还是忍不住跟她撒娇。
范氏心里受用,嘴上却说:“撒娇也没用,我还想趁着有空去看看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你们住几天就快回去吧!”
明姜把一小碗粥喝完,看见王令婉回转,就拉着王令婉说:“嫂子你瞧见没有,我才到家,母亲就要赶我走呢!”王令婉不明所以,只笑着打岔:“母亲,饭已备好了。”
范氏点头,让丫鬟去问严仁宽要不要吃饭,严仁宽自然叫传饭,于是男人们就在明间里开了一席,女眷们则就势在西次间里吃饭。不一时吃完了饭,四个女人坐下来说话,明姜就把这三个月来的生活大致跟母亲和嫂子们讲了,还着重提到了青州卫那些武官之间的纠葛,以及内眷们的唇枪舌剑。
范氏听完说的话和常太太差不多,都是让明姜不要和那些人学,但也鼓励明姜多了解一下那些人,方便她以后去了登州,能和这些家庭的女眷们交往起来,有话可说。
当晚两人自然是又住在了明姜早先住的西厢房,常顾晚间和岳父大人及两位舅兄喝了点酒,颇有些兴奋,“等回去我要跟父亲求一求,最好能让我们回来住半年,每每和岳父谈天,我都觉得颇有所获,要是能常在岳父大人身边侍奉就好了。”
“你回去可千万别跟公公说这话!”明姜给常顾擦了脸,帮他宽了衣裳,扶他到床铺上躺下。
常顾不解:“这是为何?”
明姜给他盖上被子,答道:“你想想,若是你有个儿子,只愿和岳父亲近,却不想跟自己住在一起,你心里恼不恼?”
常顾一呆,又说:“可岳父本来就是我的老师,我跟着岳父学习是正理啊!”
明姜放了床帐,吹熄了蜡烛,只留了一盏小灯,然后才上了床将小袄脱去,钻进自己的被子,回了常顾一句:“那你也不能像刚才那样说话,好像公公半点都不能帮你进益似的。”
常顾虽然因酒意脑子有些迟缓,可也明白了过来:“唔,你说这个啊,我心里有数。可是我说要回来住,你怎么半点也不高兴?”
明姜盖好了被子,翻身向里:“因为我知道不可能。”
常顾不乐意了,掀了自己的被子,硬往明姜被子里挤:“谁说不可能?”说着话手已经揽上了明姜的腰。
明姜有些痒,先嘻嘻笑了两声,然后推他:“你不是说今年就要去登州么?哪有功夫回来住?”
“登州啊,现在还没定准呢,谁知道几月才去?”常顾闻见明姜身上的馨香,渐渐心猿意马,手也伸进了明姜的衣襟,“你小日子完了吧?”一边说一边亲了亲明姜小巧的耳朵。
明姜只觉得痒的不行,使劲往床里躲:“哎呀别闹,这是在家里。”
常顾不放手,手上使劲捏了捏明姜胸前的蓓蕾,“家里怎么了?家里就不能夫妻敦伦了?”说着话嘴唇已经吻上了明姜的锁骨。
109闺怨
第二日一早吃过了饭,先送了严诚夫妇走;然后明姜随着母亲和大嫂回去正房;常顾则跟着岳父出去二堂说话。
三个女人坐下来说了一会儿话;王令婉就告辞要出去处理家事;把欣姐儿留下来跟明姜玩。欣姐儿已经能够说一些短的词语;会叫娘、爹爹、祖母之类的了,但姑姑这两个字的发音还是难倒了小欣姐儿,每次叫出来不是猪猪就是嘟嘟,把明姜怄的不行,非得要教她说对了。
说的次数多了;欣姐儿也烦了,根本不理会她;只玩自己的,不停摇晃着手臂上的金铃,听见那清脆的响声就自己傻兮兮的笑,然后再摇,乐此不疲。明姜拿吃的哄她,她也不理,拿花儿逗她,她只瞧了几眼,就继续玩自己的金铃,完全不理会她可怜的“猪猪”。
范氏在旁边看着笑得不行:“瞧瞧,这可真是让你遇见克星了。”说完又抱着欣姐儿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们欣姐儿真是个好乖乖。”
欣姐儿也不知听懂没有,咧开嘴露出里面稀疏的几颗米粒牙,冲着范氏笑:“租(祖)母。”
明姜伸手捏了捏欣姐儿肉肉的脸蛋:“小没良心的,小时候都是谁哄着你抱着你的了?这么快就变心欢喜祖母了!”
欣姐儿扭头看了看明姜,然后往范氏那里一歪,躲进了范氏怀里说:“猪猪坏。”
满屋子伺候的人和范氏一起笑了起来,明姜就也往范氏怀里钻,还故意抱住范氏的脖子,对欣姐儿说:“祖母是我娘,不疼你,只疼我,你去找你娘。”
欣姐儿打量了明姜一会儿,又仰头看了看范氏,发现范氏笑而不语,就伸手去推明姜:“猪猪走。”然后也站起来要去抱范氏的脖子。
下人们笑得更厉害了,范氏抱住欣姐儿,推明姜:“让你再闹,赶你走了吧!”
明姜就松了手,用手揉眼睛装哭:“欣姐儿坏,还要赶姑姑走。”然后悄悄看欣姐儿的反应。欣姐儿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发现姑姑在偷看自己,就指着她咯咯笑了起来,还对范氏说:“猪猪哭,羞。”
范氏只觉得自己脸都笑酸了,还不忘附和欣姐儿:“就是,姑姑那么大了还哭,羞羞!”明姜无力的往后面引枕上一靠:“这个小鬼灵精!”
明姜和常顾在严家住了五天,每天都是这样欢欢笑笑热热闹闹的,到要走的时候,两人都分外不舍,可范氏却不许他们再住下去:“大过年的,就留两个长辈在家,冷清清的像什么话?回去多陪陪你婆婆,她只有你们两个在跟前,其余儿女孙辈都不在,心里可得多寂寞!说起来你那个大嫂也真是不会做人,他们夫妻在京里出不来,好歹也把孩子送来陪陪两位老人呢。”
“我也觉得是呢,早先我问过常顾,他说我婆婆不想耽搁孩子们的学业,到过年的时候路上又不好走。可先头我们成婚的时候,路上也好走,且没几个月就过年了,我大嫂竟也没把孩子带来,不过这话我也不敢说。”明姜答道。
范氏点头:“你自然不能说,心里有数便是了。这就是官宦人家的无奈处,当初他们家本也是想留在京里的,可京卫各处实难安排下你公公这个品级的,无奈之下才来的山东。过几年若是京卫里有了空缺,没准就能回京去了。”
明姜一愣:“我怎么没听说还要回京?”
范氏瞥了女儿一眼:“我是说没准。这缺是那么好等的?就算出了缺,也不知谁能得去呢!京里达官显贵那么多,多少双眼睛盯着,都是未知的事。只是他们家到底是京里人,亲眷也都在京里,想回去是人之常情。”
也对,不过这也不知是哪年的事呢,何况他们夫妻俩已经定了去登州,一时半会想来是不会改了,更不用操心这个。明姜就又嘱咐了母亲几句保重身体,不要太过操心操劳,家里有事就多交给两个嫂子去做,临辞别的时候,又扶着父亲的胳膊一样嘱咐了,才上了车和常顾一起回去。
常太太看见他们这么快就回来很惊讶:“难得回去一次,不是让你们多住几天么?”
明姜微笑着答道:“媳妇刚回去住了三天,我娘就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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