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质上,简顷心底是极为看不起齐昀的,说是看不起都有些抬举,说成是鄙视到尘埃里更为合适。
是以齐昀的一切动作在简顷看来都是幼稚又可笑的。
他可以迅速看穿齐昀的每一个动作背后的意图,他甚至可以展示出他需要让齐昀看到的内容和意图,这仿佛是在操控着齐昀。
就比如——
他这一次来到大齐,刻意让齐昀猜测到甚至让他的手下目击到简顷和傅之晓呆在一起。
这般随心所欲玩弄着别人的思维。
当然,唯一一次脱离掌控的便是那次简顷来到大齐遇刺。
一个人若是被自己手上的棋子,或者说是玩具反抗了,能不愤怒么?
可简顷完全没有表现出丝毫愤怒,可袁离更为清楚的是——
他之所以并没有愤怒,完全是因为他把精力都用到傅之晓身上去了。
红颜祸水一词果然任何时候都用得上。
思及,袁离又警惕地握了握手中的剑。
“啊……”简顷忽然轻叹一声,“不知他有没有看到我的夫人呢?”
袁离:“……”**
“为何要走这里?”钟壹一剑砍下横出来的枯树枝,不解地扭头看向身后的老人。
齐昀未有言语,却是静静看向行在他身边的老人,这一动作也表示了他的期待。
老人缓缓沉声笑道:“大概是因为有人在谷口触动了阵法罢?”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老夫记得,从谷口进来之后,穿过一条长长的峡谷道,就能看见一间草棚茶肆,行人都能在此讨一碗水喝呢。”
齐昀不动声色看了钟壹一眼,行人 ?
不管是书卷上还是真实流传下来的传闻,罗刹谷都是处于封闭状态,外界人应当是进不去的。
若是本地居民,又何须路过此处买一碗喝呢?
这个老人果真有够奇怪的,他的前后言论时常相悖。
或者说,他是真话假话掺着一起说的。
就好比他对罗刹谷的态度,模棱两可,难以分辨。
静下心来经过思考,钟壹亦是发现老人前后的古怪之处,他沉默片刻,道:“老人家说过自己许久未曾来过罗刹谷了,这一次又为什么忽然来了呢?”
闻言老人却一反常态,缓缓敛了笑,抿着嘴唇似乎不愿多说,齐昀和钟壹心下更为奇怪了。
三人都沉默下来,各怀心思,走在后面的钟五左右看了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仔细分辨,旋即迟疑地开口道:“钟壹,我记得……方才你没有砍过这根树枝罢?”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树枝冲钟壹扬了扬。
林间十分昏暗,钟壹走在最前方,看得不很分明,闻言他扭过头来:“你说什么?”
齐昀走在中间,闻言眉心跳了跳,迅速转过头,手上举着树枝的钟五正不解地盯着前方,而他的脖子处似有一道难以察觉的寒芒游走。
齐昀眸光一寒:“钟五!”
他这一声冷喝让钟五如醍醐灌顶般亦肘迅速击向身后。
这一变故让走在前面的钟壹顿时警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齐昀身前警戒起来。
钟五的手肘处重击到某物,发出一声闷响,他旋即敏捷地跳开,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死寂的林中忽然有人轻轻拍手,一个如焦琴琴弦拨动极为好听的声音响起:“本事倒是不错啊。”
齐昀眼底迅速泛上一层阴霾,看着那阴影处,一字一顿地道:“简、顷。”
“答对了。可是本王没有奖励。”那黑暗中有一道暗影逐渐露出来,苍白瑰丽的面容,一双森然诡谲的幽沉黑眸,那双红唇不似以往粉嫩,倒像是喝了血一般殷红渗人。
“这是妖精么?”老人诧异地挑眉问道。
袁离神色冷了几分,用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向那老人。
“简顷,没想到你真在这里。”齐昀冷然注视着他,开口道。
“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病恹恹的叫人看了就讨厌呢。”简顷轻声笑道,“真是浪费了本王的夫人好心替你治病的精力呢。”
钟壹皱眉,简顷说话一如既往,让人听了就恨不得用木塞子塞住他的嘴巴!
闻言,齐昀似是讥讽地看着他,又道:“夫人 ?本王看你这病也得好好治治了。傅之晓是大齐吏部尚书之女,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夫人了?看来你也得回大楚好好吃吃药了。”
简顷抿着薄唇轻笑:“本王自有本王的夫人操心,谁叫本王的夫人就是精通医术呢?倒是梁太医对你的病似乎很是束手无策呢?谁叫你是早年的老病根了呢?”说着,他又似笑非笑瞥了齐昀一眼,“似乎连是谁做的都还没查清呢?”
齐昀眉心跳了跳,袖子下的拳头又一次攥紧,面上却恢复往日的淡笑道:“多亏了吏部尚书的爱女傅小姐对本王的治疗,本王现在身体好多了,也不似以前那样整日身体寒凉了,对了,傅小姐的厨艺也不错呢,现在的闺阁女子又有几个是亲手做过羹汤的呢?谁娶了傅小姐这样的女子,真是三生有幸。”
“是啊。”简顷黑眸沉沉,幽幽地道,“真是祖坟冒青烟儿了呢。”
说完,他又轻笑一声:“横竖这个祖坟冒烟儿的不会是你就对了。”
老人看着面前诡异的场景,只觉得有些好笑。
齐昀和简顷的名望天下人皆知,两人不对盘亦是不用过多猜测便可以知晓的。
毕竟——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容忍比自己优秀或者跟自己同等优秀的人存在,特别是他的位置已经被捧得极高的时候。
可是就眼前的状况看来——
这倒像是两个小气的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在争风吃醋。
------题外话------
对了对了,大家国庆快乐啊。出行注意安全。
☆、第二十三章 斗
气势上,也寸步不让。
齐昀垂下眸子,片刻,又抬眸看过去,眸光清浅的笑道:“本王也听说了一件趣事。殷王殿下幼时似乎有非常有意思的经历呢。”他兴致盎然地负手往前走了两步,“有兴趣说说么?”
钟壹见他如此大胆,立刻跟着上前,防备地挡在齐昀身前,齐昀却慢条斯理将他推开,坦然地看着简顷微笑。
简顷眸色微微暗沉,幽幽看着齐昀,弯起唇角:“齐昀,看在你对本王这般感兴趣的份上,告诉你个好消息倒也无妨。”他慢条斯理一一扫过齐昀和钟壹,眼神诡谲。
这一刻起昀只觉自己像是被他盯上的猎物,心里生出不对劲来,警惕地颦眉:“什么?”
这句话是他下意识的回答,可刚说出口他便知道坏事了。
简顷微微勾起唇角,漫不经心道:“齐昀,虽然你看似无心政事,可是本王知道你暗地里查了不少当年大齐皇宫中的往事呢,宫女、产婆、当时伺候在寝殿的内侍,这么多人想必以你聪明的头脑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罢?”
闻言,齐昀面色微沉,笑容淡了几分。
钟壹冷冷看着简顷,这话岂不是在说若是殿下什么都没查出来,就是个蠢人 ?
可令人尴尬的是——
殿下确实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时间过去太久了,所有参与当年事儿的人都死的死,逃的逃。
死人是无法开口说话的,可刻意隐藏踪迹的活人亦是难找,至少齐昀花了十几年都没能找到。
“简顷,你以为拿那件事来跟我做条件我就会放过你么?”齐昀淡漠地看着他。
简顷嗤笑一声,精致细长的眼尾往上挑了一下:“看来你还是不配和本王交谈呢。”说着他侧目瞥了袁离一眼:“袁离,清理干净罢。”
钟五和钟壹立刻警戒起来,两人一左一右将齐昀围住。
袁离面色冰冷的提着刀脚步轻快地往前走了两步,忽而前脚掌用力一蹬,脚下的枯树叶动了动,一刀寒光迅速逼近钟壹和钟五二人。
钟壹眼露杀气,提刀迎击,而钟五则更为警惕地看向不远处的简顷。
袁离的招数狠辣,出手丝毫不留余地,钟壹光是接招就要拼尽全力了。
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简顷亲自出手该如何是好——
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老人站在一旁,看着一对手下几乎是殊死搏斗,而除开那名手下,其余两人俱是面色如常,云淡风轻得似乎是在散步,对面那人尤甚,他挑了挑眉,笑了笑:“殷王殿下?”
简顷眼珠动了动,幽幽瞥了那老人一眼,就是这一眼,让老人浑身一僵。
那双纯黑精致的眼眸仿佛无光黑色的深渊,像是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海。
人的眼睛是最为真实最为流露情绪的,可他什么也感受不到,在对视上的那一瞬间,那种阴冷诡谲的气息让他几乎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喉咙处像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扼住咽喉,难受得紧。
他的神态变化如此明显,简顷淡淡地移开眸子,似乎是觉得他的反应索然无味。
老人又是一僵,随后才慢慢恢复神情,缓缓开口道:“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殷王殿下。”
齐昀轻轻蹙了蹙眉,不经意瞥了老人一眼,缄默不语。
简顷似乎对他完全没有兴趣,看着袁离那一处,面露不耐之色。
老人顿了顿,又道:“既然大家都是要去罗刹谷,何不同行呢?”他补充道,“罗刹谷一路凶险,也好有个照应。”
这一次齐昀不加掩饰地看向老人,在视线对上之前,又将目光移开,片刻,他又温然笑道:“本王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钟五露出不可置信地神情。
此时钟壹还在和简顷的走狗打斗着,殿下怎么会忽然提要和简顷一路?
“殿下?”他忍不住开口。
齐昀淡淡道:“钟壹,回来。”
这边的动静钟壹一直注意着在,闻言亦是踌躇了一下,这一刹那他眼角瞥到一丝寒芒,立刻翻了个身退到齐昀面前做防御姿态。
对方主动退回去,袁离暂时住了手,却呆在原地没动。
简顷嘲讽地勾了下唇,似笑非笑地看向齐昀几人:“可惜本王觉得你们还不够资格和本王同路呢。”
说完,拂了拂袖子,姿态优雅地走到袁离身后,幽幽道:“走罢,袁离。”
袁离冷然看着几人,背对着简顷持刀走了几步,待隐进树林里,才转过身去。
齐昀几人没有动。
钟五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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