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挺闷骚的?”他突然问。
听见他说自己闷骚,她立刻鼓起了脸颊。“什么?”
“不过你闷骚得很可爱。”他说着,又强调了一次,像是怕她没听见似的。“非常可爱的闷骚·”
算你会说话。她在心里咕哝着。
“到了……”说着的同时,他停下脚步,“就是这里。”
越过他的肩头,她看见眼前有一栋看来非常古老的建筑物。
那是一栋木造的和式老房子,有着一种古朴而幽远的氛围。从外观看来,它有两层楼,而屋外还有小木桥及流水。
“哇,”她跳下他的背,“好像川端康成“伊豆舞娘”书里的场景。”
他挑挑眉头,一脸“原来你也看书”的戏谑表情。
意识到他瞧不起的目光,她本能地反击。
“干嘛?只有你会看书啊?”说着,她大步地往前跑去,穿过小木桥。
冲到门前,她对着静悄悄的大门叫着:“有没有人在家?”
门上头有块木匾写着“松原山宿”,可见是间民宿。
“没人耶。”她皱着眉,很纳闷。
“当然没人。”他一笑,伸手推开了门,大刺剌地走了进去。
“喂,我们不要随便进别人家。”她在门外探头采脑地叫嚷着。
他回头,“现在是我的。”他说。
“什么意思?”她一怔。
“我包下来了。”他唇角一掀,笑得有几分淘气,“本来我是想乾脆买下来的,不过主人说这是他们的祖屋,卖不得。”
小悠怔愣了好一会儿,小跑步地踱了进来,“你说包下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段时间不会有人来打搅我们。”说着,他突然欺近了她,盯着她羞悸的脸蛋看,“你不是说我们了解得不够?现在我们有的是时间互相了解。”
“咦?”了解干嘛大老远到这种深山里?
见她一脸茫然,他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我们现在先做什么?”
她呆祝先做什么?在这种鬼地方还能干嘛?什么人都没有,就只有她跟他……睇见他闪着异采的眸子,她警觉起来。
这家伙一定存心不良,故意带她到这种地方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过,他这样费尽心思倒是挺教她感动的。
再说,刚才他那么无怨无悔、任劳任怨的背她上来,实在让她好窝心。
不知怎地,她好像不那么担心他会对她做什么了。
“悠?小悠?”见她发怔,他一手在她眼前挥动。
“啊?”她猛地回神,神情有点羞涩不安。
“想什么?”他斜觑了她一眼,眼神暧昧,“脸都红了,一定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吧?”
她羞恼地道:“你才不正经呢!我只是在想,我们要吃什么?”话锋一转,她紧盯着他问。
“你只想到吃的?”真是教人失望,亏他那么费心的带她来这儿,她居然只想着她的肚子?
“民以食为天,很重要。”她理直气壮地说。
看着她,他轻叹一记。“主人会送上来,要不我们也可以到溪边抓鱼,摘摘野菜。”
“自给自足?”她惊讶地道。真想不到这个有钱公子居然会干这种事?
“没错。”说着,他提着行李,迳自走上楼去。“上来。”
“噢。”她讷讷地尾随着他:心里开始七上八下——打开房门,入目的是一间宽敞的和室,外面还有一个露台,可以看见屋舍附近的风景。
她冲到露台上,看着屋外一片翠绿。“嗯……”她用力的呼吸着那甜甜的空气,“好棒!”
突然,两只手臂往她前面一环,将她轻轻的抱祝“这是我们的房间。”他说。
她一震,全身窜起一股火热。
她并不是讨厌他亲近她,而是每当他接近她,她的脑子就会想起一堆乱七八糟的事,而且都是一些很杀风景的事。
例如,他在娶她前是个花花公子、他跟竹田的亲热举动、竹田那耀武扬威的眼神,还有他娶她娶得很勉强……虽然他现在好像很认真的在拉近两人的距离,甚至花费心思地带她到伊豆来度假,但一想起那些事,她就忍不住在心里犯起嘀咕。
如果他们的一开始不是那样的,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他,付出一切。
“悠,”他的唇轻靠着她的耳际,“我会让你更了解我的。”
“唔……”她沉吟片刻,幽幽地道:“要是一开始不是那样子就好了。”
“什么意思?”他微微地蹙起眉心。
“我是说,如果我们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认识,然後结婚,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问题了。”说着,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我嫁了一个我不了解的男人,而你也娶了一个你不了解的女人,我想,我们心里对彼此都有很多的疑问。”
“你气稻川家逼你结婚?”
“一开始是……”她不知道自己今天何以这么坦率地说出自己的心情,也许是环境影响了她的心境,也可能是他的温柔软化了她。
“噢?”一开始是,那就表示现在……不是啰?
她别过头,望着远处。“其实想想,我也没多委屈吃亏,爸爸的公司得救了,而我也算嫁得风光,没什么好抱怨。”
“那我呢?”他怱地端过她的脸,深情而专注地凝望着她,“对于我,你又有什么看法?”
他一眼望进她内心深处,像是一颗石子掉进池中般在她心底掀起涟漪,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她身体里流窜着,麻麻的、痒痒的,说不出是什么。
“我还是让你觉得讨厌?”
“不,不是!”她冲口而出,在看见他眼底充满期待时,又感到後悔。
“我是说……”
“什么?”他直视着她,那目光灼热得像要烧毁她。
因为答不出来,她消极地逃避他的问题。“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四两拨干金加上答非所问,她最行了。
“你又来了!”他端住她的脸,凝望着她,“你就不能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吗?”
迎上他炽热的目光,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直跳。
“我……我很认真埃”她傻笑着。
“少来。”他不买她的帐,“你喜不喜欢我?”
“太直接了,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索性打起马虎眼。
“小悠。”突然,他双手捧住了她不断摇来晃去的脸。
她一怔,木然地望着他。
沉默了一下,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羞红的脸庞,“喜欢我摸你吗?”
他低沉又富磁性的声音像催眠曲似的传进她耳中,教她一下子恍惚起来。
“我亲你……”他低头在她微颤的唇上一吻,“你喜欢吗?”
她喉间乾涩,说不出话来,只是一脸茫然的、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喜欢,她当然喜欢,他的手心、他的唇……她喜欢他的一切,但,她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虑及不安,她无法完全敞开心胸的接受他。
“不行。”她的思绪纷乱得让她无法思考,于是本能地,她推拒了他。
她的一句“不行”,又教真吾无端的郁闷起来。
他不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通常有疑问时,他也会尽快的找出答案,但面对她,他有说不出的小心及犹豫。
有些事,他不敢多问,只怕会毁了她对他的那么一点点的好感。
“你需要时间?”他问。
她抬起眼睑,犹豫了一下。
“嗯。”是的,她需要时间,而她想他也是。
“要我怎么配合?”他是真心的想配合她的步伐,以得到她的信任及接纳。
他的神情是诚挚的、他的声音是严肃而认真的,她感觉得到他的真心,但她心里充满疑虑。
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做?继续玩她的权力争夺游戏?还是敞开胸怀,试着去了解他、接受他?
“你是认真的吗?”她注视着他,担心一闪神就错过了他眼底的任何一个想法。
“我看起来不够认真?”他反问她,表情是严肃地。
她摇摇头,“不,你很认真。”
“说吧,你有什么想法?”他两手交缠胸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我觉得一切都太快了……”她神情略显不安,睇着他时的眼神像个谨言慎行、担心说错话的小女孩。
“太快?”他微微地皱起眉头,但很快地,他明白她所指为何。“你是说……做爱?”
他直接的言辞教她有点难以招架,她尴尬地蹙起秀眉,沉默了一会儿。
他沉思片刻,“我懂你的意思,你需要时间?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跟我亲热?”
“唔。”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她只好猛点头。
真吾层心紧锁,又是一阵沉默。
不晓得她之前跟她男友花了多少时间才发生关系?
想起这个,他不觉又有点闷。
不过闷虽闷,他愿意配合她、尊重她,只要她肯给他们一个相爱相处的机会。
“我们分房睡。”突然,他提出分房的建议。
“咦?”她一怔。
分房?她没听错吧?他这个性欲旺盛,点火就着的猛男居然说要分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看起来有点失望的样子。”他睇着她,语带戏谑。
她倏地羞红了脸,嘟嚷着:“谁失望了?”
觑着她因害羞而发烫泛红的脸蛋,他温柔一笑。“好了,我到隔壁房吧!”话罢,他提起自己的行李走了出去。
到门前,他停下脚步。望着她,促狭地道:“你真的有点……闷骚。”
“讨厌!”她白了他一眼,羞赧地啐着:“不准再说我闷骚。”
他露出贝齿,朗朗一笑,然後背身而去。
翌日,真吾带着她到处去玩,虽然累,但是她觉得很愉快、很尽兴。
远离东京的他,有着一种孩子般的调皮及促狭,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诚恳及真挚,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一点点的侵入她心里,逐步地摧毁了她对他的不信任及猜疑。
当然,竹田的身影并没有完全的自她脑海中消失,但她却有一股想重新了解他、接受他的冲动。
阿影奶奶不也说了,男人都有过去,更何况是个出色的男人。
“唉呀,你嫁都嫁了,就别再ㄍㄧㄥ了。”看着镜子中苦恼的自己,她说。
“ㄟ,话不能那么说。”镜中那个横眉竖眼的她说,“他在你面前大大方方的拉着其他女人,分明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