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头扭向另一边,不理他。
“禧儿妹妹?”班第硬将我的身子扳过去,面向着他,我还是将头侧过去,不看他。“真生气啦?”
回答他的只有“刷拉拉”的风刮树梢声。
“别生气了,刚才是我一时兴起跟你开玩笑的!”班第温言相劝,听那口气似乎真有些歉意。
“放开你的爪子,我要睡觉了,明儿还要早起回宫呢。”我好不容易抑住心头的笑意,强装出冷冷的声音。
“啊,对了!”班第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重大事件。“今儿皇阿玛说过了,明儿准许你在外玩儿一天,酉时前回宫即可。”
“什么?准我玩儿一天?你没骗我?”我真怀疑我听岔了,康师傅怎么会忽然想到放我出去玩儿的?
“不骗你,是真的。”班第认真地望着我,伸手帮捋了捋我被风吹乱的鬓发,道,“这下高兴了吧?不生气了吧?”
怎么能不高兴呢?其实我很想跳起来,大呼三声“自由万岁”,不过,转念一想,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康师傅看我看得紧着呢,肯松口,说明应该还有条件的,于是平静地道:“皇阿玛应该还有什么话,你没说吧?”
“呵呵,你这丫头就是聪明!”班第捏了捏我的鼻尖,赞赏道,“皇上的确还有句话,就是让我务必寸步不离地陪着你一起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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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康师傅是心有余悸,对我是一百个不放心,担心我一不小心又逛进了哪家书店,再一不小心,瞄到哪部□,然后好奇心大发之下,一冲动又买了下来,纯洁的思想被“大毒草”再次荼毒,所以让班第务必盯紧我。
康师傅这么“关照”我,我也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不然,班第不是白陪着“监察”了?到了琉璃厂,路过几家书店时,我还真特地进去逛了逛,奈何“毒草类”的书一本都没看到,一问店主,都说没有,据说是因为去年朝廷特地下令“毁尽天下艳词□”,那些书统统都被没收烧毁了,直到现在风声还很紧,一经发现贩卖此类书籍的话,不但要查封店铺,还要被杖责,枷号,流徙三千里!看来,“□事件”,不但影响了永绶,影响我,还影响了全社会啊!
出了书店,班第的头一句就是:“你怎么还想买这些书?上回永绶可被你害惨了,你都忘了吗?”
“没有啊,我要是不问问,怎么能显出你的责任重大呢?等回去以后,你就可以跟皇……我爹说,果然不出他老人家所料,我故态复萌,所以派你一路跟着我简直英明之至。”我说的全是反话,宣泄的是我的不满。
本来,班第跟着一起逛街,有人帮着付钱,也不错,可是一想到康师傅那句话,我的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不被人信任的感觉就是很糟糕,于是乎,班第在今天看来似乎也因为康师傅的一句话成了“细作”一般。
“你爹让你‘非礼勿视’不也是为了你好吗?”班第果然不出所料全向着康师傅。
我横了班第一眼,“哼”了一声,径自横穿街道,进了对面的一家古玩店。
这家店铺的生意还可以,不像刚才路过的几家一样,因为无人问津,所以店家服务极其周到,从头陪到尾,搞得我出了店门却没买东西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家店铺看来以书画为主,店主正招呼着两男一女品鉴一幅画,抽不出身,只是朝我点了点头,让我随便看。
我悠悠转了一圈,发现这儿墙上挂的所谓古玩字画,大部分是高仿的赝品,也不是我鉴赏眼光有多毒辣,而是真品大都在康师傅的几个书房里珍藏着,这些我都是亲眼见过的。既然如此,想来在这里也不会淘到什么好货色,于是便转身想走。
“老板,这样吧,你我都各让一步,八十两银子,我们就要了,怎么样?”闻听背后传来的那位女子还价的声音,我的脚步不禁一顿。这个嗓音很耳熟,听似糯软实际上却不缺豪爽,我曾经在一个人身上见识过,那是住在苏州虎丘“驾月轩”的女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没啥说的。。。
☆、148欢聚一堂
也许是有一点点怀旧;也许是有一点点好奇,总之,我就这样回过头将视线投向了那位女子,恰巧那位女子也正转过头似乎要看墙上挂的某一幅画,眼光从我的脸上掠过去了;又忽地掠了回来;停驻在我的脸上;而我在看清了该女子的面容后;心中也有一瞬间的惊喜;但下一秒脑海中闪过的一些画面;却让那个呼之欲出的称呼——玉娟嫂,卡在了我的喉咙里。我调开了目光;别过脸,转身准备离开。
“小罗……妹妹?”就在我左脚迈出门槛之时,玉娟嫂的呼喊声传到了我耳边,听得出来有些惊喜,但也有些不确定。
我心内错杂顿生,略略一僵,待想决心装没听见,继续走人的时,玉娟嫂却早已几个疾步赶了过来,赫奕和赫达一伸手拦住了她,反倒被玉娟嫂认了出来:“哎呀,两位小哥,不认识了吗?我是玉娟嫂啊,在苏州的时候……”
“真是玉娟嫂啊!”趁着玉娟嫂没说出更多之前,我急忙转回身子,示意赫奕,赫达退下,亲亲热热地上前握住玉娟嫂的手,作出一副“他乡遇故知”状激动地道,“刚才我看了一眼,只觉得像,却没想到真是您呐!”
“呵呵,小罗妹妹,嫂子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啊!”玉娟嫂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一脸的欣喜,言语里是掩不住的兴奋。“乍看到你的时候,我也愣神,不敢肯定,生怕叫错了呢!”
“晨……晨曦?”张孟球和玉娟嫂的丈夫蒋雨亭,这时也闻声来到了玉娟嫂身后,眼眸中也尽是意外的神色。
“呵呵,蒋大哥,张大哥,别来无恙?”我挤出笑脸,跟二位故友打招呼。其实一见到张孟球,我的脑海中就不可抑止地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的脸庞来,尘封已久的记忆,霎那间似乎又被重新打开了……
“晨曦,那次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嘛,你怎么又没去金陵呢?”玉娟嫂操着糯糯的苏州口音问道,语气中有几分责怪。
“啊?”我从片刻的失神中捞回思绪,重新将焦距对准玉娟嫂,略带抱歉地道,“我去了,可那次的行程急,找不出时间去找你们,就回京了。”
“唉!”玉娟嫂听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见此情状,我心中顿生不安,忙赶在她再次开口抖落“江南往事”前,笑呵呵地反问道,“玉娟嫂,你们啥时候来京城的?这回是特地来玩儿的吗?”
玉娟嫂的注意力果然从江南撤出来,脸上也换了喜悦的神采,喜滋滋地道:“我们一年前就到京城啦,孟球和雨亭的运气都不错,去年大比都中了,现都在翰林院任职,我们这回呀是常住京城!”
“哎呀!恭喜蒋大哥,恭喜张大哥!”我朝蒋雨亭和张孟球拱手致意,又对玉娟嫂调侃道,“玉娟嫂,那你现在可是翰林夫人啦!”
玉娟嫂但笑不语,却很能看得出来她心中此时定是万花齐放。
“呃……对不住,打扰各位!”这时候店铺的老板抱着画卷过来了,对着蒋雨亭和张孟球他们打了千儿,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两位翰林光临敝店,这幅画既然夫人喜欢,小的现在愿意以夫人方才提出的价格二十两成交,就当是小的一片心意吧!”
刚才还是八十两,玉娟嫂才点明了蒋雨亭和张孟球的身份,立马就降了六十两,没想到翰林院的翰林还挺值钱啊!
“如此,就谢谢你的美意咯!”玉娟嫂嘴上客气着,让蒋雨亭抱着画,从钱袋里掏出二十两银子交给店老板,然后又笑呵呵对我道,“小罗妹妹,相请不如偶遇,今儿既然碰到了,一定要到嫂子那儿坐会儿,咱们姐俩好好地聊聊天,嫂子我可想死你了!”说完,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拉起我的手就要带我走。
“禧儿,这几位是谁?还不快介绍介绍?”班第这时忽然开口问道。从遇见玉娟嫂开始,我就忙于应付他们三个,倒是忘了班第还在旁边呆着呢。
“这位是……?”玉娟嫂将班第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眸中似有疑问,也有警惕。
“哦,我来给介绍!”我指着对面的三位苏州故友,对班第道,“张孟球,蒋雨亭,还有蒋大哥的夫人玉娟嫂。他们都是我在江南时认识的好朋友。”
“张兄,蒋兄,玉娟嫂!”班第拱手与他们一一致意。
“这位是……是我的表兄班第!”我微笑地望着玉娟嫂道,心里其实有些发虚,便回避着班第稍带探寻的目光。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隐瞒“班第是我的未婚夫”这一事实,只是直觉需要这样。
张孟球和蒋雨亭立刻口中称着“久仰久仰“拱手给班第还礼,玉娟嫂也略略福了一福,算是给班第见礼,然后又拉着我的手,道:“小罗妹妹,走!”
“玉娟嫂,改天吧……”我迟疑了,想推脱。 故友重逢不是不高兴的,但是我知道这样跟着玉娟嫂走,聊着聊着,肯定会聊到我早已跟自己说要忘记的那个人的,昨儿还说要努力呢,这一去,也许会前功尽弃,那不是食言而肥吗?
“怎么?有什么要紧事没办吗?”听玉娟嫂的语气,似乎不把我带走是不罢休了。
我望了一眼班第,忽然有了说辞:“我表兄刚来京城不久,今儿是特地奉家父之命,带他出来逛逛京城的,所以……”
“呵呵,表妹,我的事不急,逛街嘛,今后有的是时间。”班第笑嘻嘻地望了我一眼,非常善解人意地道,“倒是今日你能与几位故友相逢,确是人生一大幸事,玉娟嫂一片热忱,你就别拂了她的一片美意了。”
班第的这句话一出,我要是不去,倒显得我无情无义了。玉娟嫂一听班第的话,原先眸中的警惕性一扫而光,非但如此,还很衷心地赞赏道:“看来班兄弟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玉娟嫂过奖!”班第呵呵地谦虚着,又朝其他两个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