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急,皎宁,这信在路上就有几天了,这时候想必令尊已经在路上,万一你出去寻人,再与令尊错过了,他到长安来不见你,不是更添了一重忧心?”
管家忙跟着说道:“陆姑娘说的是!姑娘,您先别急,万事都等公爷到了再说!”
陈皎宁哪里坐得住:“等等等,我就是一径傻等着哥哥来,他迟迟不来,我竟没想到会出事!不行,这次我不等了。”她先把丫鬟婆子叫来,让送陆静淑回家,然后自己又去召集护卫家丁。
陆静淑不放心,但又不能陪她出城,只得听话的出了曹国公府,然后让人赶车去柳府。路上她一直在寻思,怎样才能把话传给郝罗博,最后还是半路停了下来,打发小厮去跑一趟腿,就说曹国公府上出了事,请郝公子过去看看。
那小厮去的巧,刚到柳家门口,就碰见了要回府的柳歆诚和郝罗博,两人一听陈家有事,立刻掉头去了曹国公府,正堵上带着人要出门的陈皎宁。
“表姐夫!”陈皎宁一见到郝罗博就红了眼眶,“我哥哥,我哥哥出事了!”她虽然难过,却还强撑着不肯哭。
郝罗博大惊:“世子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陈皎宁道:“路遇劫匪,现在生死不明,我要去找他!”说到最后还是带了哭腔。
郝罗博略一沉吟:“我跟你一起去。”又跟柳歆诚说,“你替我去求见殿下,把世子的事说给他听,看他能不能想办法也帮着派些人出来找。”
陈皎宁这才反应过来,忙把陈皎明出事的地点和经过跟柳歆诚一说,最后还下马郑重给他行了个礼:“辛苦你了。”
柳歆诚侧身避开:“不必如此,我一定把话带到。”说完就告辞走了。
陈皎宁也不再耽搁,翻身上马,与郝罗博一起带着人出城往东去了。
陆静淑回到家还是不能安心,跟方氏说话的时候不免有些心不在焉,方氏有些担心,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怎么了?可是出门着凉了?”
“没有。”陆静淑摇摇头,她不敢说陈皎明的事,怕吓着方氏,只能说些不相干的,“就是想起皎宁的姐姐,觉得可怜。”
方氏听了一叹:“是啊,其实娘以前也跟她差不多,唯逆来顺受而已。”
没想到方氏还会觉得同病相怜,陆静淑想了想,问方氏:“娘,那我以后不做三从四德的女子,行不行?”
方氏一呆,只看着陆静淑不说话,陆静淑也不出声,就这么看着她,最后方氏终于回神苦笑:“行啊,只要娘的淑姐儿高兴,你想怎么样都成。”
陆静淑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伸手挽住方氏的胳膊,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会过的高高兴兴,也会让您过的高高兴兴,再不让人欺负咱们!”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知心话,红梅就溜了进来:“太太,二少爷来给您请安。”
“请进来吧。”方氏推开陆静淑,坐正身子。
陆静淑也好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陆兴波进来。这段日子,陆兴波没有去上学,而是在家由陆文义亲自教导。他每日除了跟陆文义读书之外,还按时给陆老太太和方氏晨昏定省。小小的孩子,面容上仍有稚气,行动却已经很沉稳,好像突然间就长大了好几岁一样。
果然人总是要经历些事情,才能成长,陆静淑看着一板一眼给方氏行礼问安的陆兴波想道。
从陆兴波搬到前院开始,陆静淑已经观察他有段日子了。
若说刘姨娘做人还有一点可取之处的话,那就是她不让儿子掺合后院的事。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她在陆文义身上学到的教训,一个男人太关心在意后院的事,难免眼界小,且容易受女人哄骗,她肯定是不希望儿子做第二个陆文义的,所以陆兴波对后院的争斗,一向没什么感觉,也从没接触过。
据李妈妈和王妈妈说,二少爷是个很好学上进的孩子,很得老爷的喜欢,老太太也疼他,难得陆兴波也比陆静秀懂事,见了方氏,不管心里如何,面上还是恭敬的,但也仅此而已。
在陆文义出事、刘姨娘被打被关之后,陆兴波先是惶恐忧惧;后来方氏又把他身边的人换了,将他安排在了前院,他更加不安了,整个人都瘦了许多;到最后,陆文义跟他明言,要将刘姨娘除名,不许他再认生母,他回住所将下人都赶出房里,自己哭了一场。
就在前几天,刘姨娘死了,他家居换了素服,听说也偷偷哭过,但出来见人,还是一副如常神态。陆静秀还病了一场,他却并没什么变化,听说吃饭比以前吃的还多了。
他对方氏更加恭敬了,对陆静淑也是一样。
这是个心性坚定的孩子,这是个好品质,但放在这个孩子身上,陆静淑也一时判断不出,是好还是不好。
慢慢走着看吧,他要怨恨自己和方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人都是更容易原谅自己的亲人,却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陆静淑不强求他能放下过去的这些事,也没打算用所谓的血缘亲情去温暖他,她和方氏都没这个心力,她只想冷眼旁观,看陆文义会把这个儿子教成什么样,看陆兴波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反正他才十岁,陆静淑还有很多时间去筹划。她现在不能脱离陆府,也需要陆文义的身份和资源,那就先跟他们搭伙凑合着过,等有一天她能自立门户了,那时谁还管陆文义父子是什么样的人?
等陆兴波请安完毕退出去,陆静淑就把这事丢在一边,开始跟方氏商量晚饭吃什么。
冬天天冷,最适合吃锅子,火锅或砂锅都好。陆静淑喜欢吃冻豆腐,就让厨房用砂锅炖上冻豆腐、五花肉,加一把粉条,出锅前再抓一把白菜叶放进去,端上桌的时候,汤还是滚的,连汤带菜吃一顿,出了一身汗,身体里的寒气也跟着都驱了出去,顿觉十分爽快。
吃完饭她又陪方氏说了会儿话,眼看着天黑下来,方氏就要留她在房里住。陆静淑应了,扭头让巧玲回去取她的衣服,到外间看见李妈妈在门口徘徊,她就走过去问:“妈妈怎么还没出去?”
“本来已经出去了,到外面遇见个熟人。”李妈妈悄悄回话,“奴婢遇见柳公子的小厮在咱们后街转悠,就过去问了两句。”
陆静淑听李妈妈学了一遍,得知郝罗博跟着陈皎宁一起出城了,顿时放心不少,又听说赵王也打发人去帮忙,不由想到,这下陈家可要欠他人情了。但多个人多分希望,只求陈皎明能平安无事,否则陈皎宁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窝是忠于职守的存稿箱
作者说明天布吉岛几点才能更
因为她也布吉岛出差有木有空写
所以大家不要捉急,慢慢等
☆、第64章 坦陈真相
陈皎宁一去好几天没有消息;陆静淑正担忧间,去陈府问消息的人回来说,曹国公悄悄到了长安。
果然就跟她当初想的一样;陈皎宁急着去寻陈皎明,曹国公忙着往长安来,两下里就这么在路上错过了,谁也没见着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去告诉了柳歆诚;看他有没有办法联系上郝罗博;把曹国公已经到了长安的事通知陈皎宁。
陈希炳还不知道自己到长安的消息已经透了出去。他一进府门就吩咐不许声张;别叫人知道他回来了,然后就要找陈皎宁来问话。若不是他到的时候,陆静淑派来的人恰好就在陈府门房里,这消息还真就没人知道。
听说陈皎宁带人去寻陈皎明了;陈希炳这一路上压着的火就涌了上来,先把管家骂了一顿;说我信里不是写了吗?让你们关着门等我来,你怎么就把小姐放出去了?
管家不敢吱声,等陈希炳骂够了,才回话说,郝家少爷陪着四小姐去的,公爷别担心。
陈希炳更火了,在他眼里就从没把郝家算自家亲戚。郝罗博是赵王的伴读,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别说他们家现在跟苏家订了姻亲,不应该跟赵王搅合到一块,就算是没有苏家这门亲事,他揣摩上意,也知道赵王绝不是他该结交的!
就皇上现在那架势,眼睛里除了皇后和四皇子,哪还有旁人?明哥儿自小在这些正事上就不长脑子,动不动就感情用事,他跟郝罗博算得上有什么交情了?连正经连襟都不是,居然托他照应宁姐儿,真是笨的让人生气!
可是再笨,明哥儿也是他的嫡长子,现在生死不知,陈希炳也是心急如焚。到底是谁敢动他曹国公的世子呢?他这一路走来,边寻人边调查,现在已经基本确定是有人想要明哥儿的命,而非什么劫匪临时起意想谋财害命了。
找不到女儿,听说侄女还在府里养病,陈希炳打发人去问了一番,又把陈皎华身边侍候的婆子和丫鬟都叫来问话,把张府的事情问了个清楚。问完又问董家的事,刘妈妈心有顾虑,这些天她也听府里的人说公爷和夫人一向感情不错,想着疏不间亲,推说董家的事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董云珂曾经跟着张一杰来见过陈皎华。
陈希炳正要再细问,外面忽然闹起来,他心里正火大,扬声问怎么回事,守门的婆子就战战兢兢进来回道:“公爷,四姑娘身边的采莲求见。”
“采莲?”陈希炳对这个丫鬟有印象,是常跟着女儿出门的,“怎么她没跟着宁姐儿一起去?”
那婆子小心答道:“四姑娘留采莲照应大姑奶奶,没带着她。”
陈希炳皱眉:“问她什么事。”不好好照顾着华姐儿,来求见他做什么?
婆子头垂得更低了,低声回道:“她说,有要紧下情回禀。”
难道是宁姐儿交代了她什么事?或者是张家和董家的事?他看这刘婆子吞吞吐吐的,似乎藏了话没说,就挥手让她们先下去,把采莲叫了进来。
采莲一进门,先扑通跪倒,砰砰砰磕了几个头,然后哭着低声说:“公爷,您一定要给世子爷做主啊!”
陈希炳非常惊讶,但一瞬之后,他就怒道:“你嚎什么?你是个什么东西,谁许你这样胡说八道的?”竟敢到他面前来替明哥儿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明哥儿有什么首尾呢!
“公爷息怒,奴婢自知身份卑贱,人微言轻,但奴婢接下来所说,句句都是实话,请公爷听奴婢一言。”采莲说着又磕下头去。
陈希炳本想立刻让人来拖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