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宇智波佐助口腔内非常干净,但这并不能说明宇智波佐助在死前不久曾经洗漱过,因为对有洁癖的人来说饭后刷牙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即使在餐厅吃饭也同样可以进行,对案情并没有什么帮助。
鹿丸想要知道的是宇智波佐助死前是否曾经去过主卧的卫生间,以借此推断卫生间镜子上的唇印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如果宇智波佐助洗漱过后才死亡,那他洗漱的时候免不了会看到面盆前的镜子,而那个唇印能留到现在说明一则当时它还没出现在镜子上,二则宇智波佐助看到了它却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擦掉它。那个唇印若是洗漱之后才出现的,是否是凶手留下的?会不会是凶手行凶之后留下的纪念?如果洗漱之前它便已经存在,宇智波佐助看到了却没有擦掉它,是因为佐助被某人或某事打断了?还是因为他有意留下它好为警方提供线索?
至于那个药瓶——同样很可疑。说实话,若是药瓶上发现了其他人的指纹反倒正常一些。这瓶药不可能是从天上掉到宇智波佐助面前的,之前一定经过很多人的手,但现在却找不到任何别人的痕迹。那些指纹要么是被宇智波佐助擦掉了——他是有意想要保护或隐藏什么人吗?要么就是被提供药品的人擦掉了——因为那人就是凶手所以行事格外谨慎?还是因为那是个贩卖违禁药物的老油条?总之,一定是有原因的,可那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有人用报纸卷成的纸筒敲了敲鹿丸的脑袋。
“干嘛啊组长?”鹿丸的思绪被打断,一脸不爽地抬头瞪视站在他桌前的人。
“你对宇智波佐助的案子挺感兴趣嘛哈哈。”他的组长猿飞阿斯玛粗着嗓子豪迈地笑了几声。
“哦,还好。我就是觉得它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阿斯玛组长拍拍鹿丸的肩膀,“这个案子以后就交给你负责了,你既然觉得它蹊跷就好好研究下吧。这可是宇智波家的案子,就指望你给我们长脸了,我们上半年的奖金也就看你的了……”
“知道了。”鹿丸嘴上应承着,脸上却没什么开心的表情。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那就快收拾收拾准备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什么?去哪儿?”
“去拜见宇智波富岳和宇智波美琴啊。约了半个小时后见面,这两位大人物的时间可非常紧张,决不能迟到。”
“那你现在才告诉我!”鹿丸不满地抱怨一声,抓起外套跳起身往门外冲,“在哪儿见面?”
“去宇智波家宅。我刚刚跟丁次打过招呼了,他现在应该在楼下等你,让他开车载你去。”
宇智波家的宅邸坐落于城郊山上,位置安静幽闭,远离城中的喧嚣。这所宅子面积虽大但却并不像宇智波佐助所居的公寓那般奢华,颇有一番古朴的雅韵。
因为交通拥堵的关系,鹿丸和丁次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几分钟,他们抵达时宇智波富岳和美琴早已等在客厅中了。
“不好意思让您们久等了。”鹿丸与丁次稍显局促地行了个礼,“我是负责调查宇智波佐助案子的警员奈良鹿丸,这位是我的同事秋道丁次,请多多关照。”
“快请坐。”宇智波美琴站起身来,走向与客厅相邻的厨房,“我准备了茶水。”
“多谢您。”鹿丸一边说一边打量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宇智波美琴。从宇智波佐助的年龄推算她应该五十上下了,但她看起来才不过四十左右的模样,面容姣好,仪态优雅,气质出众。她的儿子刚刚死去不到24小时,她却冷静得不像个母亲,不仅脸上看不出过多的表情,还待客有礼面面俱到。她离开的时候腰挺得笔直,没有崩溃之象,脚步平稳,亦不见慌乱之心。因为鹿丸算是重案组的新人又处事稳妥,所以和死者家属打交道这种苦差事阿斯玛组长通常都一股脑交给他,他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嚎啕大哭的母亲他见过,撒泼发疯的母亲他见过,沉默崩溃的母亲他也见过,唯独宇智波美琴这般的他是头一次见。
为什么她如此镇定?鹿丸不由得心中升起一团疑问。难道她对宇智波佐助并没有太深的感情?难道她并不对儿子的死感到悲伤震惊?难道她——有问题?
鹿丸还在出神,宇智波美琴端着茶水又回来了。她跪下身来将白底青花瓷杯放到桌上,端起茶壶为鹿丸和丁次斟满,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宇智波富岳和自己的茶杯也倒满。
不对,她不是没有感觉。鹿丸否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宇智波美琴为他斟茶的时候他近距离地观察了她。虽然宇智波美琴画着淡妆却遮盖不住苍白的脸色,她的眼睛充血,显然昨晚一夜没睡。束在脑后的发髻有几缕发丝散了开来,不符合她严谨细心的作风。而且鹿丸注意到斟茶时她为自己、丁次、和宇智波富岳都斟了刚刚好四分之三杯,唯独给她自己斟茶时她稍稍倒多了一些,茶水就快要满至杯沿。
鹿丸猜,宇智波佐助的死应该是对宇智波美琴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而她之所以能表现得如此镇静大概是拼全力压制自己感情的结果。她唯一的破绽就是她自己。在对待旁人时她可以逼迫自己不出分毫纰漏,唯独在轮到她自己的时候精神稍有松懈汹涌的情绪便决堤而出,那散落的发丝和斟多的茶水都是证据。
这就是多年在政坛中滚爬的结果吗?活得如此小心翼翼,就连失去自己唯一的儿子后也不敢暴露自己的软弱,把破绽与悲痛一并封入这个精致完美到令人赞叹的躯壳中。
鹿丸一时不知自己心中所感更多的是敬佩还是可怜。
“令郎的死我们感到非常抱歉。”丁次说。
这句话鹿丸听过不下百遍了,从他口中说出的次数可能还要更多些。本应充满遗憾哀伤的言语被说过太多遍就变成平淡无常的问候,与“你好”“好久不见”并无区别。可这样一句程式化的开头语落在听者耳中怕是无异于最残忍的宣判。
“你们有调查到什么吗?”宇智波富岳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佐助是怎么——死的?”
鹿丸将目光转向宇智波富岳。他一脸严肃地端坐着,如他的妻子一般并没有将悲伤挂在脸上,但是他的说话方式鹿丸很熟悉,这在死者家属中很常见,他们总是对“死”这个字格外抗拒。
“宇智波佐助是水合氯醛过量致死,水合氯醛是一种安眠药,有镇静安眠的作用。死亡时间大概是昨晚9点至11点,被发现时门窗都从内锁好,现场没有找到任何遗书或遗言。从目前警方所掌握的信息来看可能是自杀,我们尚没有任何怀疑对象,还需要进一步调查。”鹿丸顿了顿,又问道,“宇智波佐助平时有没有睡眠或精神方面的问题需要服药?”
“没有。”宇智波美琴摇摇头,“我们从来没有听他说过有这方面的困扰,他的身体一向很好,每年也会做定期检查。”
“那他最后一次和你们联系是什么时候?有没有反常的地方?”
“是上周日,我们家每周日都会聚餐,那天他很早就回来了,心情看起来很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宇智波美琴想了一会儿,又看看身边的丈夫,“是吗?”
“嗯,是这样的。”宇智波富岳证实了妻子的说法。
“他有没有说起什么?有没有提到什么人?”
“我们有一起讨论他毕业后的打算,他说想先拿出一年的时间旅行,之后再开始工作。至于人——他好像提到了漩涡鸣人,他们的社团再过两周要举办活动,他和漩涡鸣人都要参与准备。”
“漩涡鸣人?”鹿丸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和一管圆珠笔,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是佐助在学校交的朋友,他们走得很近。”宇智波美琴说。
“是波风水门的儿子。”宇智波富岳补充道。
波风水门?那不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国会议员,下届内阁改组的热门人选?他的儿子和宇智波佐助很亲近?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很多政坛精英本就出身于木叶大学这所顶尖学府,将他们的后代再送入这所大学读书大概也是寄希望于自己的衣钵能有人传承,所以波风水门的儿子和宇智波富岳的儿子成为同学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至于成为朋友——精英阶层本就是个极小的圈子,互相认识不足为奇。拥有相似背景与家世的两个年轻人互相交好,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都是很正常的。
只是传闻说宇智波富岳与波风水门政见相左,关系并不好,那他们的儿子关系又如何?
“另外闲聊时我们聊到了各国邮政体系的差别,他很惊讶日本的邮递员周末是不工作的。在某些方面,他的常识确实有点少呢。”宇智波美琴的脸上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好像她只是个在谈论自己儿子所做的傻事的平凡母亲。但这丝笑意消失得太快,快得让鹿丸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等他回过神来面前的宇智波美琴又变成了那个雍容大方的妇人。
“在那之后你们还有联系过吗?”
“没有了。”宇智波美琴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和他的父亲都很忙,他学业也很忙,而且他一直都将自己照顾得很好,所以我们也很放心……”
“你们有没有察觉他有任何自杀的倾向?”
“从来没有。他一直很健康,各方面都是。我想不到任何会让他自杀的理由。”美琴说。
“那他有没有任何关系不好的人?如果是谋杀的话你们有没有什么怀疑的人?”
“也没有。他虽然亲近的朋友不多但为人处事都很得体,不会和别人有什么激烈矛盾。”
“那会不会——抱歉,请原谅我的冒昧——会不会是受到牵连?会不会是有人想通过利用他而达到什么目的,直接目标并不是他?”
“你是说会不会有人想通过他来威胁我们?”宇智波富岳面色阴沉地开口,“恐怕也不是这样。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