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我会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她突然紧紧抓住我的衣服,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看不见你了,零你在哪儿?好冷……不要走。”
“我不走,我一直在这儿陪你。”我说,随后只能全身贴着她给予她为数不多的温暖。
“好黑……零……我好怕……我要死了吗?可是我感觉好幸福……我……爱爱你……”
“我在这儿。”我说。
“嗯,你在这儿,我不怕,不怕……怕……”到底是怕还是不怕?我只知道感觉到了她脸颊滑过的眼泪,最后打湿在我的手掌心,画上了终点。然后,有什么从我的眼睛里掉出,滴打在她的脸上,化开了一道血污。
再见,不,是再也无法相见,夜琳。
别了,夜琳,别了,我的,妻。
夜琳的身体由冰冷变透明,最终粉碎成了零星的绿色光芒,飞舞在空中,美丽的像天空的繁星,不,是比其更美的存在,那一个个光芒都是一个个精灵,每一个都叫夜琳。
我静默地望着,直到它们消失毫不存在。然后我转身叫出了红衣女子的名字:“烈玫瑰?”
“是我,我只是把她运到你的身边来,对于这种现象我也不清楚。”她声音很沙哑,就像嗓子受过伤一样。
“那能不能把我运走?”我反问她,“还是要把库洛洛运过来呢?”
她机械性地摇摇头,继续用沙哑的嗓子开口说道:“我没想过活着回去,而且把你的妻子运过来,库洛洛已经知道是我了。法尔特家的族人……”她停顿了一下才讥笑道:“虽然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但法尔特家族的祖训无法改变。那就是法尔特家的人必须忠诚于另一半,满足他的一个愿望,不然在到达一定年龄或结婚之前还没有进行这一项——身体衰竭至死。”她沉默了,脸色很不好。我想了想,怕是……果然她继续说了下去。
“一开始父亲就私下认你做我的未婚夫,但仪式没有举行,我偷偷取你衣服上的血渍瞒着所有人做了契约,而现在年龄过了很多年,我一直支撑着身体苟延残喘。”
“我真恨你,也恨我自己,断送了我自己。”
“零诚,如果你没出现多好。”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查出来,我知道旅团有位记忆探测者。”
烈玫瑰一直在说着,手指飞扬了起来,她问我:“你相信我吗?”
“我不信,因为我还有儿子,不能这么简单地被人给出卖了,而且我从未相信过你的一句话。只不过现在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烈玫瑰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许愿吧。”
“送我去图拉杀。”我撇了她一眼,“不许泄露关于任何我或我儿子的事情。”她一一点头答应。最终她的面容消失在我的面前,一阵眩晕,就在我以为没有白天黑夜时,隧道种出传来几丝亮光。
☆、110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图拉杀的居民区有点像解放前中国特有的阁楼街道;长长的楼相对,中央组成了巷子。我站在狭窄的街道上,抬头仰望五楼的阳台,那里都有居民;甚至二、三楼正在为三楼浇花洒到楼下晾的衣服上而争吵。街道下的垃圾桶上堆满了垃圾,临着筒方圆五米也都铺了一层。
自从上次白天掉落在这里随即昏迷过去,被一家人捡去后我就一直住在了这里,养了七八天的伤;我穿上了朴素的衬衫和黑色的裤子;今天是第一次出门。
一群吵闹的孩子路过;正是清晨;个个背着半开不开的书包,戴着小黄帽,叫嚣着拿着棍子。原来不管哪个地方都有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但我竟从来都不熟悉那些名叫做“官兵捉强盗”的游戏,有也是从普提拉夫镇看奇讶和那群小孩玩的在眼睛上蒙布条抓人的游戏。现在感觉真是可悲。
不过这次似乎是新游戏,“警察抓小偷”?那么谁来做小偷?谁会选择这个拥有所有不利因素的角色?听样子似乎是要跑,跑得越远越好,不然被追到就会被打。
我有些愕然,原来不管哪里都存在不平等,就像在零家训练的几个兄弟姐妹,总会有被排斥奚落的孩子,比如说我……
这就是流星街外面的世界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和平生活吗?我错了,夜琳也错了。
忽然有些想念曾经向我跑来的小女孩,我的女儿,软软的,抱起来舒舒服服,她还爱玩我的头发,然后透过她我看到了站在身后的那些个人。有李斯特,有伊坦,艾莲娜不时还撇撇嘴,但现在他们都离我而去了。
为何我心总是这样软弱。
救我的丧父妇人说我帮她干些粗重的家务是善良。她的上小学的女儿说我对待她家黑猫眼里充满温柔。就连刚出门那个大爷就在我摸他牵的那条狗时说我真是个有爱心的人。
大概,真的是那三年的生活对我影响很大。其实人世间不是没有爱,只不过我一直都没有发现,从来没有接触过。
思想回转过来我看向那个被选作小偷的男孩,他的身高在一群人中算作很矮的,黄帽子似乎很大,整个将他的头遮住,随着他拉着帽檐在其他孩子的“一、二、三……”数数声中逃跑,帽子在摇晃。
“23、56、87、88、99,100!噢喔……”一个小胖子大喊一声,朝小男生的背影跑去。
你是在数数吗?故意的罢,我拉住最后一个孩子,问道:“你们上学不会迟到吗?”他愣愣地看了看我,摇摇头:“老师从来不管我,只要去学校报个到吃到多晚都没有关系。”没有不屑,没有骄傲,只是很认真地在回答我的问题。说完就追向那群男生,末了还回头跟我说了句:“哥哥再见!”(诗:应该是叔叔,不过不想打击儿子的积极性了……)
我追过去想看一下那个可怜的孩子,跑了几步才停下来,为什么会如此关心陌生的人?明明和自己就没有关系,却还这样急切?站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抬动了脚步,养伤的七个日子,第一个考虑到的是距离死期不远的烈玫瑰,其次侠客为了掩护我存在过,控制人的屠杀,势必要将看见过我的人都砍死,也好保护他自己。然后那些生命都会死。这个孩子,我不希望再因为我生命转瞬即逝。
摇摇头,我在想什么?葬送在这双手上的人命还少吗?有我的体术导师,有我的两个分室哥哥,有我的养母乳娘仆人,有好多好多无辜被抓来做实验的人,你还在乎这些人做什么?内心极度矛盾中,有些恍惚,到底哪个是对的?到底是这世界有希望还是希望被过多的杀戮和黑暗所掩埋?
来到那边,就看到了那个男孩被按在地上,小黄帽被一个孩子用棍子戳着扔在了一家二楼阳台上,那个小胖子拽着他的头发得意地叫道:“没爹娘又跑,紫色的魔鬼,看我光明的战士来打到恶魔!”
“走开!”我提起一个孩子,放在一边又推开一个,最后扯着小胖子的胳膊,他却抓着小男孩的头发不放,变着声怪叫着:“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会表达感情,停了停又喘口气继续喊“啊啊啊啊啊……”
“闭嘴!”我想伸手折断他的手,却在即将用力时缓了缓,用眼神给他飞去一记刀子。他立马吓傻了似的松开了手,也忘记了哭喊。其他男孩一看有大人来了,也都纷纷逃走,愤愤喊着:“撤!”随后小胖子也被人半拖半拉的拽走了。
我双手拖起男孩,他紧紧闭着双眼不敢看我,双手护住头。
“他们走了。”我说,让他站好,握住他那小拳头慢慢放下来,他很低地说了两个字。
“什么?我没有听清,大声点。”
“谢谢。”男孩又快速重复了一遍。随后转身抬头望了望一侧二楼露天阳台上的帽子。我一个轻翻身,蹬墙跃上二楼趁主人没看见又稳稳跳下来,递给他,却瞧他的双眼一直闭着。
“睁开眼睛。”
“不。”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有些倔强。
“不睁开眼睛我就不把帽子给你。”
他微微犹豫,随后一急睁开了眼睛。我看到了一片紫,空灵,清澈,纯正,浓郁,深深的颜色毫无杂质,却浓的出奇。真是漂亮的颜色,那么熟悉,就像……就像曾经我召唤基拉时的眼色。我站在那里,一时忘了做什么。
“现在可以把帽子给我了吧。”男孩低下头,“我知道你吓着了,很对不起,但我不是妖怪……”
我将帽子给他戴正,“没有,很好看呢,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眼睛。”
他惊愕地抬头,我又看到了那种颜色。
“为什么?”他问。
“你叫什么名字?”我反问。
“零……零凡。”
这世界多么奇妙。命运总让人摸不透它的影子。我伸手,张口,却不知道干什么。小凡他脸上很脏,头发也油晃晃地一束束扭在一起,他的校服已经小了,上面的泥土像长年累及下来似的。我不忍。这是我的儿子,不同锦绣的怀孕石,是夜琳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不同于锦绣的飞速成长和高强度训练,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缺少父爱,没有父亲母亲。
我控制住一把把他搂住的举动,拉起他的手问道:“叔叔带你去玩好不好?”你让我怎样向他说我是你的父亲,他会不会一直记恨我?我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不了,叔叔谢谢您,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走。虽然您是第一个夸奖我的好人,可是妈妈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夜琳不会再知道了呢。
“那你的妈妈呢?现在不在,她不会知道的。”
“不,她去找爸爸了,这个世界这么大,她会找到的,我等他们,我已经等了一年了。”零凡坚定地说出这番话,脸上洋溢着笑容。让我看的心被刺得很痛。一个针在上面不停地扎,直到千疮百孔。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谁照顾你?”
“妈妈把我托付给邻居奶奶,但是奶奶去世了,我就一直住在楼下的煎饼铺里。”
“叔叔认识你的妈妈夜琳,今天就旷一天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