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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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宫阙-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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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给父亲争脸面么。”蕊仪不好意思地道。

  “是给我争脸,还是给你自己争脸?”韩元笑道,又“你啊你啊”地说了几句,“从蕊宁进了府,你就是韩家的大小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这一点就永远不会变。”

  蕊仪感激,但看着他,忽然说不出话了。韩元向外面看了眼,嗅了口鼻烟,老目如星地看着她,“皇上让我去信叫中书令大人回来,你实话告诉我,你可搅进去了?”

  “皇上怎么跟父亲说的?”蕊仪捧起桌上温热的手炉,笑了笑。

  “就是让去信,旁的没说。可他刚吩咐了,就准我进宫看你,我总觉着事情不简单。”韩元叹道。

  把前前后后的事都说了,蕊仪看向他,恳求道,“怕是皇上不可善了,到时候兄弟相残,时非社稷之福。他们两个都曾是父亲的学生,父亲也必不想看到这一幕。”

  韩元重重地叹息一声,鼻烟壶滚落到桌边上,“早就想到这一天了,只是没想到,在我蹬腿以前,它就来了。你也别太劳心了,这些事渊源大了,你管不了。”

  “渊源,什么渊源?”蕊仪讶然,知道了渊源,也许还能劝上两句。

  “别问了,别问了,一言难尽。”韩元摇手,叹着气别开头,无论蕊仪怎么问,都不肯回答,“他们俩一个是皇帝,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将功臣,都有自己的主意,咱们劝也未必有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还请父亲无论如何都劝上几句,就算是为了小皇子。”蕊仪叹道,他们也只能尽人事了。

  虽说是奉旨,但韩元也不敢多留,喝了一盏茶就出宫了。蕊仪寻思着韩元的话,觉着他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把自己想到的都做了。唤了鱼凤进来,福儿跟在后面端了点心过来,放在桌上,转身刚刚要走,只听鱼凤道,“等等,把盖子揭了,一起拿走。”

  “是。”福儿依言而行,把盖子揭下来,放到手里的漆盘上,“啊,蜈蚣……”喊声未落,已向后摔倒在地上,脚上蹬着,手上来回动着向后蹭着。

  “哪儿,在哪儿呢?”鱼凤袖口一拂,眼睛左右看着那盘糕点,“福儿,你又眼花了。快起来,别吓着娘娘。”

  “还没老呢,就老眼昏花了?”蕊仪笑了笑,向她招招手,“过来,我看看,摔着没有?”

  “没,没摔着,奴婢告退了。”福儿哪里敢过去,抖着身子出了,关门都关了两次。

  蕊仪看了鱼凤一眼,轻哼了一声,“太医那儿拿来的?”

  “什么都逃不过娘娘的眼睛。”鱼凤把点心端到一旁,“她碰过的东西,反正娘娘也不会吃。”

  “明日你出宫一趟,就说你去庙里替我祈福了。”蕊仪看着她,不管平都会如何转述她的话,嗣源都会有所行动。嗣源性子太实,就怕一股子劲儿上来,办起事忘了主次先后。

  鱼凤探寻地回视着她,“娘娘让我去见兄长和大人?”

  蕊仪颔首,“你在洛阳城外找个地方躲几天,务必要在他们进城之前见上一面。你转告大人一句,这个太尉不能做,非但如此,兵权上也要主动推上一推。”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契丹仍是朝廷大患,即使交出了兵权,他日也有重新启用的机会。暂且退上一步,换得兄弟间的和睦,才是皇室之福、天下之福。

正文 第一一七章 诱杀(下)

(已修改,3153字)

  平都当晚便出了洛阳宫,回了侯府旧宅,把大门一关,只说身子不适,闭门谢客。半夜,后面小角门,青骢骏马上平都一袭男装,经人打点一番后,悄悄地出了城。

  一连几日不眠不休地奔跑之后,精疲力竭的平都终于到了魏州,她几乎是被人从马背上扛下来的。灌了几口热汤,草草地换了衣裳,一头乌发匆匆忙忙地挽了一个髻,平都就冲进了李嗣源的书房。

  “夫人。”赵功生连忙行礼,“夫人一路辛苦,就不打扰夫人和大人说话了。”

  平都向他笑了笑,门一关上,她立时笑意全无,“看了她的信了?皇上要对你动手了,你还打算做那砧板上的鱼肉?”

  “我在魏州多日,是该回朝了。”李嗣源了然地看着她,知道她又要提那莫名的旧事,“不回洛阳,一是魏州军备需要调整,这几年存渥太懈怠了。二是在幽州时,传出些不好的话,来这儿避避风头。如今前者办好了,后者也淡了,该回去了。”

  “你是怕看了她的信,而又不回去,皇上会迁怒她吧?”平都大笑,“这一家老小你都不放在眼里,眼里独独只有她,你的儿子怎么办,妻妾怎么办?”

  “平都。”李嗣源想拉住她,让她冷静下来,可被她双手一撩,拨开了,“这个不是为了她,难道我还能倒戈相向,反了皇上不成?还是该趁着年节回去,和皇上开诚布公,冰释前嫌。”

  “你不了解皇上,他自称帝以来,荒于朝政。而你功高震主,郓州、魏州军中,只知道有你,而不知道有他,他是不会放过你的。”平都低喊道。

  李嗣源叹了一声,坐下道,“当年老王爷对我有大恩,要不是老王爷,我如今还不知身在何方。要我带兵反他的亲生儿子,让我争他老人家为皇上打下的基业,万万不能。”

  “皇帝的位子本来就是你的!”平都激动异常,犯了大忌的话冲口而出。

  “住口!”李嗣源推开窗看了看,重重地阖上,“你是郡主,也是我的妻子,我敬你。可是你不能为了自己的野心,就说出这等悖逆之言!”

  “我的野心?你知道什么?本来就是你的,本来就是你的!”平都哭喊着,多年的压抑一下子迸发出来。

  “啪”平都左脸上种种地挨了一记,李嗣源有些后悔,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把桌上的茶盏放在她手里,“你又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不是风言风语,是真的。”平都顾不上疼,泣不成声,用力砸了茶盏,站起来退到一边,指着他,“你知道什么,知道什么?你自诩为李家的人是么?是李家王朝的第一忠臣是么?那你把我也杀了,反正你们李家也杀了……”

  最后两句李嗣源听不清楚,以前蕊仪跟他提过,平都怕是不安于郡主之位,想要母仪天下,他也就作此想了。他看了她一眼,推开门,“我让人服侍你休息,明日就启程回洛阳。到了洛阳城外,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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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后,除夕

  贞观殿前摆宴,皇家的守岁宴除了皇帝和宫中妃嫔,还宴请了几位朝中重臣。申时人们按身份分别安置在偏殿歇息,用了些点心,各自茶叙。酉时外面的桌上已经摆上了水果和赏赐的御酒,只等过了戌时两刻就上菜、传歌舞。

  本应是酉时入席,可李存勖发了话,李嗣源回朝,要单独说上几句话,再让众人来陪。众人陡然听闻李嗣源回朝,无不愕然,打了大胜仗,回朝却悄无声息,亘古未有。

  更奇http://。345wx。怪的是,众人都在偏殿中烤火、茶叙,应在殿内更衣的李存勖却已经坐在了外面的主位上。其他娘娘都尚未列席,蕊仪却已华服锦衣出现在了阶下。

  “中书令大人真的回洛阳了?鱼凤还没有信?”蕊仪请问,脚下稳稳的,一步步踏上玉阶,向殿前的位子走去。

  开筵后妃嫔坐于阶上平台处李存勖左右下手处,大臣则坐在阶下。从玉阶上回望下去,甚是开阔,宫灯、红毯相映,喜庆万分。听说敏舒在每盏宫灯上都提了诗,宴罢诸人可以摘取了带回去。若是有人能对上几句,念与李存勖听了,得心的还有赏赐。

  若不知这是一场鸿门宴,蕊仪也想对上几句,给李存勖和众人开开心。可这样的景况,又哪里还有心思。

  “鱼凤的信还是前日的,说是没有见到大人。”萱娘又重复了一遍,这一天已经问了七八遍了,“也许大人还没回洛阳,只是讹传了。”

  “你听着,有些话我不能对你说,也没有对鱼凤说,不过她大概能猜到一些。如果我今日过不了这一关,你不要问她,也不要打听此事,别人问起,就说什么都不知道。倒是福儿,可以想法子让她打听一二,事后自有人处置她。”蕊仪一番话说得朦朦胧胧、雾里看花。

  萱娘想问,但知这儿不是地方,只能先听了,“奴婢都记住了。”她抬眼向上一望,“赵公公都在后面伺候着,奴婢恐怕也能上前。娘娘慢点儿,皇上指不定有话要对娘娘说。”

  蕊仪点点头,径自向李存勖走去,轻轻福了福,“皇上,天冷,不如到殿内坐着。等大哥来了,咱们再出来。”

  脚下的红毯顺着玉阶一直铺设到远处,远眺过去,也不知那尽头处究竟是不是尽头。李存勖看向她,向她伸出手,待柔荑触到掌心时道,“你说,他会来么?”

  “皇上不是说大哥已经进了洛阳城么?既然如此,哪儿有不进宫的道理。”蕊仪故意按他的说法回话,想要知道的更多一些。

  “来回报的说,到了城北一百里,不见了踪影。”李存勖笑叹了一声,眼中之色不像话里透出的失望,果然下一句就是,“他带的人不多。”

  “这不正是大哥的心意么?皇上刚好和他化戾气为祥和。”蕊仪笑道,他要是能点一下头,她怕是能吃斋念佛三年了。

  李存勖笑了笑,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朕要跟你说句实话,原本怕你不忍心,一直没有告诉你。但事到临头,再不说,就是朕对不住你了。”

  手上、身上越来越凉,蕊仪目光颤抖,妄自镇定,“皇上和大哥是兄弟,皇上是要兄弟相残么?”

  “他在城北不见了踪影,难道对朕就真的死心塌地了?”李存勖望着红毯尽头,冷冷地一笑,“蕊仪,朕这都是为了江山社稷。李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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