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家军令牌本王没打算还给将军,将军若是为此而来,还请回。”明明是蛮横不讲理的话语,到了他的嘴里,却听起来变得理所当然。
当那清润的如玉声音穿透尹一的耳膜时,望着这个似雪寒冷的男子,大概也知道了为何她会这般钟情与他,甚至不惜赔上性命。
没有对上殷离寒的话语,尹一从腰际拿出一块金色的牌子,大手一挥,直朝殷离寒飞去。
冰凉的令牌入手,殷离寒如雪般清寒的眸子一顿,质疑的目光停留在那依旧在马上的男子身上。
“将军疯了,我不便久留,先行告辞!”一抱拳,尹一便勒紧马缰,长腿一夹马腹,骏马飞驰而去。
殷离寒清冷的面容在注意到令牌上那醒目的字体时,出现霎那的裂痕,虎符令……
洛雪宫
“啊!放开我,放开我!”一声一声歇斯底里的惊恐尖叫声不断从寝宫内响起,接着便是重物砸地声。
芸嬷嬷擦拭着眼角的泪花,整(。。)理好情绪才敢走进寝室,只见里面乱成一团,两位前来给雪妃诊治的太医面色不安地跪在一边,而雪妃,面色苍白,两眼血红地在砸着东西。
“胡说,一帮庸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明明好好地在肚子里,明明还活着!”
华丽的床榻上凌乱不堪,雪妃身上的薄衫也褶皱紊乱,一头青丝早已不复往日的柔顺,随着雪妃的激动的情绪四处飞舞。
两名太医无奈地对视一眼,却又不敢擅自离开,只能跪在一边,免得被那扔出来的东西砸到。
芸嬷嬷心疼地看着疯癫的雪妃,眼泪止不住地溢出,上前一把抱住雪妃,颤声道:“娘娘,不要砸了,不要砸了,皇上知道会担心您的!”
雪妃挣扎的动作一停,呆滞的目光转向芸嬷嬷,清丽却消瘦的面容染上欣喜,双手抓住芸嬷嬷的手臂,摇晃着道:“皇上?绝么?绝来了,在哪里啊,快带我去见他,我要告诉他,我怀了孩子!”
自言自语地放开芸嬷嬷,雪妃便赤脚下地,往外跑去,芸嬷嬷怎么喊都阻止不了她。
寝室门口,一道挺拔的墨色身影挡住了雪妃的去路,原以为雪妃会再次发狂,谁知她竟惊喜地一把搂住了司徒颜伊的脖子,亲昵地唤道:“绝,你来了,我好想你,你这几天也不来看我!”
“侯爷……”芸嬷嬷刚出口,便被司徒颜伊用目光制止住。
司徒颜伊只是笑着环住雪妃纤细的腰身,柔声道:“雪儿这是要去哪里?这样出去要着凉的。”
雪妃笑靥如花,像是没看到屋里的其他人,只跟她眼里的“绝”说话。
“你这几日去哪里了?怎么不来看我?”
司徒颜伊微一沉忖,将脸上的深沉掩埋,宠溺地望进雪妃略微涣散的瞳眸中,“雪儿,愿意和我一起出宫么?”
芸嬷嬷惊愕地瞪大眼,暗道不好,却是不敢多说,否则换来的只有死亡,而那两名可怜的太医,估计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雪妃柔软的身体一僵,只是瞬间,便高兴地连连点头,娇憨道:“绝去哪里,雪儿就去哪里!”
司徒颜伊惊喜地搂紧雪妃,凤眸中是浓浓的爱意,将脑袋埋进雪妃的香颈中,柔声道:“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嗯!”
司徒颜伊喜悦的脸色在眼角瞥见地上那两名不知所措的战战发抖的太医时,眼底闪过戾气,却是没有立刻动手,他不想心爱的女人看到自己凶残的一面。
“芸嬷嬷,雪儿习惯你的照顾了,你也来吧,至于这两位大人,本侯觉得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
芸嬷嬷双腿打颤,冷汗滑下额头,“老奴任凭侯爷安排!”
“如此甚好!”性感的薄唇泛起冷笑,杀机涌现,“你们就安静地呆在这里吧!”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遗诏
深夜,尹家
一道黑影迅速没入黑夜,几个旋身,便躲过无数家将的眼睛,进入了灵堂。
上等的木棺打开着,里面躺着的正是尹子鱼,褪去了火红的衣衫,身上穿的是白色的丧服,就那么没有呼吸地沉睡于此。
黑影绕开白幡,悄声行至棺前,“看来老夫还是来晚了。”
摇曳的烛光下,习风一脸愧疚地看着尹子鱼,望着布置华丽的灵堂,心下明了:怕是当今天子会以国后之礼厚葬这位贵妃。
红颜薄命啊……
她若死了,那个清心寡欲的男子……习风幽幽地叹息,他虽不算熟知殷离寒的性格,却也是略知一二,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你若活着,又会如何选择?”是要这江山,还是执子之手?
许久之后,灵堂内的黑影才离去,也带走了无奈的愁绪。
飞霞殿的大门被急慌慌地推开,小安子面色焦急地跑进来,明黄色的帷帐外,噗通一声跪下,焦声道:“陛下,不好了!”
“咳咳……”轻微的咳嗽在帐内响起,一只修长的大手伸出帷帐,微微敛起帷帐,露出床榻上那苍白的帝王。
“小安子,怎么了?”殷离绝强憋下咳嗽感,撑起身体艰难地靠着床栏:“不是让你去传话了么?”
小安子一抹脸上的冷汗,也顾不上什么礼仪,颤着双肩喏喏道:“回陛下,刚才奴才……奴才去朝堂传话取消早朝,怎料奚澜左相忽然站出来,手里拿着……拿着……”
“说下去。”殷离绝苍白的俊脸上是决然的霸气,命令道:“照实说,不准隐瞒。”
“说是先皇的遗诏,里面的内容……是……是传位给二王爷!”
殷离绝放在嘴边的手一僵,只是怔愣的神色还没反应过来,门口又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莫言一脸沉重地走近床榻,看了眼面色不豫的殷离绝和惶恐的小安子,知道有些事殷离绝估计知道了,也不再遮掩,单膝跪倒道:“陛下,快马来报,驻扎在离京都二十里开外的部分军队有异动。”
幽绿色的瞳眸一厉,芒光闪逝:“那尹家军呢?”
莫言踌躇着不知当不当讲,却是殷离绝自己嘲笑起来,伴随着咳嗽声。
“尹府大门紧闭,不见外人,至于尹家军怕是也已蠢蠢欲动了,莫言,朕说的可对?”
莫言垂首闷声道:“八九不离十。”
“若朕死了,把朕和虞妃葬在一块吧。”
莫言闻言骤然抬眸,不敢置信地看向床上那云淡风轻地谈着生死的殷离绝,薄唇边还有淡淡的微笑。
殷离绝幽然地眨了一下眼睫,一翘嘴角,认真地对上莫言质疑的眸光:“莫言,朕可以信任你吗?朕死后,怕是难入皇陵……”
篡夺皇位,罪名何其大,若不是皇家子嗣,满门抄斩也不为过,而殷离绝对殷离寒的打压,再加上虞妃之死,殷离寒绝不会就此罢休,怕是挫骨扬灰都有可能。
莫言怔怔地望着笑得牵强的殷离绝,终是抵不过这些年来的恩待,郑重地颔首:“微臣定当不负陛下的信任!”
“如此便好……”殷离绝满意地一笑,疲惫地阖上眼,胸口的伤隐隐作疼,他却反倒觉得平静,这就是面临死亡的感觉么?
解脱么?苦笑地摇摇头,四年的帝王生活竟没有一天如现在这么闲暇,争了那么多年,到头来,才明白自己想要的,不是这把龙椅……
相对于京都城外的雷鸣战鼓响,神鸣山上的安宁让人钦羡。
营帐内,一袭白衣的清俊男子,神色淡然地执起桌边的桃花,纤指一挑,几片花瓣落入茶杯中,滚烫的热水立刻将桃花香散发出来,溢满营帐。
习风跨进殷离寒的营帐时,便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干净而清淡。
深深地叹息,习风怜惜地望着那故作无事的清冷男子,“寒儿,所有事我都听说了。”
殷离寒缓缓抬起头,目光淡淡地扫过习风,复又埋下首,轻晃手中的茶杯:“不知神医此番前来,有何赐教?”
习风听到殷离寒冷漠的问话,还有那与人疏远的神态,似想起了无数年前失去母妃的孤独皇子,心疼地红了眼圈。
“寒儿,现在的这些都是你想要的么?”使天下陷入混乱局面,纷乱起,血流成河,民不聊生,这些,都是他想要的么?
殷离寒纤长的指尖一顿,将杯壁拿近樱唇,微微抿了一口,蚕眉轻挑:“这些为何不是我想要的?”
习风语重心长地开导起来:“当年你母妃就是不想你陷入皇位争夺的困境中,才在临终前逼你立下毒誓,现在,你却要夺那帝位,你母妃在地下如何安息?”
“安息?难道看到我被他们母子害得不良于行,未娶妻便成为天下人眼中的‘天煞孤星’,一生青灯常伴,她就能含笑九泉?”
殷离寒冷笑地摩挲着杯沿,黑眸中是冷冽的寒气。
习风没料到殷离寒对自己的母妃竟有如此大的怨恨,一时也不知从何下手规劝他收手。
清冷的眼默然看着习风的局促,带着透彻的冰冷,似乎再告诉他,即使鱼死网破,他也不愿收手,就此放过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唉,你硬要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只是,那丫头将虎符交与你,真是要你夺了这天下为她报仇,还是只是想要保你周全,你可想过?”
看着殷离寒略显滞愣的眼色,习风不再多言,“你自己好好想想,她那么为你,你若死钻牛角,定然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空荡的营帐内,殷离寒平静的俊颜上是卸下冷漠后的伤痛欲绝,眼眶边的泪珠滴落在杯中,泛开圈圈涟漪,“鱼儿,你到底希望我如何?”
如何才能不再这么心痛?不再这般夜夜难眠,不再思念你的孤寂中沉沦?
------题外话------
——咳咳咳,明天结局,亲们不要错过哈!嘎嘎……我猥琐地笑~——
——忘了更正一段话,在第一百二十八章里,昵仔把男主的名字打错了,幸得亲的提醒,这里把原文发一下:
男人怎么可能只有一面,而他殷离寒却是做得极好,将人性中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了那个女人面前,至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