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明是她睡熟时,不小心流下的哈喇子……
这个……这个……
真真丢死人了!
杨玲珑忍不住红了脸,嗫喏道:“那个……我……我不是故意的!”说着举起手来,做无辜状!
桓伊好笑地看着她,忽然伸出手来捏了捏她本就肉不多的脸颊:“你啊,害得爷都不敢出去了!”
杨玲珑低头看去,口水沾湿的地方,正接近大腿根,看上去,可不就像……
她立时耍赖起来,一把将他的手拍掉,一头撞进他怀里:“我又不是故意的!”说完将脸埋进他怀里,怎么也不肯露头了!只是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却见桓伊面色忽然红了一红,大有血脉愤张之态。
好死不死的,杨玲珑的一只手,正正按在他的腰际,顿时让他控制不住地想入非非起来。
杨玲珑埋首在他怀里,久久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不禁觉得奇怪,待到发现他的异样时,已经迟了。
桓伊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面色潮红地瞪她:“妖精!就知道撩拨爷!”
杨玲珑这才发现身下有坚硬的物什正好抵在她的腰侧,顿时也红了脸,佯怒地推了推他:“现在还是白天呢……”
桓伊斜斜地一挑眉:“那你的意思……晚上就可以……”
杨玲珑又羞又急,只想从他怀里挣出来:“别闹了!我都饿了,先吃饭!”
桓伊本就是逗她玩,此时便放开了手:“好!吃饭!十一……”
桓十一影如鬼魅地奔进帐内。
“饭菜准备好了吗?”
桓十一本是桓伊的贴身近卫,此时却像个老妈子一样为二人准备衣食住行,难得的是没有任何怨言,只躬身答道:“爷,早就准备好了!”
桓伊笑骂道:“猴崽子,那还不快点端上来!”
桓十一嘿嘿一笑,缩了缩脖子就哧溜一声退了出去。
杨玲珑见桓伊与桓十一笑闹,脸上的笑容明朗如光,连脸上的胡子,都散发着真心的快乐!见他快乐,她也真心开心起来了,轻轻在他身旁握住了他的手,四目相对,什么话也不必再说,心意相通的感觉,真好!
第二日一早,桓十一便带了二十多名好手,悄悄护送着杨玲珑和桓伊离开了晋军大营往东行去。因为不赶时间,桓伊便命桓十一将教程放慢,专门挑选风景秀丽的地方走,只当是成亲前陪着杨玲珑游山玩水了。
时光似乎是偷来的,杨玲珑只觉得,好久都没有这样放松过,不需要考虑衣食住行,不用担心被人杀,也不用挖空心思无杀人,突然就这么闲下来了,每日只需要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与桓伊观尽名山大川,在秀丽山水间尽情游乐。如此且行且住,将近一个月过去了,一行人却只刚刚进入冀州境内。
这日,已是二月初,因为天气渐渐回暖,路上的积雪化了不少,四周的景色便没有多少可赏性,路上因为雪水太多,泥泞不堪,行程便更加慢了下来。杨玲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桓伊却暗暗着急起来,本打算在她生辰时就将二人的婚事办了的,哪知行程一拖再拖,竟生生错过了!
难道,要在路上将婚事办了?
他知道,就算是在路上将两人的婚事办了,杨玲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他不愿意,不想这么随随便便就将她娶回来,他要昭告天下,隆隆重重地将她迎进桓家的大门!
少不得,要再拖上一段时间里!
杨玲珑心情放松,神经就变得粗大起来,见桓伊时不时走神,只当他是在担心国事,心里也替他着急,只悄悄吩咐桓十一加快脚程尽量早日赶到建康。
一行人快马加鞭地往前赶路,一路总会遇到小股的难民成群结队地由北向南逃难而去,越往南走,难民的数量就会越多,杨玲珑悄悄看在眼里,不由地觉得凄凉起来。这些百姓,本来只需要很少的土地和食粮就能过活,可是如今,他们就连这样简单的生活也难继续下去,变得流离失所朝不保夕。
身边忽然有一双大手将马车的莲子放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在她耳际说道:“别看了!”
杨玲珑乖乖听话,只抽了抽鼻子没话找话地问道:“我们到哪里了?”
“姑娘,快到聊城了!”桓十一在外赶车,听到了她的话,在外高声答道。
桓伊斜倚在车内,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吩咐道:“快些找个地方落脚吧,看这情形,是要下雨了!”
桓十一得令,立即高声应了:“好嘞!”马车忽然一颠,继而快速往前奔驰而去。
这样一番奔驰,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聊城,在城门关上之前入了城。因为是个小城,城内也没有什么好的大客栈,加上最近战事吃紧,好多店家都早早关了门,桓十一带着手下好一番探查才终于找到城内的一家规格稍好的客栈,一行人下了定钱,这才有了落脚的地方。
刚刚进了客栈大堂,外面就哗哗下起了大雨,杨玲珑见城内大道上还有三三两两的难民顶着一张破毡子挤在一起避雨,便微微皱了眉。
桓伊见了她的神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略一沉吟,便唤过桓十一来,低头轻身吩咐了几句。
桓十一得了命令,立即打了伞奔出去,不多时,便将那群难民领进了客栈的后院,那里是马厩和柴房,虽然脏乱了一些,好歹能避雨挡风。客栈收了桓伊的钱,也乐得不再多言!
杨玲珑见了桓十一的所为,心里微微一动,只紧紧抓住桓伊的手,温柔地一笑,在这个凄冷的夜晚,她的心,却是温软如火。
☆、347 苻坚之死7
不多时,店小二端上来酒菜,菜式简单,味道也不怎么样,杨玲珑本就没什么胃口,只稍稍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不再吃了,只坐在一边闲闲地一手托着下巴看着桓伊吃饭。
桓伊吃饭一向斯文,就算是在简陋的小客栈,也丝毫不改气韵,看他吃饭,也是一种享受。桓伊丝毫没有被人观赏时的害羞别扭,落落大方地将一大碗饭吃完,接过桓十一递过来的丝帕擦了嘴,这才转过头对杨玲珑邪飞一个媚眼笑道:“看够了么?”
杨玲珑立即白天一眼,正要说话,却见客栈大门突然间被人从外推开,一股湿冷的寒风瞬间从外冲了进来,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
一个高大瘦削的男子,带着大大的斗笠,披着蓑衣,大踏步地走了进来,一身的防雨设备将他的面目掩藏得只剩下一双明亮的大眼露在外面,在他的身后,跟着十几名同样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个个腰间配着宽背大刀。杨玲珑的目光在那长刀上一扫而过,立即转过头,与桓伊同样沉重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那种大刀,目前普天之下,只有燕军配备!
桓伊悄悄拉住杨玲珑的手,微微一点头,二人立即起身,想趁着众人的目光被那伙人吸引的间隙悄悄离去。
那头戴斗笠当先走进来的男子,在看见杨玲珑的一刹那,身形一顿,下一刻,他在大堂内几十人的共同注视下,做出来一个令人不解的动作!
只见,他忽然转过头,直直地朝着杨玲珑与桓伊所在地角落走来!
大堂内所有的目光,刹那间都被吸引了过来!
桓伊一怔,俊秀的眉毛一挑,便拉着杨玲珑轻轻坐回原地,静观其变。只见那人轻轻走了过来,也不去看桓伊等人的脸色,只大刺刺地在杨玲珑对面坐了下来,下一刻,便在杨玲珑惊奇的目光中,一把掀开脑袋上的斗笠,露出一张清瘦俊美的脸庞来。
杨玲珑一见他的脸,惊叫道:“姚显?”
姚显一把将手中的斗笠扔在了桌上,满脸风霜之气地笑道:“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们,不是说你已经回建康了么?”
桓伊见他与杨玲珑聊得甚欢,心里老不是滋味,忍不住插话道:“我带她四处看看,行程就慢了点!”
姚显颇为礼貌地笑了笑:“能在这个小城遇见,真是缘分使然。不知桓兄下一站是要往哪里去?说不定你我还能顺路一起!”
桓伊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与他顺路的,只没好气地道:“我们往南,想来姚将军是要往北去了,依我看,是不顺路的!”这话语里,拒绝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想不到姚显竟是个脸皮厚的,闻言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竟恬不知耻地说道:“你们也是往南走?那正好,我也是往南去,这不正好顺路么!我不往北走!”
饶是杨玲珑心智坚定,此时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却在桓伊那要杀人的目光中生生憋住了。
桓伊铁青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姚显见自己得逞,这才想起礼貌地问一句:“两位介意留下来陪小弟喝几杯暖暖身吗?”
桓伊此时就差七窍生烟,只想吼一句:介意!
但是杨玲珑却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发火,硬生生将他那一肚子的火气压了下去,只得不情不愿地坐下来,朝小二吼道:“再给爷上两坛好酒!”
那小二自觉倒霉,只立即乖乖回身取了酒端上来,急匆匆地跑了,生怕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姚显心情却是大好,自顾自地倒了酒,递给桓伊和杨玲珑,再为自己斟满,这才笑吟吟地举起酒樽:“桓兄,杨姑娘,相逢既是缘分,小弟在这里敬二位!”
杨玲珑悄悄看了看桓伊的脸色,见他面色稍霁,这才放心地举起酒樽,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笑了笑,便浅浅地喝了一口。
一口酒下去,浑身渐渐暖和起来,杨玲珑这才轻声问道:“你怎么到了这里?”
姚显被慕容冲软禁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万万想不到在这个非常时期慕容冲会将他放出来。
姚显微微一笑,带着些许的苦涩:“一言难尽!”
这就是不愿多说了,杨玲珑闻言,知道不便多问,只得笑了笑,忍不住问道:“他……还好吗?”
桓伊眼脸一抬,立即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姚显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也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了看桓伊的脸色,这才答道:“不怎么好,打了几仗,有输有赢。”
杨玲珑怔怔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
慕容冲与苻坚打得不可开交,却谁也没占到好处,这个时候,他将姚显放了出来,只要稍稍一想,就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两方此时立场不同,实不该再在一起多话!
桓伊此时也明白了过来,面色变得更加不好看起来,臭着一张脸只闷头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