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烟雨清平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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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剑烟雨清平梦-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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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淳一愕,不由得也站了起来,震惊而动容地看着生平第一次用如此严厉,如此决绝的口吻对自己说话的弟弟。这一刻,他是那样强烈地感受到,站在他面前的载熙,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生活在他羽翼庇护下的天真少年了。
  
  似觉自己的态度过激了一些,载熙平稳了一下情绪,缓下语气对哥哥笑了笑:“大哥,你以为,我真的没有考虑过后果,没有考虑过善后之法吗?如果我此去有什么万一,父皇自然会替我挑起这个担子的。况且,杨家不是还有你吗?倘若父皇不愿重登帝位,而我的儿子也还小,那时,你就是唯一已成年,有能力执政理事的皇子,或许,那会是个足够分量的理由,可以用来说服长老会同意让你重归杨氏家族。”
  
  “载熙!”这回,却是载淳急得几乎双目喷火,“你不要胡说,如果是因为这个才让我回去,我还不如去死!”
  
  急促地道出一句之后,他又试着劝道:“你说的没错,万一你出了事,父皇是可以继续执政,但天下频繁易主,总是不利于民心安定的。我身在江湖这么些年,歪门邪道的事情比你见得多,像云桑馨泽那种性情乖戾,行事不循正道的人,我自信能比你应付得更好,只要小心谨慎一些,也不见得就会有什么危险……”
  
  “大哥,你说什么都没用的!”争执不下间,载熙再次情绪激动起来,瞪着哥哥咬牙低吼道,“今天我话就放在这里了,就算你有一千一万个理由,我也不答应,你就给我好好在这呆着,哪儿都不许去!” 
  
  “载熙……”载淳还想再劝,却见弟弟面色一沉,突然说出了他万万料想不到的话:
  
  “住口!朕意已决,无可更改,杨载淳,难道你想抗旨吗?”
  
  载淳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声息。迎着弟弟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心弦剧震,喉头却瞬间被酸楚灼热的块垒哽住。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一点一滴流逝,两人四道火花飞溅的目光从激烈交锋到冷战胶着,片刻后,在载熙坚守阵地的凌厉逼视下,不得不接受现实的载淳终于无可奈何地收回了视线,慢慢地低下头,又慢慢地,认命地跪了下去:
  
  “皇上息怒,草民……遵旨。”
  
  这一回,载熙竟然没有去扶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定不动,冷静而倨傲地受下了兄长的跪拜,只是,在那不着痕迹的一合眸间,他的眼底悄然闪过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凄恻而决绝的笑意。
  



☆、同根相“煎”缘情深2

  虽然黑鹰心底一千个一万个急着想赶去蓝苍县,但朱斌捡回来的那个人情况很是不妙,为了挽救他的性命,朱斌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他床前忙碌,作为朱大医仙的朋友,自然是不可能丢下他就这么走掉的,所以,黑鹰和铁莲香二人只能暂且留下,协助朱斌全力抢救那个来历不明的伤者。
  
  其实,黑鹰心里也明白,自己即使真的赶去了,也不过就是留在暗桩据点里等消息罢了——他现在这个样子,虽说事实上身手不错,等闲的健全人还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若非形势所迫万不得已,谁会让他这个残疾人去冲锋陷阵,打打杀杀呢?蓝苍暗桩有那么多人在,自然怎么轮也轮不到他的,他到了那里,最大的好处不外乎是可以第一时间知道杜正清和承秀的消息,如果他们获救归来,可以立刻看到他们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尽管他心中焦灼依旧,但还是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那个人实在是很可怜,被人打断了胸骨肋骨,五脏六腑都被震伤,吐的血多得几乎可以把他自己再淹死一回……
  
  他是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可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个该死之人。朱斌看出这人是身怀内家功力的,但挨那一掌之时,他却似乎存心收敛了内力,根本没有做过半点哪怕只是为了自保的防御和抵抗,否则,那伤势起码可以减轻一半。一个人若是到了甘心受死的地步,再恶也是恶不到哪里去的,起码,多少会有些值得同情的地方。
  
  在朱斌他们苦熬着忙了三天三夜之后,那个昏迷不醒的伤者终于有了些动静——还没有醒来,但是至少会断断续续呻吟几声,说几句胡话了。然后,他们便发现,那人一直在无意识地反复喊着一个名字:阿尼萨!
  
  “阿尼萨?”皱了皱眉头,铁莲香将信将疑地瞥向黑鹰,“他说的是这个名字吗?雅朵公主的那个姐姐,别名不是就叫做阿尼萨吗?难道……”
  
  “难道他是云桑馨泽身边的人?”黑鹰了然地接口,“知道她这个别名,而且会直呼其名的,应该是她的亲信才对!他们手里有人质,朝廷到现在为止应该还没有和他们开过硬仗,这人怎么就会伤成这样呢?”
  
  朱斌在旁沉默不语,思绪却飞快地转动着:从先前听到的那些情况来看,阎墟帮是有人知道阿尼萨这个名字,但那些亡命之徒似乎不会和云桑馨泽这么亲近,也绝不可能挨打不还手,除此之外,她的亲信应该就只有……
  
  他的心跳加速起来,但没有把握的话他不想说,所以也就没有开口。
  
  这天夜里,朱斌估摸着那人应该快醒了,因此在黑鹰提出晚上来换班替他陪护伤者时,他婉言推辞了。接连操劳多日,他已经很累了,好在他也曾习过武,虽然生平的主要精力都花在了医术上,武功并非他的强项,但身体底子总比一般人好些,终究也坚持了下来。
  
  约莫三更不到的时候,合衣靠在床边打坐小憩的朱斌被一阵呻吟声惊醒。也许是神志即将恢复,对于疼痛的感知也更清晰了,那人的呼痛声比之前大了许多,随后,便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见那人醒来后因为疼痛本能地想要挣动身子,朱斌赶紧安抚地抓住他的手,轻声道:“别动。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是乱动只会加重伤势,让你疼得更厉害。忍一忍好吗?我是大夫,相信我,我会治好你的。”
  
  那人的眼神在瞬间的迷茫后逐渐清晰起来。“我……竟然没死?”仿佛很是失望地合了合眸,他的唇边泛起了一抹自嘲的凄笑,“不必……麻烦了,我不需要……什么大夫。如果,你能帮我……尽快……结束痛苦,用毒药,用针,用刀子都好,我倒是……会很感激你……”
  
  “你的伤是很重,可也不是不能治,为什么要说这些丧气的话?”朱斌不赞同地拧起了眉头,“在我救治过的病人当中,有不少人情况比你严重得多,可他们还是在努力求生……”
  
  “那是因为……他们有……活下去的理由,而我没有!”那人咳了两声,因为咳嗽牵动了受创的骨骼和脏腑,他疼得声音打颤,但还是带着一丝悲苦,一丝愤然吃力地道,“如果是你,被你在这世上……唯一的至爱……判了死刑,你当如何?带着那样……痛苦的记忆生存,只会……生不如死,连绝忆……都有恢复之时,惟有一死,方能永久脱离苦海……”
  
  这话,或许只是伤者在悲愤之下无意识的发泄,但朱斌却是心头一震,先前模糊的猜测骤然清晰。绝忆?一般的人应该不会这样表达才对,他们多半只会说失忆,这个特殊的名词,只有梅岭医门的后人才会知道。
  
  强忍着瞬间热血直冲头顶的激动,他凝视着床上那绝望的男子淡淡开口:“也许你说得对。但是,如果现在有你的另一个亲人真心希望你活下去,你还会那么想死吗?洛嘉?或者……我应该称呼你岳师弟?”
  
  床上那人顿时如被霹雳击中般身躯剧震,蓦然瞠大的眼眸中涌起了深深的错愕之色:“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有我的汉姓……”他语无伦次地喘息着,“你为什么叫我师弟?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人?”
  
  “看来,我真的猜对了!”见他如此反应,朱斌心中已是再无怀疑,“你既然知道自己的汉姓,那么,你应该也知道家族的往事吧?我是……梅岭朱家的人!”
  
  一声身不由己的吸气之后,那双与他相对的眼眸中再度划过震惊的闪电,随之而来的,是满室死一般的沉寂……
  
  ☆ ☆ ☆ ☆ ☆
  
  自从载熙以天子的身份逼迫哥哥不再与自己争抢危险的谈判任务之后,载淳便再没有说过一句反对的话,俊风等人虽然也对载熙的安全表现出明显的担忧,但想必是因为知道他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拉得下脸来训斥,也就不敢再来自取其辱了。
  
  见众人这几日似乎都有些躲着自己,载熙心中暗暗苦笑,但对于当初的做法,他却半点不曾后悔,就算载淳因此对他心存芥蒂,就算一切可以重来,他也依然会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
  
  与李冠英等人议定了应对方案,也与云桑馨泽那方约好了见面时间,三天后,终于到了载熙必须上山的时候。他出京前就在俊风的建议下把杜正清留在文舒别苑的金丝软甲带了出来,这次,为了以防万一,便把这件护身甲衣穿在了身上。临行前,他再次请哥哥单独见面,打算做一些重要的交代。
  
  见载淳依言而来,推门走进房间,载熙生怕他因为之前的事跟自己生分,再来行什么跪拜礼,忙抢先一步上前握住了兄长的手。迎着载淳沉静如水的目光,他的眼中不禁浮起了浓浓的歉疚不安之色:“大哥,那天我……”
  
  “载熙,不必说了!”载淳轻轻摇头,抽出手来拍拍弟弟的肩膀,神情柔和一如往昔,“你是为了我好,我怎么可能不明白?我没有怪你,从来都没有!”
  
  “大哥!”载熙语声微哽,只觉眼底有片温热的液体冲了上来,“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慰然吐了口气,他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塞进了载淳手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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