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刚才用尽全力把他送出来,自己的防守疏忽了些,左足竟被一条根须缠住,她现在只剩一人,少了后方的保护,难免腹背受敌,上面已是应付不暇,一时间根本腾不出手去斩断脚下的障碍,这一耽搁,更多的根须缠了上来,转眼间她的身子已是无法移动。艰难的抵挡中,她抬头瞥向载淳凄然一笑,用唇语轻轻道出两个字:“快走!”
该死!载淳简直都快疯了,真想不到,这往日只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女人,有朝一日竟也会让他上了套,可做出来的事情还是那么傻!他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走,她当他是什么?尽管心中焦灼的火焰直冲脑门,但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乱,思绪疾转间,他的视线落定在了身边的一根树藤上。
绿色的,不是会缠人的那种,长度也够,很好!他一手拉过那藤条,身形再度纵起,在树上一蹬荡了回去,掠过玄冰身边时,他半身侧悬下去,几朵剑花贴地扫过,干脆利落地削断了缠住玄冰双足的根须,同时扬声喊道:“快上来!”
玄冰的反应自也是一等一迅速,见状立刻腾身而起,正要去抓藤条,却见载淳把臂弯递来,她就改而挂在了他的臂上。本来,那普通的藤条很难承受住两个人的体重,但他们都是精通轻身功夫之人,攀住藤条不过是为借力,并非当真把全身重量都压上去,因此,藤条安然无恙地带着他们两人又荡了回去,两人随即松手,落在了空地上。
“你可真行,学会耍我了!”
人还没站稳,载淳便脸色发青地吼了出来,玄冰一缩肩,心虚地嗫嚅道:“对不起嘛!我是想,咱们俩总不能都栽在这里,以前只是我们两个,大不了死在一起,可现在,我们还有女儿呢……”
“那,留下照顾女儿的……也应该是你这当娘的才是!”载淳红着眼瞪她。玄冰刚想再说话,却见他忽地一个踉跄,无力地倚在了她肩上。
“怎么了?”她急问,目光垂下时,惊见他小腹处插着根黝黑的刺状物,衣衫下摆已是殷红一片。
☆、勇探食人族2
“这……怎么回事?”这回轮到玄冰脸色铁青,两眼通红了。
载淳撑起身子瞧了她一眼,虚弱地扯唇道:“这林子里还真是处处陷阱,刚才那树藤……和我们前面见过的几种也不一样,里面竟是……会放出‘暗器’来的!”
玄冰回身扯过那藤条一看,才发现它的颜色比先前所见墨绿色的略浅,藤身中空似管,内壁长有拇指粗细、坚硬如铁的短刺,最末端的一处的刺已不见,管壁上却有一个小孔,想必是这奇特的树藤也是具有攻击性的,在藤身的某个部位受到大力挤压时,暗藏于内的硬刺便会破壁而出射向侵犯者。
回忆起方才的情形,她顿时明白,那硬刺定是在载淳出剑帮她斩断脚下花根时弹出的,他一手用剑,一手攀着藤条,哪还有第三只手去挡“暗器”?难怪他不让她直接去抓藤条,就是因为来不及解释,又怕她再着了道,所以才叫她攀在他臂上,这样,她整个人处于他的身体遮挡之下,就算藤条里再有“暗器”弹出,先射中的也不会她。
“你还说我,自己怎么也尽做些混帐事!”玄冰急得都快哭了出来,忙扶丈夫坐下,俯身去看他的伤处,“这东西,得起出来才是,不然没办法上药……”
“别动!”见她伸过手来,载淳立刻一把抓住,“万一有毒呢?我自己来!”
说着,他回手封了伤处四周的穴道,随即用食中二指夹住那硬刺上端,试着微微用力,但那硬刺上还生了些小的倒刺,横七竖八钩在皮肉之中,竟是拔不出来。在玄冰发出心痛的惊呼以前,他已是闪电般拔剑出鞘,一剑划开伤处的皮肉,咬牙把陷在体内的硬刺剜了出来。虽然封穴之术减缓了血流,但这一剑下去,还是有不少血液冲了出来,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玄冰心一揪,眼泪顿时扑簌簌急滚而下。
“哭什么?没刺破肠子,死不了的!”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好不容易从剧痛中缓过气来的载淳强笑着横了妻子一眼,“就是要……吓唬吓唬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耍我!”
玄冰咬唇不语,只是颤抖着手取出金创药撒到他伤口上,又用剑割下一圈衣裙下摆紧扎在了他的腰腹间。
见她真是吓着了,心疼了,其间还有着些许没照护好他的自责,载淳怜爱地一叹,凑近身去圈住了她的腰:“你看,要不是你先把我送出来,我也找不着那树藤,要是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我们也很难脱身,没准还真就一起困死在里头了。吃这么点小亏,却保住了两条性命,我们应该庆幸才是。”
被他这样一说,玄冰心中略宽了一些,又想到在这里自责难受也于事无补,冒偌大的险才进了这鬼地方,总是要把事情继续做下去的。就在她静下心来准备考虑下一步行动的时候,身后一阵人数明显不少的脚步声让她警惕地回过头去,而面向前方的载淳则早已看清了来人。
那群人约有十四五个,有男有女,个个身负弓箭,手持长矛,浅棕色的皮肤,栗色微卷的披肩长发,琥珀色的眼睛,男的用黑色布带环绕头部一圈束起散发,颈间戴着黑石挂饰,身着斜肩上衣,露出一条臂膀,下着兽皮所制的过膝围腰,女的用编织彩带束发,其中两人发间还插着鸟羽,一为深红,一为浅灰,上衣都是马甲状露脐短衫,胸前挂着兽骨制成的繁复饰物,下裳是兽皮短裙,长度仅在膝盖上方三寸左右,远比男式下裳为短,脚踝处戴着彩石与木珠相间串成的脚链,无论男女,所有人都赤着双足,没有穿鞋。
看这些人的长相和打扮,应当是安普拉人,而且是族中负责守护领土的卫队武士。整个队伍中,站在最前方的是那两名头插鸟羽的女子,看来像是卫队的正副首领,紧随她们身后的是六名没有发羽的女子,所有的男子都站在最后排,显然份位最低。
这些人无论男女都很健壮,男女之间身高体格差别不大,不像一般的汉人或是文沙人女子明显比男子纤细娇小,体格的健壮并没有使那些女子的外貌显得不堪入目,细看她们,也是曲线玲珑,凹凸有致,更有着种在他族女子中罕见的透着野性的健美与妖娆,果不愧是以娜达花为象征的另类美人。
看神情,所有女子都显得精明强干,面带傲色,而那些男子虽也有身为武士的锐气,但看来要憨直单纯一些,而且在瞥向女性同伴时有种习惯性的依赖与谦卑,看来,体格不输男子,头脑更占优势的特点,正是安普拉女子能够长期占据统治地位的重要因素。
不过,对于现在的玄冰和载淳来说,安普拉女子何以为尊的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打破眼下的僵局,因为这群闻声而来的安普拉卫士正如临大敌地围着他们,眼中满是惊怒之色。
夫妻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后,玄冰便起身走了过去——尊重她们的习俗,由女人出面去谈话,效果应该会比较好吧?问题是,这些人里头有听得懂汉语的吗?
抱着试试看的念头,玄冰先做了个从格纳处学来,双方生意往来时表示友好的手势,然后用比较慢的语速,很清晰地说道:“各位,请相信我们绝对没有恶意,我们来这里,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求见你们的大首领,可以代我们通报一下吗?”
听了她的话,后面那群人都是一脸茫然,显然没听懂,好在前面两名为首的女子有了反应,她们上下打量玄冰夫妇几眼,又低声商量几句,那头插红羽,应该是职位比另一人更高的女子开了口:“你们……是汉人?”
她的汉语说得吐字生硬,口齿不清,跟文沙人说汉语的水平差远了,但至少还听得出个数,好歹能够交流。玄冰心中一喜,忙点头道:“是的。”
“你们是怎么穿过外面那片林子的?”红羽女子很疑惑地看着他们,“灵川大神赐予我们的守护林,只认我们族人的气息和血统,这么多年来,从没有一个外人活着走出来过!”
“我们……练过一些武艺,而且运气还算不错!”玄冰轻描淡写地一笑,忽然想起了一种很有说服力的解释,“既然你们的守护林是神赐予的,那么,我们可以进来,想必也是你们那位神主的旨意吧。”
这话果然让红羽女子很受震动,想了想,她又跟身边的灰羽女子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这就去禀报大首领,至于她见不见你们,我就不敢保证了。”
“您肯为我们通报就感激不尽了,多谢!”玄冰优雅地欠了欠身,红羽女子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了。
留下的灰羽女子又朝两人看了片刻,然后招呼身后一名男下属递来一只皮囊送到玄冰面前:“你们喝些水吧,尤其是他……”她指了指载淳道,“失血以后容易口渴,补充些食水对恢复体力有好处。”
这意外的友好表示让玄冰二人很是惊讶,看出他们脸上的诧色,灰羽女子了然道:“不管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能穿过这片林子,就很了不起,卡蒂妮最佩服英雄!”
“卡蒂妮?你的名字?”这灰羽女子的汉语说得也很生硬,但玄冰还是大概听出来了,见对方点了点头,她也不禁笑了,心中对这豪爽的姑娘生出了几分好感。
“我是沈玄冰,谢谢!”知道对方不会喜(炫书…提供下载)欢公子夫人那一套,玄冰也直接自报了家门,双手接过水囊饮了一口然后递给载淳,载淳同样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并且颔首致谢,为了不辜负卡蒂妮的好意,他还特地多饮了几口。
卡蒂妮果然大为高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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