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雅朵站好后无暇顾及自身,忙不迭吩咐道:“洛嘉,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你们两个,快把人抬下去医治啊!”
洛嘉抬头瞥了她一眼,那目光里,有痛,有怨,有恼,也有着深深的无奈,最终,他还是把所有情绪压制下去,沉沉应了声“是”,随即与另一名侍卫一起抬着那伤者离开了。
“唉,还真是不小心!”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云桑雅朵若有憾焉地叹息,刚想动一动,却又“嘶”地拧起了眉头。
“瞧我,还说他们,自己不也这么冒冒失失的?”自嘲地笑了笑,云桑雅朵眼波流转飘向杜正清,“他们都走了,我这样,自己一个人实在走不回去,可否麻烦杜教头……”
隐约瞧出她眼中的狡黠之色,杜正清突然意识到这多半又是某种圈套,幸好他的反应也不慢,在云桑雅朵把“麻烦”之后的要求说出来之前,他已迅速接话道:“请公主稍等,卑职这就去把卓娅姑娘叫来。”说罢,他也不等云桑雅朵再开口,立刻用上轻功一阵风似的掠了出去。
“好你个杜正清,竟敢跟我来这一套!”缓缓站直身子,云桑雅朵满面羞恼地跺了跺脚,她的脚看起来灵活得很,一点都不像扭到的样子,但脸色却是难看极了。咬唇沉思片刻,她的眼中又浮起了与人前那高贵文雅的公主判若两人的阴鸷之色:
“从来没有人给过我这样的难堪,姓杜的,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日后,可就怨不得我了!”
☆ ☆ ☆ ☆ ☆
看着承秀在贴身宫女小惠的陪伴下走来,云桑雅朵立刻快步迎上去,笑容满面地招呼道:“秀公主,你来了啊?快坐快坐!卓娅,去把我们带来的蜜饯果脯拣几样上好的给秀公主尝尝,再去泡壶蜜酥茶来,记着,要用最好的玉锦花蜜啊!”
说实话,对于云桑雅朵来访的事情,承秀并没有如何用心关注过,只是觉得这对两国百姓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好事,此外有些庆幸云桑雅朵的出现助成了她和杜正清的提前团聚而已。
自云桑雅朵住进国宾传舍以后,除了卢佑文奉旨专门负责招待事宜外,就是载熙以国君的身份前去问候一二,邀请她和使团人员参加国宴,或是和绮月一起邀请她到后宫参加家宴,承秀只是差人送了些钗环锦缎之类的礼物去,自己并没有出面,所以在这之前根本连这位文沙国公主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今日,云桑雅朵竟会以私人身份邀请自己过去游园聊天,这实在很出乎承秀的意料之外。来了以后,对方一照面就如此热情熟络地招呼自己,更是让她有一瞬的不知所措,但她如今自然早已不是当年没轻没重,不知分寸的小姑娘,无论为公为私,她知道自己都是不能在这位贵客面前失礼的。
待卓娅摆放好茶水果品退下后,承秀便嫣然一笑回道:“雅朵公主真是太客气了。你来了这些日子,承秀原本早该过来拜望,但碍着自己天资鲁钝,不善辞令,怕扰了贵客的雅兴,所以想着还是由我皇兄皇嫂作陪为好。不想今日竟劳贵客前来相请,我这做主人的,真是惭愧无地。”
☆、最难消受美人恩2
云桑雅朵摇头道:“这是哪儿的话?秀公主许是生性矜持了些,不喜四处走动,但你送来礼物的一片心意,雅朵也是万分感激的,这不,今日正好有机会,终于能当面向你道声谢了呢!”
承秀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到别人说自己“矜持”,心中不由得暗笑不已。这些年,她在人前是学得庄重了,但活泼好动的天性是改不了的,没来跟云桑雅朵打交道,只是因为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事实上,自杜正清回来以后,她的心里除了他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事了。
想归这么想,但当着云桑雅朵的面,她自然是不会说出“我其实并不怎么矜持,只不过没心思也没工夫来应酬你”这种话的,因此,她只得继续客套道:“雅朵公主千万别说这个谢字,身为主人,这都是应该的,你要再这么客气,我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好好好,不说这些了!”云桑雅朵笑着点头,“其实,我们的国人大多豪爽率性,并不是那么看重俗礼的,只是怕到了天朝大国言行失当惹人笑话,所以才格外注意了些。雅朵这次前来,除了要履行好联络两国交谊的职责之外,私底下还是挺想结交几个汉人姐妹的。皇后娘娘为人极好,性子随和又善解人意,雅朵也极想结交,但她现在有孕在身,雅朵不便多去打扰。就不知道,秀公主肯不肯赏这个脸?”
承秀也是性情中人,虽然她原本对这文沙国公主并没有多大兴趣,但现在见人家这么热情,这么诚恳,她倒是不好意思再不痛不痒地一味敷衍了。想了想,她断然道:“既然雅朵公主如此看得起承秀,那承秀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秀公主是愿意了?”云桑雅朵喜色立现,“那么,以后我们私下见面就不要公主来公主去的了,姐姐妹妹那套,也太麻烦了,不如就互以名字相称,干脆利落又亲切,不知你意下如何?”
承秀瞟了云桑雅朵一眼,心中悄然浮起一声赞叹。
自己爱上一名配军,为他推却无数良缘,苦等他四年有余之事在民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就算当年还是二八佳丽,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从云桑雅朵的眼神里,她感觉到对方是听说过自己的故事的,恐怕她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年纪比她大,所以才故意不提姐妹之论,以免自己伤感吧?这女子,还真是聪慧过人又细心体贴呢,别看她只有十六岁,要论为人处世,却是比自己成熟老练得多了。
瞬间的感慨过后,她对云桑雅朵又增了几分好感,于是爽快应道:“这样很好,其实我平素也是最厌恶繁文缛节的,只因你是贵客,才不愿失了礼数,可规矩久了,还真是累得慌。现在既然大家把话说开了,以后就只管轻松随意些,这样聊天才有味道,是不是,雅朵?”
“一点没错,承秀,没想到,我们的性子竟然这样相投,真是一拍即合啊!”云桑雅朵放声笑了起来,语气间已无方才的刻意矜持,果然是随性了许多。
目光一转,她把手边的果盘递过去道:“瞧你,坐了这么久,怎么什么都没吃?来,尝尝我们那儿特产的芭莲果,虽说做成果脯没有鲜果那么爽脆,但甜味和香气却是更浓了,你应该会喜(炫书…提供下载)欢的!”
“好,那我今天就要好好饱饱口福了!”承秀这会儿也不再客套,大方地接过果脯放入口中,一尝之下,味道果然不错,便一边称赞着,一边又取过一块吃了起来。看着她惬意享受、大快朵颐的样子,云桑雅朵凤眼微眯,眸底掠过了一道喜怒难测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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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桑雅朵房中盘桓了大半日之后,承秀看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了。临别前,她谢绝了云桑雅朵出门相送的好意,告诉她自己还想到国宾传舍后面的怡园去看一看。
“哦,我明白了!”云桑雅朵颇有几分暧昧地笑着,“去吧去吧,既是有人替我陪你,我就不跟着讨人嫌了!”
承秀的脸微微红了红。她要到后面去,自然是去找杜正清的。怡园地方比较大,自文沙国使团住进来以后,那里就充作了暂时的练武场,也就是杜正清每天教授武艺,操练侍卫队的地方,先前因为怕耽误他的正事,她从没来这里找过他,想见他时,也只是到文舒别苑去等他回来,今天既然到了这里,瞧着天色又是他该收工的时候了,她才终于忍不住想去他做事的地方看一看。
瞬间的羞涩过后,承秀复归坦然。她爱杜正清,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避讳的?“那么我就过去了,改天再来找你聊!”与云桑雅朵道了别,又打发小惠自己先回储秀宫,她心情舒畅地走了出去,却不知在背后看着自己的云桑雅朵阴沉着目光微微冷笑起来。
走近怡园的时候,承秀听到里面还有练武的声音,便故意放轻了脚步和呼吸声,她现在的武功比起四年前也长进了不少,这一用心控制,再加上隔了一段距离,果然是没有惊动里面的人。
小心翼翼地走到园门斜对面的石椅上坐下,她放眼往里看去,只见杜正清正在同时与两名文沙国侍卫拆招,嘴里还在指点着他们手上的招数和脚下的方位。见他这师父当得似模似样,既有威严又有耐性,不复当年那种大木头一块,谁都不耐烦理会的样子,承秀不觉欣慰而自豪地笑了。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几人停了下来,似是打算到此打住了。听那两名侍卫向杜正清道谢的话,原来是他们两人的功夫底子略差,因此恳求他在正式教练结束后再另外单独指点他们,杜正清淡笑着回应了几句,便与他们一同走出了园子。
出得门来,三人看见坐在石椅上的承秀,不由都愣住了。由于今日是应云桑雅朵之邀而来,为了不失礼,承秀刻意着了正式的公主品服,那两名文沙国侍卫虽不曾见过她,但一看她的服饰,也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只是不敢在不确定的情况下随便称呼,因此都把目光投向杜正清,打算跟着他行礼问安。
碍着有旁人在场,杜正清当然不能像单独与承秀见面时那样随性,更怕承秀一时忘情,在人前失了公主的身份,于是,一见她站起朝自己走来,他马上就跪了下去:“叩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两名侍卫自也是跟着他跪下行礼。承秀怔了怔,一时间觉得这情形有些诡异,因为自从相识以来,杜正清还从不曾对自己行过君臣之礼。她心里有些别扭,有些好笑,但也了解他要在人前维护她良好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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