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看是技术方面的。他竟然在看技术方面的书,这年月还有钻研这个的?或者他只是在查资料吧。后来这个男人离开了办公室,我想他是把空间留给了我和张强。
从设计院出来,我心里有些难过。不知是因为孙伟超还是国为陈虹,还是为我自己的完全没有理性的冲动。
一种后悔的情绪弥漫上了我的心头,渐渐地控制了我,让我感觉到沮丧、不洁和靡烂。孙伟超的骨子里有一丝忧郁,我不知道这是缘于他的气质还是他不宁静的内心。
当我骑车在阳光下急驰的时候,脑子里反复地拷问:我为什么要见孙伟超?为什么非得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如果我要找一夜情,为什么非得是有夫之妇陈虹呢?
当天晚上,张强给我打电话:“兄弟,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喝一杯吧。”
我完全没有这份心思,事实上,从设计院一出来,我心里就对张强有些愧意,他把我正儿八经当成校友,热情有加,而我事实上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对张强说:“实在抱歉,很不凑巧,我有点事,改天我请你吧。”
张强说:“没关系,改天还是我请你,我好呆也是你的大哥吧。”
这句话,让我深深地喜欢上了张强。
我找了个网吧去上网。
还是没有杜梦怡的邮件。杜梦怡有好几个E…mail,我只知道其中一个,在大学时没怎么用过,毕业之后我按照这个地址给她写了好多信,都石沉大海。也许,她这个地址早就被废除了。
杜梦怡没有怀上我的孩子,这个看来是不争的事实了。因为她知道我的E…mail,而且我们好多同学都知道我的电话。
有几个同学给我写了信,没有一封提到杜梦怡。也许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杜梦怡会成为我们交谈中回避的话题,就像一条河流,受势能的控制,小心地绕过一个长满苔藓的土丘。杜梦怡从我的视听中消失了,捕捉不到,牵挂不上,不知道她会不会像我一样在安静的夜晚想起我,会不会因为想起我而变得柔软、湿润,渴望热烈的怀抱和完整的高潮。
我上了新浪网的本地聊天室,寻找一个叫“红唇如酒”的网友,果然找到了她。
可是她说:对不起,你的南瓜车来晚了,我已搭上了别人的乌篷船,回见!
我说:小心别把你的发卡留在甲板上,聊安!
红唇如酒说::)
我给陈虹打电话:“嗨,你好。”
陈虹说:“嗨什么嗨?叫姐。”
“你知道我是谁?”
“你以为你是谁?要让我给你介绍女孩子就快叫姐。”
“陈姐——”我很夸张地拉长声音叫了一声,“行吗?”
“马马虎虎吧。”她在电话中显得比上次见面时活泼得多,“找我有什么事?”
“吃早饭了没。”我知道这话无聊,我是为无聊而无聊的,这一类问题很容易延续人的情绪。
果然,她说:“无聊的问题,能不能问点别的?”
“今天喷的什么香水?”
“这个问题更无聊,还有没有别的?”
“你窗台上的花今天浇水了没?”
“嗨,成为,你要存心气死我吗?”
我哈哈哈一通大笑,这是我要收到的效果,化无聊为有趣,我让陈虹做到了。我说:“你办公室怎么还是你一个人呀。?”
“你怎么知道办公室就我一个人?”
“只有当你一个的时候你才能气得花枝乱颤,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我气得花枝什么呀,这么难听的词。”
“我总不能说气得你杨柳摆风吧,那也太妖娆了吧。”
“成为,你,简直气死我了。”她把电话挂了。我估计她办公室要来人了,那人的身影正好经过窗口。
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跑向财务处。财务处有我们单身楼上一哥们,在陈虹的隔壁,我不是很喜欢跟那哥们交往,那家伙说话闷声闷气的,声音低得像抽丝,总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我有次跟他绕着弯谈起陈虹,他说那女人傲慢得一踏糊涂,财务处的人都有点怯她。他说财务处的人大多都有外号,陈虹没有,别人都叫她虹子。“陈虹其实挺好的,傲慢归傲慢,却也是热心肠。”他补充说。
财务处的那哥们这会儿不在,而隔壁的陈虹在。
陈虹穿着一件红黑大格子的大摆裙,上身一件精致的牛仔小披肩,内里是米黄色的薄毛衣紧塑着她凸凹有致的身形,丰挺的双峰骄傲的耸立在胸前。陈虹真会穿衣服,女人的品位是通过衣服表现出来的,她这种穿着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诱惑,就像隔岸的风景,会让许多男人梦遗,但不会让一般男人靠近。这仅仅是我浅薄的判断。
办公室还是陈虹一个人。我一进去就表现出很是不满的样子质问她:“刚才为什么挂断电话?”
陈虹有点歉意的样子,不安地看着我:“领导要报表来了,我总不至于把他不当回事儿吧。”
“哦,果然。”我说。“是不是被逮住了?”
她说:“逮住什么了?”
“上班的时候花枝乱颤啊,领导不抓典型吗?”
“他敢?”陈虹嘴角往下一撇,眼睛往天上一撩,完全一副拒绝成熟的样子,“什么花枝乱颤呀,你欺负我。”
我向她伸出手,展在离她10厘米的位置,意思是把你的手给我。她把手往胁下一藏,挑衅似的看着我:“干吗?”
我说:“站起来。”
她说:“不。”
我抓住她的胳膊,这条胳膊跟我想象的一样柔软、纤巧、匀称,有一股悠悠的体香通过手掌传递到我的身上,让我的神经激动地狂欢。她抱着胳膊,藏着手,使劲地侧着身:“你要干吗?”她紧张得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让我心里产生爱怜。
但我还是用力拉她站起,从椅子与桌子的缝隙中出来。然后,我扳着她柔软、圆润的肩膀在地上转了一圈。她嘴里不停地絮叨着:“干吗?你要干吗?”她的身体的颤抖传递到我的心里,让我五脏六腑春水荡漾。
我把她送回椅子上坐下,然后坐在她的对面,微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眼睛躲闪着我,喃喃地说:“你有病啊。”
我说:“我看看你的衣服。”
“咋了?”
“很好。”
“怎么个好法?”她的眼睛这才抬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这双眼睛,怎么说呢?像一池湖水,浅层是春天般的风情荡漾,深层却是秋天般的冰凉宁静。我想,在兰石化这个地方,这种女人是没有朋友的。
我说:“你得收敛着点儿。”
“为什么啊?”
“你在倾覆着这个世界,让人觉得不公平。”
“什么意思?”
“有人会仇恨上帝啊,如果我是女人我也会这样。同样是女人,为什么独独你风情万种,而人黯淡无光?”
陈虹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红到了耳根。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绞缠着自己的手指,我感觉她的身体在收缩,要隐藏,她的目光深深地收回到了眼睛深处,样子有些无助。
突然,她抬起头,狠狠地看着我,她刚才已经收回去的目光变得刀子样犀利:“成为,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她的这种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有些傻了。
我感觉自己的脸也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尴尬得不知所措。
陈虹长时间地绞缠着自己的手指,那手指修长细嫩,就像窗台上的盆景,柔弱无力,经不起一点点风浪。
陈虹的沉默宣示着她内心的极度动荡。
我的沉默说明我的心中空旷如荒原,找不到表达的方向。
突然,陈虹站起身来,说:“我还没给你倒水呢?”
我马上制止了她,说:“不倒了,我要走了。现在是上班时间。”
“那好吧。”
我说:“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发段子。”
“不。”她不加思索地说出这一个字,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
“能不能把你的E…mail告诉我?我也可以给你发段子。”
“我没有。”
我沮丧到了极点,胸腔里浊气污水肆意泛滥。我说:“那好吧,我走了。”
在我临出门时,陈虹在身后说:“我真的没有E…mail。”
“我知道了。”我以一个失败者的姿态向她凄然一笑,摆了摆手,离开了财务处。
第二章
张强是个有趣的哥们,他大学毕业四年,今年刚刚评上中级职称。一个人住在生活区的一栋旧楼的小套房里,那房子只有两居室,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客厅。
这个家里唯一有点现代化气息的就是一台电脑和一套高档音响。张强有足足一米高的一摞CD,我翻了翻,基本都是英文法文,还有一些日文的CD。
张强的电脑打开着,他竟然上的是强国论坛。我说:“哇噻,兰石化还有忧国忧民之士。”
张强说:“兰石化什么鸟都有,一个近十万人的工业基地,没几个忧国忧民的鸟岂不正常。”
“你是左派还是右派?”
“我当然是左派了,男人撒尿的时候鸡巴都向左偏。”
“那我就是中间派了。哈哈。”
“你小子有种,鸡巴左右逢源。那像我呀,干事儿的时候只能向左挺进。哈哈哈。”
我说:“你是毛派还是格瓦拉派?”
张强说:“我是贫下中农派,哈哈哈。”
我和张强喝酒,他准备了一箱子啤酒,喝一瓶打一瓶。这种习惯应该属于一个恪守规矩的男人,大概学工的人潜意识中都有一张谱表,凡事都不由自主地受其指引。
我发现张强对兰石化不太感冒,完全没有一般人的那种豪情壮志,每次话题绕到兰石化,他淡淡一句就甩开了。我忍着忍着不把话题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