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见玲玲这般懂事,跟儿子这么合得来,打心眼里高兴。 玲玲见他们母子俩诚心诚意,热情相邀,便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于是便决定到达飞的家里吃了饭再回家。 一回到家母亲就阴着脸说“这么大的女孩子也不在家帮奶奶做点事,整天在外面疯。” 玲玲听了母亲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睛看着父亲说“妈!我没去疯,不信你问我爸。” 云天没说话,只是看着妻子,心想看你再往下还能说些什么? 这时艳红听女儿这样一说,好一阵疑惑。他看着丈夫,又看看女儿“你们父女俩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 “妈!我抗议,你在审犯人哪。” 艳红听女儿这样一说,先是“扑哧”一笑,“那你说去干嘛了?” 玲玲听母亲说话的口气缓和下来,这才将今天下午和同学如何去接他母亲、又如何碰上父亲开车陪王跃叔去接他儿子,又如何把同学的母亲送去医院,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 艳红听说以后,知是腾飞酒店的老板娘,便也生出了几份同情。 以后一连几天,不管达飞在不在家,玲玲一如既往到阿玉家里去玩。因这些时日的相处,她觉得跟达飞的外婆、母亲特合得来,在他们家里就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很随便,而且还会把她当大人一样尊重。 而唯一遗憾的是,他发现达飞的母亲这次回来好像有些变了,常见一个人坐在窗前愣愣地发呆,而且对人笑容也少了,对什么事都好像冷冷的。不过每次见了她,倒是笑容满面。可玲玲总觉得在这笑容的背后,充满着凄苦与悲凉。 云天常见女儿到阿玉家里去玩,自己想去又觉得不便。他有心想知道阿玉的情况,又不好直接问,只好转弯抹角地说。一次一家人吃晚饭时,云天好像无意地聊了起来。 “玲玲,这几天到那里去玩了。” “爸,那里好玩,还不是腾飞酒店。”玲玲毫不隐瞒地说。 “你每天跑到人家家里去玩,人家烦不烦。”艳红带点责怪的口气说。 “妈,他们家特欢迎我去呢!我会帮他们家做事,又会陪他们聊天。” “是吗?你一个女孩子会跟大人聊什么。”玲玲的奶奶也饶有兴趣地问。 “什么都会聊,对了,我想起来了,奶奶我还见了他们家的玉佩呢?跟你抽屉里放的那块一模一样,也是刻着正月十五,不过名字却刻着大海。”玲玲很惊奇地说。 “嗬,是吗?不可能吧!”玲玲的奶奶说完,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异之色。 “我说呢,上次在她店里请客的时候,我见她怎么这么面熟,长得跟她母亲一模一样,”玲玲的公公说。 “你们说谁呀,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艳红听着他们的说话,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云天听玲玲一说,想起自己小时候叫大海的乳名,想起几个月前打进的匿名电话,便猜出了八九,心里好一阵惊喜。 “你叫你妈说,那时候一高兴给云天订娃娃亲是她说的,后来悔这门亲事也是她说的。”玲玲的公公说着,许多被岁月掩埋的往事倾刻间全涌了出来。 “唉唉,是我说的又怎么了,谁叫他们不争气呢?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如果你儿子找个反革命的女儿做老婆,一家人还不跟着背黑锅哇。”玲玲的奶奶理直气壮的说。 “就是这个理由,你也要好好跟人家说嘛,人家下放在农村,丈夫又坐牢去了,带一个女儿在身边过日子多难哪,偶尔到县城来看看我们,你都推三阻四的像躲瘟疫一般,理也不理人家,连句安慰的话也没有。”玲玲的公公不堪回首地说。 “你当初怎么不劝我呢?” “你会听我的吗?你那时候是县妇联主任红着呢!家里什么事还不是你说了算。” “咦!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意见这么大。”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还想说些啥,云天见艳红的脸色特难看,便有些生气地说: “爸!您们都说些啥呀,也不怕小孩笑话,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家的小孩都读大学了,还争这些陈谷子烂芝麻干嘛。” 云天的父母见云天这么一说,想想也是,都做爷爷奶奶的人了,在年轻人面前说这些陈年老帐也确实没有什么意思,于是找了个台阶便下。 玲玲见自己说的话引起爷爷奶奶的一阵抢白,便不敢再说了,她本想劝劝他们,见他们说得有趣就不想劝了。 帅奇见大人说话像吵架似的,也不敢哼声一味地低着头乖乖地吃饭。 云天的母亲见大家都不再作声,闷着头吃饭,又见艳红的脸色不是往日好看,便叹口气说“唉,什么都是缘份,大家常说百年修来同船渡,千年修来共床眠,能成为夫妻真是前世修来的。”
情缘 第十五章 谁的过错(三)
“妈!您也信缘份么?”艳红听了后面几句话,脸上才露出了一点笑意。 寒假已过去,还没出元宵,玲玲就去了学校报到上课。 春节过后就是上班的,也是报个到后,便到处喝酒请人搓麻将,艳红早已学会打麻将,自然免不了有人邀请,出于应酬,只要有时间谁电话一邀便会去,有时甚至打个通宵,一回来便蒙头大睡。 且说云天的母亲自从知道腾飞酒店的主人就是自己替云天订娃娃亲的玉红时,便想去探望一下,虽然过去了几十年,大家都有了子孙,可是毕竟以亲家的身份来往过几年,而且玉红一直还用自己替她取的名字,可见她们还是一往情深。 这天,云天的母亲买了些水果,带了孙子帅奇穿过大街走过小巷,还没到腾飞酒店,只见帅奇追着一位婆婆,就喊外婆外婆。 只见那位被喊外婆的老人,停下脚步见了帅奇叫她,竟是见了自己的孙子一般,慈爱地摸了一下他的头,而后牵着他的手说“走!婆婆带你去买东西吃。” “我爷爷奶奶说到你那里去玩。”帅奇指着爷爷奶奶说。这时两位老人已走到她面前。 尽管无情的岁月在阿玉母亲的眼角和前额刻下了一道道细细的皱纹,并且在她的鬓角上染上了层薄薄的白霜,可还是被云天的母亲一眼就认出来了。 “向梅!是你呀,你还认识我么?” “认识,认识,你不是阿海的母亲么?”向梅见阿海的母亲虽然有些意外,可是心里却是出奇的平静、坦然。 “走,到屋里去坐,阿玉在家。” 帅奇因上次跟姐姐来玩过,而且吃了中饭才走,所以很熟悉,不等大人带他便一个人蹦蹦跳跳地先到了。 “阿玉快出来,你叔叔阿姨来了。”向梅刚走到门口便喊女儿。 阿玉见母亲喊自己,便很快从里屋出来。 “阿姨,大叔,您们来了,里面坐。”阿玉很热情地招呼。 “玉红,真没想到是你。”云天父母边打招呼边在门口看了一下豪华气派的腾飞酒店,然后才随阿玉进到客厅坐下。 阿玉很快泡了茶拿出水果点心招待客人,久别相见他们有多少话要说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还是云天的母亲打破寂寞,打开话题。 “嗬!你们真了不起!做了一栋这么气派的四层楼房,我们领了一辈子的工资,买套家屋房的钱还紧巴的,肯定要欠债。”云天的母亲非常羡慕地说。 “唉,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看你们有多好的福气呀,儿孙绕膝,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日子过得轻轻松松,你看我们的日子过得多么艰难。”阿玉母亲很感慨地说,云天的母亲听说特舒心。 “嗳,玉红,你妈妈跟你说过么?你的名字还是我替你取的呢!” “呕,是吗?我妈跟我说是请一位先生替我取的呢!”阿玉也许想活跃一下气氛,便故意这样说。 “哎哟!我可当不了先生。”云天的母亲说完独自先笑起来。 “阿玉,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在我刚出生时给我们‘小孩’订娃娃亲的那个阿姨么!”阿玉淡淡地说。 “她是云天的母亲,以前我跟你说的大海就是云天。”这时向梅听见帅奇再次叫爷爷奶奶时,才恍然大悟地发现,云天就是跟阿玉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大海。 阿玉怎一听到这个消息,惊讶地瞪着眼、张着嘴呆愣愣地仰着头,久久不动,好像在向天发问。“这可能吗?这不可能啊!” “阿玉,你怎么了?”母亲见阿玉这般光景有些慌了。 “啊呀!妈怎么不早说,不早告诉我呢?”阿玉说完禁不住泪流满面,头眩晕的有些站不住。 云天的母亲见阿玉一提起儿子竟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心里一阵寒颤,想起几十年来母女相依为命,苦度时光,想起当初自己冷落她们母女俩时的情景,觉得脸上热辣辣的,手心里透出一片冷汗,心头像有千百只蚂蚁爬过。 “真对不起,原来你们认识。”云天的母亲抱歉地说。 不要这么说,我并不怪你们,谁让我们在文化大革命时这么倒霉,那时不要说你们,连农村十岁的娃娃也知道跟我们划清界限。 “是,确实是这样,向梅难为你们这么理解我。”云天母亲如释重负地说。 阿玉好一阵才转过弯来,心像被撕碎了似的,痛得难于忍受。 “这都是缘份,是天意,天意难违,能怪谁呢。”
情缘 第十五章 谁的过错(四)
阿玉自言自语地说,这样一想心里竟舒服得多了。 “噢,大叔,你们难得来,就到这里吃了中饭回去吧!我去叫师傅买菜。”说完便出去了。 “哎,不用麻烦了,艳红他们还等着我给他们煮饭呢!”云天的母亲站起来说。 “哎呀,嫂子既然来了就安心地玩一天好了。他们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么?”向梅很不理解地看着他们说。 “她呀,活该都是她自己惯得,儿子结婚以后,家务事也不叫他们年轻人来做,什么事都自己来,结果养成习惯了。”云天的父亲有些抱怨地说。 “人家上班忙嘛。” “现在常常打麻将也懒得做。” 阿玉的母亲见他们在自己面前争吵毫不避嫌,他拿起一个苹果打岔地说“来大家吃苹果,帅奇来我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