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红推着行李车走着,小车的轱辘发出“吱吱”的声响,继红的神经显得更紧张了。她在自己轿车的外围兜了几个圈子,可目光始终没离开自己的车子。
时间大约过了十分钟,那红车的周围再也没出现人影。她又观察了一下身后,好像那双眼睛也消失了。她不怀疑自己的观察和感觉,但她拿不准自己的判断。她希望是斯迪文在跟踪她,更希望他就是郝仁。可是,她不认为他们有这么笨,光天化日之下强行把她劫走。要不是有林姐的嘱托,她一定会在这里等下去。
继红大约又等了五分钟,见情况确实没有什么异常,就飞快地冲向红车,把行李扔进后座就坐上了驾驶位。
她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了刚才让任思红趴下的地方。
继红大吃一惊,任思红不见了。她急忙跳下车,查看她趴着的原地。她顿时明白了,任思红被劫走了。任思红才是今天被劫的对象,地上还留下了她的那副破碎了的眼镜片。
大西洋的小海湾岸边,留下了两排深深的脚印。丁国庆“咔咔”地踏着刺眼而又光洁的白雪向前走着,他的脚步很重,他的心绪也非常深沉。
的确,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他得在林姐尚未出狱之前,做好一切林姐委托的工作,得担负起海上船队,陆地接应的指挥重任。还有三义帮内的分裂,他也得做周密的布署。
他对林姐已夸下了海口,一定要尽快干掉郝仁。但许诺没有实现,他心里感到万分内疚。他痛恨自己判断的错误,低估了郝仁的能力,错过了几次干掉他的大好时机。
林姐命他在小海湾里坐阵指挥,在她出狱之前,不许离开这里一步。林姐的这一安排他心里很清楚,主要是考虑他个人的安全问题。可他不准备再遵守这一命令,他要亲自出马,除掉三义帮的祸患、他的死敌——郝仁。现在他脑子里涌出了一个新的作战方案,等继红接人回来,先听听她的意见,毕竟这个方案十分冒险。
丁国庆在小海湾里来回地踱着步子。杰克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白茫茫的小海湾,静得像没了人烟。住在这里的三户人家,现在已看不到了。自林姐被捕的新闻播出后,史密斯的房子已更换了房主。他原打算登报公开出售,被林姐予以制止。目前这幢漂亮别墅已改姓了林。尽管林姐觉得售价相当不合理,可是毕竟他对自己保释出狱忙得不亦乐乎。因此,这笔可以买下比这幢房子大上几倍的数目,林姐也就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老詹纳森虽然还没有搬家,可他离开小海湾已成定局。卖岛的手续还在办理,所以,他尚不能离开。林姐除购岛外,现在又得多支出一笔购屋款项。詹纳森的售价倒是不高,甚至他让丁国庆转告林姐,这笔房钱不必一次付清,可分期付款。卖岛的巨款已足够他过个美好安乐的晚年了。他打算等林姐回来,见上她一面再离开。
最近杰克的情绪也显得相当沉重。它好像感觉出,小海湾里发生了一些什么变化。它变得有点儿沉不住气。对海湾里人渐稀少、空气变冷,很不适应。它常常独自站在岸边,站在山坡上,不声不响地孤行。今天,它似乎看出主人心情的沉重。因此,它寸步不离地跟在丁国庆的身后。
杰克突然不安起来,它拼命地往后拉丁国庆的裤脚。丁国庆盯着杰克。杰克一边摇动着身体,一边竖起脖子上的厚毛。
“杰克,什么事?”丁国庆安抚着杰克,侧耳细听。杰克已被丁国庆训练得相当精干,遇事不吠、不狂了。
丁国庆什么也没有听到。
杰克见主人没懂它的意思,忍不住了,转身调头向海湾外跑去。它沿着弯弯的小海湾沿岸往前奔。丁国庆把手伸进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摸到枪柄,跟着杰克追了上去。
他俩一前一后跑出海湾。在很远的地方,丁国庆发现了继红那显眼的红色汽车。
继红的汽车迎着他俩开了过来。杰克一个飞腾窜越,跳上了车顶。
继红把车速放慢。
丁国庆向她打了个手势,叫她停车。
继红的车停在了海湾外。
丁国庆跑过去,见到继红就急问:“后面有情况?”
“没有,绝对没有。”继红说得相当肯定。
“你看杰克。”
继红见杰克的前爪不停地抓着车顶和后盖,就说:“大概留下了什么味儿。”
“接来的人呢?”丁国庆急问。
继红不说话,打开车门,让杰克跳进汽车里。
“没接着?”
杰克跳进车里,鼻子贴在座位上乱闻。
丁国庆叫继红先开进去,他要沿着车道,看一看在雪上留下的车辙。
继红的车子开进了小海湾。
丁国庆沿着她来的方向,走出约一公里,见确实没出现异常情况,才转身慢慢走回小海湾。
继红没完成接人的任务,心里已是万般焦躁,对杰克不安的吵闹更是不耐烦:“杰克别闹了,我知道有人动过我的车。”继红把狂叫不停的杰克关进了屋里,可杰克还是急躁不停地抓着屋门。
丁国庆没从正面走进林姐家。他站在屋后的小丘上向远处看了一会,就从后门走了进来。继红把接人及丢人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丁国庆用力把指关节“啪”地一声捏响,胸口一起一伏,眼睛憋得通红。
“继红,我要冒一次险。”他说。
“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
“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只要做两件事。”
“说吧”
“第一,留守在小海湾。第二,把我打伤。”
“把你打伤?”继红不解地问。
“对,然后打电话通知斯迪文。”
“不行,这绝对不行。”
“告诉他,交人交软盘。”
“不,国庆哥,你搞错了。他们不要你,也不要软盘。他们要的是调出秘密文件的密码,要的是那首歌。”
“歌儿?”
“一句话说不清,反正你的主意是打错了。国庆哥,你知道吗?你对林姐来说是多么重要,打伤你不是要林姐的命吗?难道你还觉不出她是多么爱你?你的生命就是她的希望啊!”继红激动得哭了。
丁国庆不说话。
继红止住哭声。
两人无言对望。
杰克又一阵沉闷的叫声,打破了沉默。
丁国庆打开房门,杰克箭似地飞出去,又冲上了继红的车后箱。
“国庆哥,杰克也许发现了什么,我看见那几个劫任小姐的人在我的车前车后转悠过。”继红像是刚反应过来。
“不,不。”丁国庆望着激动不安的杰克。
“不?”
“快,快打开后车箱盖!”丁国庆说着,冲到了继红的车旁。
继红迅速地打开后车箱盖,两人顿时惊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只见一个透明的大塑料口袋,包着牛卵的人头和他的一堆内脏、碎肉。
郝仁并没因为祝洪运干的这几手好活儿而表扬他,反而对他的作法大发雷霆。
“用牛卵的命抵鸭血汤的命,是最容易不过的事了。弄死这几个没脑子的蠢东西,干嘛下那么大的功夫?叫怎么说你好哇!”
“表哥,是你说的,要给下面的兄弟助助志气,长长威风。我才”
“可也不能转移大方向啊?损失了一个鸭血汤就够受的了,这又搭上好几个。你”
“我?”
祝洪运虽说有点儿委屈,但细一想,挨表哥骂也不多,铲平牛卵的确用的功夫不小。这鬼东西,临死前还搭上好几个殉葬的。
铲平牛卵的计划是出自于郝仁。他非常了解牛卵的脾气,他知道,牛卵干掉鸭血汤后,一定会大摆宴席,为他下面的兄弟庆功。这家伙是个好大喜功、没有头脑、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徒。设宴喝酒他绝不会考虑地点,说不定还有意让郝仁一伙知道,就是要向对方摆摆架,示示威。
郝仁的猜想果然不错,牛卵庆功设宴的地方就在东百老汇大街上的一家中国餐馆。大中午的他也不避讳个人,明目张胆地在酒馆里猜拳狂饮。
单把牛卵调出来没费什么劲儿。郝仁命祝洪运写个纸条,找人递在牛卵的手里。纸条上写的字很简单,“按照帮规,处死三弟不公。我想找你单独谈谈。斯迪文。”
牛卵一看纸条,气得他放下酒杯,单蹦一人儿就上了他的车。出城不远,车子就被截住。十几条汉子上来连捆带塞,一直把他拉到阿六惨死的那个人蛇窟。
两面焦早已在那里等候。他命手下人用凉水把酒劲儿未过的牛卵弄醒。等他全部醒过来,发现自已被捆绑着,笑笑说:“照规矩也得有个说词。四弟,二哥犯着哪一条?”
“没哪条。为三哥,也为四爷我图个乐。”
“好,不仁不义说得明明白白。有种,有种!”
“来人,入坐!”两面焦此令一下,祝洪运等十几个人一涌而上,两个汉子还端上来一台电油锅,一条电线拖在端锅人的身后,油已翻滚,呛人的油烟忽忽地冒着。他们把锅放到牛卵的面前。
十几个人围着牛卵和油锅,盘起腿来席地而坐。每人的座位前都摆着一盘放着白盐的碗,碗边放着几把小竹扦。
“来吧,爱吃椒盐里脊的先下手。”祝洪运喊。
牛卵不认识祝洪运,可他知道两面焦的凶狠。他想,如再不先动手就晚了,想逃是不可能了,怎么着也得找几个陪绑的。想到这里,他使了个鲤鱼打挺的弹身功,踢翻了油锅.扯断电线,双脚勾住两个想逃命的汉子,用电流在自己的胸膛一击。瞬间,牛卵和那两个人的身体猛颤。另外几个小子想去拉下打颤的兄弟,没成想他们自己也被电流打倒,浑身痉挛地扑倒在牛卵和那两个汉子身上。在强大的电流冲击下,他们颤抖得更欢了。刹那间,一股子呛人的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