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镯子形态奇异,约莫只有筷子粗细,晶莹剔透,最上层还细细雕了无数鳞片,蛇头吐信,红眼细小而色泽纯净,简直如宝石一般。整个镯子就像一条首尾相连的银蛇,当真是栩栩如生!
花蚕笑一笑说道:“此镯名为‘银练’,义母临死前留下的,通体沁凉,听说对身子是极有好处的,之后便一直戴着了。”
说话时,花蚕动动手臂,而月色净好,正将这镯子上映出一片白光。
水中争斗只余下那粗犷大汉和后面扑出的几个青衣人,缠斗间白光倏然花了他们的眼,粗犷汉子大怒,趁着这几人也同样看不清东西,硬是迎着光冲了过去,扬臂就是狠狠一掌!
他快,花戮更快,在他掌风所及之前,花戮一个闪身,又拦在花蚕的前面,也举掌迎了过去。
这一掌足足用了八成的力道,实实在在地与粗犷汉子对上,粗犷汉子一声闷哼,“哇”地突出一口鲜血,人也像断了线的纸鸢,软软地坠到水里去了。
“嗵——”大大的水花溅起,汉子沉一下浮一下,已是没了意识。
之前与他对战的青衣人拧身而上,起了心地要把他捞起——
“尔等回来,放他去罢!”正当时,三楼的雅座站起个人,临窗朗声唤回他的侍从们。
侍从们自然也是听话,便一齐收手,就任那粗犷汉子身体顺流飘去了。
楚辞一行也早听见动静,此时亦从舱中走出,站到花戮面前,就要问问情况,却听三楼那人又发话了。
“楼下可是楚家主?大凛商人要请阁下上楼一叙!”
端木青磊
被那粗犷汉子这么一搅,侥幸没伤筋动骨的看客们也再没了争夺花灯的心思,那几个突兀出现、又与粗犷汉子拼斗的青衣人们,在回到主人身边之前,就也顺手把花灯都摘了去。
水中的高台因着激烈的打斗早就垮掉,人群悻悻然的很快都散了,原本还有些姑娘要献艺的,也没了展示的场所。烟雨楼的妈妈见这情形,也不好勉强下去,就召姑娘们重回花船,把她们送回楼里。
不过半刻,先前热闹无比的河岸就没了一个人影,而本来遍布花船的大河,也只剩下了那艘最大的游舫,孤零零地浮在水面上。
烟雨楼的小厮们很快把游舫的顶层收拾得干干净净,桌椅都撤下去,却在地面铺上厚厚的毛毯,放上许多矮几坐垫,摆出个私家宴席的样子。
上首席地而坐的,就是来自大凛的大商人,亦是烟雨楼今晚用心招待的贵客。
楚辞走上这楼层时,一抬眼,就看到了这位商人。
他穿着紫色的长袍,袖摆、领口、还有腰间半尺宽的锦带上都绣着细细密密的精致花纹,头上用发笄挽住长发,再以白玉冠束紧,颈上挂着一枚手掌大小的红色玉佩,绘着艳丽的牡丹图样,尤其显得华贵非常……整个人不像是在钱物中打滚的商人,倒像是不沾人间春水的王孙公子。
“楚家主屈尊前来,区区不胜荣幸。”那人长袖一摆,作出个“请”的手势,温颜笑道,“还有楚小少爷、林二公子、林三公子、竹玉公子以及几位少侠,都请入座罢。”
一行人依次坐下,楚辞居右手边第一位,跟着是楚澜、花戮、花蚕三人,左手边则坐着林氏兄弟与竹玉三人,顾澄晚与方狄跪坐于花蚕身后,随时等候主人命令。
那人又轻轻击掌,就见几个美貌少女端着美酒、新鲜水果款款而来,为众人一一摆在桌上……这还没完,跟着有人擎来一架编钟,安在房间尾部,竖起一面小鼓、抱来几个圆木凳放在编钟围着的中心处。
然后有阵阵袭人幽香飘来,香炉中轻烟袅袅而起,在这丝丝缕缕的淡雾中,以穹月为首,五个素衣女子翩然而入。
穹月击钟、红鼓鸣鼓、绿箫奏箫、瑶琴抚琴、琵琶拨弦起舞……丝竹之声如歌如渺,和出的曲子美妙无比,让人听之而心神欲醉。
楚辞不甚在意地瞥那些女子一眼,转回视线从容一笑,朝上首男子一抱拳:“这位……”
“区区端木青磊,是个做毛皮珍玩生意的。”男子颔首,面上的笑容温文尔雅。
“这位端木大爷好大的手笔。”楚辞也回了个有礼的笑,“不知何事找楚某上来?”
“久闻楚家主大名,仅为略表敬仰之意而已。”端木青磊笑道,“失礼之处还请楚家主念区区心诚,切勿见怪。”
“岂敢岂敢,端木大爷远来是客,原该楚某设宴款待才是。”楚辞也跟着客套,你来我往全没漏出半分他意。
待他们寒暄一阵,曲子已然奏完,那边换了个班子继续奏曲。而几位姑娘则柔柔站起身,分开来挨近男子们身侧侍候着。
楚澜脸涨得通红,连连挥手把纤腰如柳的琵琶姑娘推到旁边的花蚕身畔,花蚕像是被吓到了,赶忙往花戮身边一缩,花戮眼刀一扫,那位琵琶姑娘极为识趣,也不再纠缠,而是一扭身,凑到楚辞身边给他倒酒去了。
左手边的三位公子就解风情得多,不但不曾推拒,反而极享受般任那软玉温香在怀。而“秋水为神玉为骨”的穹月姑娘,是径直坐到了端木青磊的身边。
端木青磊敬了三杯酒,楚辞便喝了三杯酒,众人便也喝三杯,这样三巡过后,楚辞开口了:“端木大爷,这酒也喝了情也叙了,有事还请直说罢。”
“端木大爷在苌州一代一掷千金,又拍出许多古玩珍奇,引来本土富豪竞相追逐,生意是越做越大……”林沐晴也笑一笑,话虽只说了半头,言下之意已然十分明了。
“楚家主果然直率。”端木青磊举杯饮尽,“早听闻林二公子眼慧心明,如今一见,当真不同凡响。”
“端木大爷客气。”林沐晴酒杯沾唇抿了口,也算是回敬了。
楚辞面上表情不变,抬眼看着端木青磊动作,不发一言。
“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多说闲话,楚家主名下‘珍宝轩’各地均有分店,区区不才,也想凑上一脚。”端木青磊直言道,“区区有上好的宝石来路,楚家主有人脉有店面,若是你我二人合作,必能横扫南北。”
“端木大爷好意楚某心领。”楚辞垂目,啜口酒说,“不过近来武林大会在即,楚某好歹也算是武林中人,怕是无暇与端木大爷商议此事……”按理说,这也算是婉拒了。
“那区区便等到大会结束便是。”可那端木青磊此时却全然不识眼色似的,自顾自说下去,“区区虽不是武林人,但也有几个会些功夫的侍从,习武之人对武艺总是在意的,武林大会如此机遇,便是为着答谢他们平日里对区区的看护,区区也该找门路让他们能去看看。楚家主此番事忙,区区却也并不焦急。”
楚辞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才要再说什么,就见端木青磊目光转向这边下首的花戮花蚕二人——花戮安静端坐,花蚕也仍是半靠在自家哥哥身上,裹着毛裘,一副纤细文弱的样子。
“楚家主,这两位是?”端木青磊侧头询问。
“花戮花少侠,与花少侠的同胞弟弟,花蚕花小公子。”话题被转开,楚辞也不好再提,只得应了端木青磊的问题。
“哦?”端木青磊一挑眉,“这两位见来面生啊……”
有青衣人自房梁飘落,在端木青磊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立即回去,端木青磊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看着花戮惊声说道:“真是失敬了,原来之前一掌击败区区侍从擒不住那匪人的,就是这位少侠么!”
花戮纹丝不动,像是没打算理会,那边花蚕拉了拉花戮的袖子,他才抬了抬眼皮,硬邦邦地扔出一句:“不敢当。”
端木青磊面上笑容僵了一僵,一旁的穹月姑娘软了身子偎过去,素手轻扬,为他把酒杯满上。
花蚕见了笑着举杯,柔声说道:“家兄不善言辞,还请端木大爷不要见怪。”掩袖饮酒时,小指几不可见地颤了一颤,嘴角的笑意无声地加深。
“但凡高人总是有脾性的,区区自是明白。”端木青磊很快恢复了仪态,也举杯将酒喝了,“花少侠那一掌着实霸道非常,却不知师从何处?”
“家兄在山上学艺,为一蒙面老者所授。”花蚕微微笑着,“艺成之后便被赶下了山,不曾见得师尊模样。”
“那区区便不再问了。”端木青磊看这边套不出什么,就换了话头,“花少侠可也是要去参加武林大会?”
“花大哥原本就是为了武林大会而来。”楚澜抢先答道,“我们早就说好了的!”他这一开口,先断了端木青磊的后话,又堵住花戮可能的拒绝。
“哥哥要去参加武林大会?”还没等端木青磊作出反应,花蚕已经转头看向花戮,似是极诧异地开口问道,“为何要去?”
“去练剑。”花戮低头,对上花蚕的眼。
“花大哥本不想来的,是我告诉他,武林大会上会有许多高手到来,花大哥才肯与我同行。”楚澜很得意地看着花蚕说道,“小蚕小蚕,你与花大哥都要谢谢我才对,若不是我,你们兄弟二人可不会这样容易重逢!”
“楚少爷……楚澜说得是,我该感谢你。”花蚕弯弯嘴角,朝楚澜拱拱手。
“澜儿,不许多话!”楚辞喝止了楚澜,冲花戮花蚕二人抱歉地笑一下,再回头对端木青磊正色说道,“端木大爷见谅,舍弟不受教,真是太失礼了。”
“无妨,楚少爷是年轻人,活泼可爱令人钦羡。”端木青磊不在意地摆摆手,又道,“倒是区区该恭喜楚家主,有花少侠如此高手加入,武林大会上定能大放异彩。”
“花少侠是楚某贵客,楚某自会诚心相待。”楚辞抬一下袖子,沉声应道。
另一边,花蚕面上带了些许忧色,看着花戮冰冷的侧脸,轻声问道:“哥哥才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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