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再不控制就会被摧毁一样!然而很快地,她又平静下来,声音也变得无比轻柔,“你也是……对不对?你也在恨,对不对?”
“是的,我恨。”身后人终于开口了,就像锈铁刮搔的声音,让人难以忍受,“我恨我为何没死,我恨我为何不能早有今日本领,我恨我为何不能杀了他们!”
“我们都是罪人,为复仇而存在。”女人终于回过头。
她有一张极其美丽的脸,不着脂粉,而艳色逼人,可她嘴边挂着的却是一丝带着讽刺与刻骨怨毒的冷笑,使人悚然而惊。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我与你一起,直至将其杀尽为止。”青衣罩顶的人半跪在地,透过沉重的青铜面具,她的眼里射出仇恨而笃定的光。
50弄尸人
七七四十九日转瞬即过,清元寺的法事持续日久,到此时也已接近尾声。
花戮积郁体内的伤势在花蚕每日针灸引渡与珍贵药丸的灌注之下,【炫】慢【书】慢【网】地恢复如常,而已然调养完毕的五脏六腑也比之从前稳固得多,再进一步修习《梵天诀》时,便无后顾之忧。如今内力大进,距离十二重大圆满境界,也只剩下一步之遥。
最后一次进香诵经之后,玄远把灵位牌置于后面禅堂之中,花蚕与花戮再次焚香祝祷,进了大殿,把一张千两银票塞进了功德箱内。
玄远站在殿外,看着走出来的花氏兄弟二人,目光定在了花戮身上:“施主功力大进,可喜可贺。”
“也是寺里景致清幽,气韵祥和,这才能让我家哥哥心胸豁然,化去瘀伤。”花蚕轻巧接过话头,“大师功德无量,原是我兄弟两人该向大师道谢的。”
“此乃施主的缘法,老衲惭愧,并未对施主有何帮助。”玄远低诵佛号,“若能化戾气为祥和,才当真是功德无量。”
花蚕笑一笑,没有回应老和尚的话:“住持大师,此间事已毕,在下尚有旁务在身,就此告辞了。”而后双掌合十,温雅有礼地垂首。
“施主有事,老衲也不便多留。”玄远心中叹息,语气中却不曾显现出来,他一招手,将一旁等候的白衣僧人召来说,“慧悟乃老衲嫡传弟子,年逾二十却从未走出寺门,此番正是契机,若两位施主应许,老衲希望能让慧悟与两位一起下山,权作历练。”
“这等小事自然无妨。”花蚕温和笑道,“慧悟大师神清气正,是难得的高僧。若能同行,在下必能有所获益。”
“如此劳烦施主。”玄远意味难明地看了花蚕一会,转头又向慧悟叮嘱,“此去需牢记戒律,不可妄动,若有抵触,当万事随缘,一切顺应天意。”
“弟子明白。”慧悟深深施礼。
花戮不爱说话,花蚕不爱说废话,慧悟不爱与自己尚有怀疑的对象说不必要的话,因而三人一路下山,却都是一言不发。
及至到了山脚的驿站,花蚕买了两匹马,才转过身,冲慧悟微微一笑:“慧悟大师能骑马否?”
“贫僧可以。”慧悟点点头,翻身上了那一匹枣红色的,手里握好缰绳紧一紧,看起来适应良好。
两兄弟见了,花戮也翻身上马,然后伸出手,拉了花蚕坐在前面。花蚕是少年姿态,身子纤细甚至看起来有些羸弱,而花戮则要强健许多,虽说两人年岁相同,可他手脚皆长,却能整个把花蚕包覆起来。
“走罢,我的哥哥。”花蚕干脆缩在花戮怀中挡风,开口说了句。
花戮拿住缰绳,双腿一夹,就策马奔出。
花蚕买的是良马,虽不至日行千里,八百里却是没什么问题的,花戮身子已然大好,功力也涨了许多,因而长鞭一振,让马行路时用了极速,花蚕埋首于花戮怀里,半点不曾经风。
慧悟并未与两人并驾齐驱,而是远远地隔了丈许的距离,白衣翩然,面色肃穆,只时不时目光流连于前方花氏兄弟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这般沉默地赶了一日路,当天幕微微泛黑时,三人到了个歇脚的客栈,店家也是见惯了行路之人,几个人才刚下马,就有小二过来牵马引路了。
迎客的小二是个精乖的,虽说心里奇怪这三个客人“一和尚一文弱少年一冷酷剑客”的搭配,却半分也没有露出来,他急急忙忙把几个人领到张方桌边上,扯下肩头的白毛巾利落地把桌椅擦了一遍,笑得很热络:“客人们远来劳累,是住店的吧?咱这店里有上好的房间,几位客人先用饭,再由小的带客人们过去如何?”
花蚕从袖子里摸出块碎银子给店小二,笑吟吟说道:“那就麻烦小二哥了,三荤两素,再加两碗白饭一盘白面馒头。”
“好嘞!”店小二捏起银子,眼珠骨碌碌一转朝后面大声喊道,“三荤两素特色菜,两碗白饭一盘白面馒头嘞!”
后面有人高声答应“知道了”,店小二手底不停,立马去拎了个大茶壶,给三人把茶水满上,说一些逗趣的事儿,见着花蚕似笑非笑的神情,又赶忙换上些人来走往的小道消息。直到菜好了,又得了一块碎银子打赏,才乐颠颠地下去了。
三个人都不喝酒,因而花蚕只端起茶杯冲慧悟敬了敬,说一句“大师请用”,就没有多话了,慧悟念了一段经,做了一番功课后,就也不客气地挑取素食食用。
饭后,几个人被带入两间上房,花蚕花戮照旧同住,而慧悟的房间,就在两人隔壁——这家客栈并不算大,即便是上房,中间那墙也隔不了什么音,更别提三人都有各自手段,这墙立在这里,也不过形同虚设罢了。
刚进房不久,楼下突然传来强烈的响动,好像有桌子椅子被掀翻了,还有掌柜的不停赔不是的求饶声。
店小二原本正在冲花蚕大肆夸赞这房子的种种好处,听到这些声音忙不迭冲出去,噔噔噔地下了楼,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喊着“大爷饶命大爷对不住”,那个惶恐急切,直教人听了心中不忍。
花蚕花戮对视一眼,走出房门,倚在栏杆边上看下去。
大抵是那店小二领几人上楼看房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两拨客人,都是手拿刀剑的江湖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也不知几人产生什么口角,就一齐发出火来,谁也不肯饶了谁。
这一动手,自然是店里的摆设遭殃,那掌柜的似是想劝一劝的,可才开口,就被人踢到一边去了,店小二赶着这趟下去,当然也讨不了好,被人几拳几脚揍一顿,没被火气上头的那些个大汉用刀砍了,就也算走运了。
乒乒乓乓地打了一阵,双方对峙,各个眼如铜铃狠瞪着,店小二见气氛僵着、杀气却减弱了些,才腆着那张鼻青眼肿的猪头脸,乐呵呵凑上去:“几位爷累了?小的给您们弄些吃食如何?”
那些个汉子也的确腹中饥饿,便又恶狠狠刮了对方几个眼刀子,分作两边“嘭”地把刀剑往桌子上一拍,就你嚷嚷着“要大盆的牛肉好酒”我吵吵着“来上好的卤味下饭”,各自等饭不提。
厨子厨娘小二哥们赶忙去弄吃食,不敢稍有怠慢,省惹了这些大爷生气,又是一顿胖揍。店小二陪着笑脸在两边穿花儿似的窜来窜去,说荤话逗乐子,硬是没让两边觉着轻慢。
花蚕见到好戏一场,伸手指戳了戳自家哥哥的胳膊。
花戮低头:“嗯?”
“你看那店小二的眼睛。”花蚕偷着指一下,“他可真不寻常,若是我没出来,还真被他瞒过去了。”
花戮哼一声:“自作聪明。”这店小二的功夫可比那些三流江湖人好得多,看他被打得那般凄惨,可内伤一处也无,只是皮肉上不好看而已。
“好了好了,不管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没惹到咱们头上,就让他玩去罢。”花蚕笑一笑,“咱们也该进去了,底下那群鲁莽的看多伤眼,我可不想招什么别的麻烦。”
花戮一点头,转身进房。
而隔壁房里住着的慧悟大师,更是压根就没出过房门。
夜深了,花蚕趴在花戮心口睡觉,门外却传来窸窸窣窣的琐碎声响来,跟着是一阵淡淡的暗香自窗缝钻了进来。
迷香?
花蚕霎时清醒,耳边的心跳声沉稳依旧,略抬头,对上一双清明的眸子,花蚕无声地勾了勾嘴角,重新伏下去,静等事态发展。
果不其然,过了一刻,门拴便被人用细丝巧妙地拨开,动作极轻,几近无声。有人走动的轻风拂过,一步一步地,到了床前。
那人很谨慎,即便是已经站在床边了,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似乎在打量什么,而并没有下一步行动。
花蚕与花戮紧闭双眼,呼吸更加绵长,甚至在脸上也逼出一点中了药的热气来,像是彻底晕迷过去。
良久,那人才动手了!
他手臂一扬,手中锐器猛然朝花戮颈子割去!
一道指风无声无息封住他的哑穴,下一刻,他只觉心口一凉,就立刻被断绝了生机。
花蚕抬脚踢开这人尸体,把油灯点起凑近一看,却是楼下记账的掌柜,此刻胸口汩汩地往外冒血,显然是没命了。
两人对视一眼,并不说话,花戮举掌,以一道柔和内力推开门,没有惊动任何人。花蚕没有习武用不了轻功,就整个人踏在花戮左脚上,花戮右脚脚尖一点,就倏然落到门外去了。
一手捂住花蚕口唇,花戮也屏气凝神,两人一起躲在柱子后面,悄然朝楼下看过去。
楼下也点了灯,只不过灯色惨白,照得人脸也白惨惨的,说不出的诡异。
堂子被收拾得很干净,桌椅什么的都看不见踪影,而白天闹哄哄的那两个帮派的大汉,正面对面、规规矩矩地站成了两排。
不对劲……
那些汉子的身体动作看起来都很僵硬,眼神更是迷迷瞪瞪,像是中了什么药,或者,是中了什么邪术?
花蚕仰头,花戮也正垂目,颔首表示明白。
随后几声飘忽铃声响起,一个人手里持着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