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人凤轻哼一声不答,他成名已久,昔年不服他这个名号而前来讨教的,全都死败得心服口服,如此黄口小儿,口出狂言,实在不值得他为之动怒。
那边赵半山却突然站出,紧紧盯着面前这二十多岁的青年,口中问道:“你是雪豹的徒弟?他……他……他不是死了吗?”
原来雪豹杨云飞,乃是昔年翠羽黄衫霍青桐的师傅天山双鹰的同门,已失踪多年,眼下冒出一个徒弟,不得不令赵半山吃惊。
刘戎青傲然一笑:“这位就是千手如来赵三哥了吧?我师傅现下安好,请勿须担心。”说过也不搭话,目光依旧转到苗人凤身上。
赵半山听闻这年轻小子叫自己三哥,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知道他这辈分的确不小。
天山双鹰和天池怪侠袁士霄乃是同辈,而袁士霄的徒弟陈家洛又是红花会总舵主。
这青年大话炎炎,却是没有说错,只不过自己这当他爷爷的年纪却被他随意叫上一声三哥,不由得心中也是一阵不舒服。
想他千手如来的名头,在江湖上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此子却如此轻慢冷淡,叫一声三哥却仿佛给自己多大面子似的。
苗人凤续道:“你今天来干什么?”
刘戎青微微翘起脖颈,淡淡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只是在下初到京城,便听说了苗大侠你昔rì掌故,颇觉得有点不服,所以领了一些故旧好友,前来领教一二。”
苗人凤上下打量一番,见这人虽倨傲无礼,但步履虚浮,显然没有得到真传的上层内功,却如此大言不惭,不觉有些厌恶,遂皱眉道:“就你也配?”
刘戎青雪白的面皮突然涨红了一片,气息也变得粗重起来,一边就连齐御风也看出来,此人平时练功定然浮光掠影,流于表面,即使练了上层武功,也难堪大任。
胡斐侠隐长白,却也经常到京城行走,大内侍卫中也有一些旧交故友,是以颇多熟悉京中变化,此时突然想到一事,不觉脱口而出:“岳父,莫说此人不配,这可是那鞑子皇帝面前的红人哩。”
原来这刘戎青,原也不是一般人物,乃是乾隆49年一甲第一名武进士,乾隆钦点的武状元,现任一等侍卫,乾清门行走。在京城也是风光一时的人物。
随即目光一转,眼看齐御风跃跃yù试,便道:“你若想领教苗家剑法,倒也不是不行,御风,这两天的剑招学怎么样了?”
齐御风装成窝窝囊囊的样子从人群中走出,恭恭敬敬给胡斐行了个礼,慢吞吞道:“前几天,后院的马夫王叔教了我几招,可是这几天客人多,我忙着清扫茅厕,现下所记住的,也不过十分之一。”
他这几声大着舌头说话,当真是要多蠢有多蠢的样子,一边无尘道长,赵半山等人不禁都莞尔微笑。
胡斐皱紧了眉头,开口斥责道:“玉笔山庄上下,顶数你这个懒货最笨,学了好几天都学不明白,要你有什么用。你去,把这个新科武状元宰了,回来我让你王大叔再多教你几招功夫,免得……”他刚想说免得茅厕都清理不干净,不过此时已然有点绷不住笑容,便住口不言。
齐御风擤了下鼻涕,抓了把帽子,袖着手抱着剑,慢吞吞走到刘戎青面前,傻笑道:“嘿嘿,你是武状元啊?要是你打不过我,就入了我玉笔山庄如何?那样我就能去柴房听差了。这里可冷了,茅厕里都冻得梆梆硬……”
刘戎青脸sè一变,登时大怒道:“滚开。”
第二十五章 三分剑术
齐御风本来嬉皮笑脸,可一听此言,再看他那梳理的油光锃亮的辫子,不由得也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脸sè一变,大骂一句:“滚你妈!”他自穿越以后,遇见的都是良善和蔼之人,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是以这穿越后第一句脏话,便送给了刘戎青。
两人几乎同时拔剑,长剑挥舞斗在一处,一时间剑气纵横,那些身后的掌门,镖头,帮主们都不禁面sè为之一变。
只见齐御风气势全开,咄咄逼人,一点寒光,吞吐浮沉,时隐时现。俨然一副高手气派,而刘戎青的剑法繁复狠辣,招数极快,丝毫没有守势,招招进攻。
原来他这套剑法,乃是天山派剑术的绝学《三分剑术》,所以叫做“三分”,乃因这路剑术中每一手都只使到三分之一为止,敌人刚要招架,剑法已变。一招之中蕴涵三招,变幻莫测。
刘戎青虽然还没练到三分的境界,但假模假式的“二分”总是有了,当年天山双鹰赖此技以成名,当真非同寻常。
两人试探着比拼几招过后,场面上,齐御风便立刻处在了下风,守多攻少,三五招才能寻到一处攻击的机会。
刘戎青从最初震惊中醒过,也不禁松了一口气,齐御风的前几招剑术之强,实在大大在他预料之外,这几招过后,眼看他招式渐缓,手足无措,劣势已成,他不禁连呼侥幸,自己碰到了个程咬金三板斧式的人物。
当下一剑猛似一剑,将他所领悟的三分剑术的jīng华一点一滴的使了出来。
三分剑术,有进无退,一招直刺,途中往往就变成横削,再一招斜抹,力道未衰,便化成立劈,当真诡异莫测,无处盯防,刘戎青打点jīng神,只使得酣畅淋漓,潇洒写意,一边齐御风左支右挡,剑法散乱,虽然前几招有些惊艳之处,后面却又显得平庸了些。
一边刘戎青带来的众高手,眼见刘戎青胜势已定,不由得大呼jīng彩,连拍马屁。原本这些江湖中人以为他年轻无谋,武功定然不高,是以虽然因朝廷的压力来此助拳,心底却还是有些瞧不起这乾隆钦点的武状元。此时见到他剑术如此jīng妙,才晓得天下大比,选出来的终究不是废物。
齐御风身形一侧,倒踩三步,脱离了刘戎青剑势范围,原来他单凭剑术已然挡不住刘戎青的攻击,此时只能展开胡斐所传的四象步法,周身游斗。
刘戎青一刺不中,上步再刺,这一式来势更加迅捷,齐御风斜身又往左侧闪避,刘戎青唰唰唰连刺三剑,瞬息之间,身法如电,宛若蛟龙横空,将齐御风压制的无处躲藏。
突然哎呦一声,齐御风一骨碌跳出圈外,众人皆是一惊,以为这一剑已然得手。
谁知齐御风摸着肩膀,惋惜道:“你把我棉袄弄破啦,等会儿你死了我可得扒你的黄马褂穿。”
刘戎青咬牙切齿道:“小子找死。”他这外衣上所套着的黄马褂,乃是乾隆皇帝御赐,岂能容这小子任意调侃。而且他口口声声说要自己去死,若不是有众人在场,他定然立刻回骂了过去。
他一招得手,随即纵身又来,这一剑剑分三路,却是使出了三分剑法的真髓。
他这路剑法如水滔滔,连绵不绝,齐御风仗着四象步法左右抵挡,却也令他有些无可奈何,只想着自己终究占据优势,只要齐御风让他抓到一个破绽,定能一剑活劈了这嘴厌的少年。
两人翻翻滚滚,斗了有三百多个回合,胡斐回厅堂里搬了几把椅子,将苗人凤等人安置坐下,然后回头叫道:“差不多行了。你还没看够么?”
齐御风听闻突然连抖三个剑花,将刘戎青逼迫在外,然后朝胡斐点了点头。
刘戎青登时一怔,眼光顿时有些茫然起来。
原来方才齐御风与刘戎青一经交手,便觉得他这剑术颇有些意想不到之处,当下改变了策略,一边比拼,一边却是在看他三分剑法的奥妙。这三分剑法,乃昔年天山派高手所创,神妙非常,刘戎青虽然所学不jīng,却也足以令齐御风借鉴,方才一战,齐御风已从中颇受启发,觉得许多jīng妙之处,与他的长白剑经中的剑术暗合。
直到此时,刘戎青变不出什么新花样,像苗人凤,胡斐等众高手,早就看的烦了,是以才由胡斐提醒齐御风,早些将这人打发了算了。
刘戎青脸sè铁青,惊疑不定,此时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他口中不言,心中恨极了这种侮辱,当下疯狂展开剑法,朝齐御风猛攻过去。
齐御风展开剑法,与刘戎青斗在一处,他此时展开长白剑经中的剑法,种种jīng妙之处一一展露,大厅门口的众位英雄看得笑意盈盈,都看出了他此时已经领悟到三分剑术中的几许微妙之处,便迫不及待的向众人显摆。
赵半山对此子最是欢喜,当下趁热打铁,问道:“御风,你觉得这三分剑术如何?”
齐御风点崩搅压连用四招,将刘戎青逼开,开口道:“这叫做三分剑术吗?我看也平平无奇。”
赵半山奇道:“哦,此剑术乃天山派镇派绝技,你说平常,是甚么道理?”
齐御风一边与刘戎青打斗一边道:“剑术一途,有进无退,一剑分三,没一招能使出全力,招数虽然花哨,但却失于浅薄。碰到庸手还可炫技,碰到高手,便只有死路一条。”
“哦?那如果高手施展此剑法,却是如何?”
“便是高手又如何,剑分三式,虽然招招可以以虚化实,但如此拘泥于三,匠气十足,不能行云流水,任意所致,又算什么高招?”
刘戎青见他手上随意挥洒,口中不停,当下面如死灰,手上如狂风骤雨,恨不得一剑将他心口刺个透明窟窿。
齐御风戏弄完毕,也懒得跟他再玩什么花样,当下一剑刺向他左肩,刘戎青稍微一偏身,将剑势躲开,谁知齐御风突然侧身抬起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他方才一剑,便是故意引得刘戎青身体稍有失衡,虽高手过招,失衡只是一瞬,,他修炼yīn阳诀已有小成,已深谙其中四两拨千斤之法,却也足以把握,这一脚借了刘戎青偏身之力,足足将他踢开了有一丈开外。
齐御风终究没杀过人,此时心软,又听闻此人乃是回疆天山派之后,与红花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便如此处置了他。
刘戎青跪在地上,半晌不得爬起,待血脉一通,恼羞成怒,挥舞着长剑便扑了过来,口中大喊:“我杀了你!”
齐御风也不答话,只是长剑横空,径直对准了刘戎青的来路。但只要刘戎青一近身,便要在他身上刺一个窟窿。
突然门口人中,一个人影闪身而出,抓住刘戎青脖颈,将他提了起来。
众人一看,原是一位与刘戎青相貌相似的青年,看上去似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