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他的衣角撕破一角,将其塞在石缝里。
他要证实他的判断。
他继续前进。
前面仍然黑暗,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内还有水滴的声音。他猜想这密道就在湖水近旁。
前面是一段下坡,很长的下坡,一直通到无尽的下面,就好像这条路是通向地域。
这里岂非本是地域?
而这条路便是通向了十八层地域。
走了一段,又是一段上坡,阿狼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环境并没有什么改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预示,但向上似乎比向下永远安慰人心,振奋人心。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人都是向上的。
他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凭着狼一般的直觉和触觉。
他回到了原处。
他摸到了那个石壁,他甚至还摸到了被他捏碎的石粉。
但更令他吃惊的是,他那块黑布却已找不着。
它不会被风吹走了,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风。
它也不会掉入了石缝里,他放的地方离石缝还有一段距离,而那块布也并没有长脚。
唯一的解释是,这里有人来过。
或许知道了阿狼的行踪,知道他在这里放了这么一块布。
冷汗立刻便湿透了阿狼的衣襟,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幸好并不相信鬼神,杀手还没有一个是信邪的,所以他还想不到布就是石缝里伸出来的一只鬼手给攥了去。
其实,这种解释并不是不合理,甚至一般人都会这么想的,而他们也会被吓得半死。
因为这里纵然不是地狱,也差不多,地狱中岂非总有无数的阴魂幽灵?
阿狼突然笑了,他发现自己身旁好像随时都跟着一个人,这不能不说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但他还没笑出来,他就听到了一阵“簌簌” 的响动。
他立刻蹲了下去,聆耳静听。
纵然最勇猛的猎犬也没有他这般警觉、灵敏。
并不是老鼠在打洞,他已听出这声音很有节奏,就似波浪拍打着沙滩发出来的一样。
又是一阵“嘘嘘”的声音。
阿狼突然明白了,这是一个人的肌肤正遭受折磨时发出的。
3
佐佐木一清醒过来,一条七尺长的马尾鞭立刻便击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胸膛结实、健美,长鞭一击上他的胸膛便立刻被反弹回去,但被击处也开始绽裂,渗出一股红丝般的鲜血。
长鞭不停地击来,佐佐木全身的肌肉被打得稀巴烂,简直血肉模糊,但他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的眼睛甚至越睁越大。
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又向他靠近来,一触上他的肌肤,立刻便腾起一股青烟,发出“滋”的一声,烟味中混合着被烧烤的肉糊味和血的腥臭味。
佐佐木又昏了过去。
这次他没有很快地醒来。
只要人活着就难免遭受磨难,遭受痛苦,但昏迷却不同,别人已不会将你当 一个活人看。
当一个人昏迷时,不论遭受再大的苦痛也不会知道了,人折磨人就是要看到他的痛苦,看到他生不如死的样子,如果你一点反应也没有,那他就会觉得很无趣了。
只可惜人既然还活着就总有醒的时候。
睡神也有失眠的时候。
人有很多固有的权利,但也有很多你必须接受的义务,遭受折磨和侮辱也是一种义务,纵然你再逃避,但你总要面对它们,面对现实。
一桶冰水泼在佐佐木身上,他又清醒过来。
这幽深的地窖,就似天然的地下冰窟库,清水凉得彻骨,在这种天气里确是一种奇迹。
但冰水确实能让人醒得快,喝醉酒的人,只要被水一泼他也会清醒过来了。
佐佐木一清醒,所有的痛立刻便涌遍他的全身,长鞭又向他身上击来。
他的眼球布满了血丝,眼珠就似要和着鲜血凸了出来,但他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流血的人,是不会叫痛的。
长鞭扬起他的鲜血在空中飞舞,就像一条毒蛇在噬他的血。
他的脸被刀锋划出了两个深深的口子,一股鲜血立刻便涌了出来,沾满了他的脸。
使长鞭那人停了下来,对着他身侧那人道:“他简直不是人,纵然是铁打的,也应该散架了。”
那人拾起一块通红的烙铁,道:“还是让他试试这个。”但当他的眼阴恻恻地瞟了过去,却也不由心里升起一股寒气。
佐佐木双眼圆瞪,就似一只发怒的雄狮,他的脸青白,但其他部位却被鲜血染得通红。
他就似一个刚从血泊里爬起来的冤死鬼,正在寻找自己的替身。
那人拿着烙铁的手不由抖了抖,但他却放大了嗓音,“我们先割下他的一块肉来,看他还有没有这么神气。”
就好像不吼大声不足以表示他的胆量,但其实越是将声音吼得大的人越是证明他害怕,怕得要命。
那人拔出一柄解骨弯刀,缓缓地向佐佐木靠近。
只听旁边那人道:“主公有令,你可别玩死了他,到时我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却听那人道:“你放心,割个十斤八斤肉他还死不了。”
他的刀伸了出来,扬起在头顶上,刀锋下落,眼看佐佐木的胸膛上立刻便要被割下一块肉来。
但刀毕竟没有落下来,就在这一刹那,他听到了泥沙滚落的“沙沙”声。
他回头,看到他的同伴同样惊讶。
第九章 雪狼的秘密
1
一堵墙立刻塌下下来。
很厚的一面墙,既没有山洪,又没有滑坡。
塌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贫苦人家的土墙一遇到恶劣的气候时经常会倒塌的,通常塌下时还要夺去几个人的生命。
“轰隆”一声,一座几米高的房屋就变成了平地。
但这面墙绝不应该在这时塌的,它本就建在地底。
地狱的门有时都要开的,何况这面墙?
但地狱之门一打开,通常人间就会变得寂寞一些,而地狱里就要热闹起来了。
这面墙后面是什么呢?
泥灰漫漫,飞尘障住了他们的眼睛,他们毕竟看到了一个人。
黑色的人,亮如明星的双眼。
阿狼。
狼一般灵感,猫一般矫捷。
他终于出现了。
那两人立刻感到被一阵杀气逼得透不过气来。
佐佐木的眼睛也发了光。
他本来想说什么,只听喉间“格格”地响着,几口鲜血吐了出来。他的眼眶立刻湿润了,几滴眼泪流了下来。
这是男儿的泪,也是英雄的泪。
好男儿是不轻易流泪的,即使流血,也是不流泪的,所以男儿的泪比鲜血还珍贵。
男人流血,女人流泪,这似乎就是男女间界限划得最分明的一个例子。
美丽的女人,他们的眼泪痹讳珠还珍贵。
但男人的眼泪却比女人的眼泪更珍贵。
那两人一闻到血腥气,似乎发了疯,挥着大刀立刻向阿狼扑了过去。
即使他是从地狱中来的,也要让他立刻回到地狱中去。
这里就是地狱,十八层地狱。
阿狼从未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愤怒,佐佐木也从未想到他的剑竟有如此快。
雪狼剑一出鞘,两颗人头立刻便被割断。
最后一滴鲜血沿着剑尖落下,立刻在地上形成一个梅花形的斑印。
当剑入鞘,他们的脑袋才向侧一偏滚落到地上,鲜血激射而出,喷起两尺多高,洒成一片血雨,那两人像没有骨头似的立刻痉挛成一团倒了下去。
地狱中又多了两名无头鬼。
2
佐佐木告诉阿狼:“江湖中的剑客不计千数,但真正能轰动江湖、成名一时的却寥寥无几。”
“要想练成一手好的剑法并不是一件难事,但要领悟到剑法的最高境界,出类拔萃就不那么容易了。”
他接着道:“当剑即是我,我即是剑,剑能驭我,我能驭剑,剑已完全成为了你身体的一部分时,离这种境界就不远了。”
阿狼道:“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佐佐木道:“任何一个人的潜力都是不可估量的,当一个人的潜力爆发时,他的生命通常都会在这时变得辉煌、灿烂。”
阿狼总算明白了, “愤怒也能激发一个人的潜力,将人发挥到极至。”
佐佐木点了点头,“如果你能好好领悟,你的剑就不会再慢了。”
幸运女神总是宠幸善于思考的人。
但世人岂非都是想得多,做得少?
有人要问:一个人若是想也不想就去做,岂不和动物没什么分别了吗?
其实动物也要思考的。一只狗在见到主人时它会摇尾巴表示欢迎,在见到生人时他则会恶狠狠地乱叫。
阿狼陷入了沉思。
3
阿狼扶起佐佐木。
他的身体完全被摧残,唯有双眼还粲粲生光。
他推开阿狼,独自踉跄地向前走去。
黑暗的密道,还不时一阵阵寒气袭来,佐佐木的伤口像割裂一般疼痛,但他没有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
他拍打着石壁,就似一个盲者正在向前方探路。
阿狼就跟在他身后。
佐佐木道:“你不应该来的,你本应离开了龙珠山庄。”
阿狼道:“你要我离开龙珠山庄?”
佐佐木道:“无论你到了什么地方,都比在这里强多了。”
阿狼道:“我喜欢交朋友。”
佐佐木冷冷道:“这不是交朋友的地方。”
阿狼道:“只要有朋友的地方我都去。”
佐佐木沿着石壁一直向前方走着,他突然道:“你不觉得很奇怪,这密道里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阿狼道:“密道通常都不用守卫的。”
佐佐木的脸色突然变了,“密道里的确不用守卫的,但密道里岂非总是机关重重。”
阿狼也想到过这点,但他进来时就已经试探过了,这只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密道。
他道:“说不定这密道根本不被人重视,只是一时用用而已。”
佐佐木没有说话,他突然间停了下来,就好像前面便是不可逾越的高墙,已经过不去。
阿狼跟了过去,他在地上摸到了一块布,一块和他衣服的料子一模一样的布。
他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开始感到一阵恐惧,如果有人存心和他开玩笑,搞恶作剧,但这种要命的事,他实在想不到有谁会这么做。
他万万没有想到是有人救他的命呢?只不过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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