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上不禁渗出了汗水,但他仍然没有动。
刀总算磨得够快了,佐佐木直起了身子,将这把刀拿在手里仔细地看着,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直到他满意了,他方才将刀插在了旁边的刀鞘里。
这时,他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你就是皇甫少安。”
皇甫少安道:“你就是佐佐木。”
佐佐木道:“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我知道你一定回来。”
皇甫少安道:“我非来不可”
“很好。”佐佐木道:“我欣赏你。”
“你不用欣赏我。”皇甫少安道:“既然你知道我非来不可,你就应当知道我来的用意。”
“当然。”佐佐木道:“我知道你是来找我拼命的。”
皇甫少安道:“不是拼命,是报仇。拼命和报仇本是两回事。”他道:“我不用拼命也能报仇。”
佐佐木叹了口气道:“你很自信,实在自信极了。年轻人像你这么自信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皇甫少安道:“当我的剑一出鞘,你就知道我并不纯粹是自信了。”
“很好。”佐佐木道:“你要什么时候动手。”
皇甫少安道:“如果你没有准备好的话,我可以宽限几天。不过你要知道,我决没有耐心等很长的。”
佐佐木叹了口气道:“你实在小看我了。”
他道:“我今天这把刀就是为你准备的,时间我也安排好了,就在后天晚上。”
皇甫少安道:“晚上?”
“对。”佐佐木道:“后天正是阴历的正月十五,月圆之夜,夜里岂不更加安静些,也不致受到什么打扰,这样我们的决斗也就会更加公平些。”
皇甫少安道:“你想得倒很周到。”
佐佐木道:“地点当然由你来选。”
皇甫少安道:“不用这么客气的。”
佐佐木道:“要这么客气的。”
皇甫少安看了看身旁的树林,里面正有一块大大的草坪,他道:“好,后天晚上我就在这里恭候阁下的大驾。”
佐佐木道:“很好。”
皇甫少安说完这些话,转身走了出去。
佐佐木看着他的背影,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
是哀伤,抑或是痛苦?
他知道他们之间说再多的话都是废话,他也无须废话。
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卧室里,喻无言靠在椅子上,她的身后有两位侍女,正为她捶着背。
欧阳七就坐在她的对面,她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甚至有些扭曲变形。
一种无言的矛盾折磨着她,使她感到万般痛苦。
喻无言道:“这场戏就要开始了,我相信,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了。”
欧阳七道:“我只想你留下他的命,不要伤害他。”
“怎么?”喻无言道:“你心疼了?别忘了,我能做成这件事,你的功劳也不小。”
欧阳七咬咬牙,恨恨道:“我不明白,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喻无言道:“我只是要他们都明白,女人绝不比男人差,他们是离不开我们的,绝对是--”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没有人能预料到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更不知道今天做的事会造成多大的遗憾。
但每个人都有他必须要做的事,甚至这是他原本不愿意却又不得不做的。
夜凉如水。
月圆如镜。
在这样清爽而又充满了诗意的夜晚,原本是才子佳人举杯共饮、欢娱嬉戏的最好时机。
皇甫少安走在月光下,他的血在沸腾,他知道今晚就能用自己的剑为阿狼报仇。
每当想起佐佐木即将倒在他的剑下,他都禁不住一阵兴奋。
当他来到那个树林里时,佐佐木已经在等着他。
他们都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
但在各自的眼里,他们的变化都实在太大。
每个人都提高了警惕,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
周围确是太静了,只有夜风吹得树叶飒飒地响,好像在诉说着一段动人的故事。
夜风飘在他们身上,使人感到凉飕飕的,但他们却全身发烫,冷汗禁不住开始一颗颗向下流。
这是一段恩怨情仇,还是一个深刻的悲剧?
没有人知道。
但他们已经非出手不可了。
但无论怎么样,当他们在出手后的一刹那,当其中一个人倒下后,他们就会知道结果了。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子的,你不得不做的事却原来是在酝酿着一场悲剧的发生。
第四五章 绝地逢生
夜,很静。
四壁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和水流声,声音一旦响起,便回荡不绝,好似千万人在奏着乐,令人既感赏心悦目,又觉毛骨悚然。
在这样的地方,只有白天才知道,除了上面是不知顶的绝壁,便再没有什么了。
四壁都是悬崖,悬崖下面只有雾蒙蒙的一片,看不到底,更看不到顶。
没有人知道这个悬崖到底有多高,只能看到阳光从上面照下来,下面才能有光明。
只要有光明,就能有希望。这个世界通常就是这样子的。
所以一看到光明,人的心情也会好些。
但在这样的地方,人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的。
因为光明只会让人感到更恐惧。
当人们一看到这一切,他们就会感到恐惧,但他们没有看到,他们反而没有这么恐惧了。
所以无知有时虽然令人恐惧,但现实很多时候会更令人恐惧。
一旦有风飘起,整个悬崖里呼呼地响,这个地方似乎就是一个瓶颈,有风飘过,便在瓶口发出呼哨声。
每当听到这种声音,人的心里不禁就会紧张一阵。
在这种峭壁千仞的地方,在悬崖半空,只见有一个洞穴。
洞穴并不大,但已经足够一个人伸出半个身。
洞口虽然就是这样,但洞里面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从洞口进去,才知道洞穴里有一片极为宽敞的场地。
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本就经常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的,但令人称奇的是,洞里竟然还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分别坐在洞内的一角,默默静坐,似乎很不想说话,似乎他们已经厌倦了人世的烦扰,而就似打坐的和尚,正在接受灵魂的洗礼。
这两个人看上去都已经落拓不堪,面部毛须丛生,好像野人一般。
在这样的地方,本就只可能出现野人的。
但令人惊异的是,野人也会说人类的语言,而且精通极了。
靠左边的那人道:“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应该不会很长了。”
右边那人没有说话,仍然静静地打坐。
那人又叹了口气道:“我看这里的夜晚越来越明亮,相信月圆之夜很快就到了。”
右边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又望了望四周,脸上露出了一种痛苦之色,接着又将双眼闭上。
左边那人道:“我知道,你是不愿意离开这里了。”
右边那人没有说话。
沉默就是应允。谁都看得出来,他确是对这个地方充满了留恋。
左边那人道:“我知道,如果我不是有事要办,我也不忍离开这个地方的。”他缓缓道:“这里没有仇杀,没有恩怨,平平静静地过一生,本是多少人的愿望,这里是最好的所在了--”
右边那人打断了他的话:“但你一出现,别人就会发现这个地方了。”
“是的。”左边那人道:“但我还是要出去,非出去不可。”
右边那人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道:“我理解,我理解,你去吧--”
左边那人似乎真的感动了,只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右边那人已经没有再听他说下去了,他已经闭起了双眼,又静默了。
在这泼墨一般的洞穴里,只有洞外有一丝光亮。但从外面看去,仍能看到那双似锐鹰般的双眼,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那双眼睛,似能穿透黑夜,洞悉一切事物。
他正在观察着这一切,观察着这一点微弱的光亮,他的眼里逐渐露出了兴奋的光。
他在等待,不过他知道他无须等得太久了。
当天一亮,外面的事物又逐渐清晰了。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呼哨声,原来是一条绳子从上面垂了下来,在石壁上拍打出声。
在这种地方,竟然会莫明其妙地出现这么一条绳子,没有人不会感到奇怪的,但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惊异,反而很镇静地走到岩洞口,将绳子顶端上的一个袋子取了下来。
然后,他们拉着绳子的顶端稍微用力拉了拉,绳子便跟着收了回去。
他们回到洞里,打开袋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开来,原来全是食物,他们便用这些食物充饥。
食物虽不显得丰盛,但已经足够他们享用了。
所以他们都很满足。
在这种地方,竟然有着这样两个人,竟然还有人供给他们食物,实在令人称奇。
但一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这样又过了几日,一切并没有什么改变,他们过得实在是无聊极了,但他们并不觉得无聊。
只因为他们曾经都不无聊过,他们干过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他们才知道,真正的无聊是什么。
能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对别人来说是无聊,对他们来说,确是一种享受。
所以他们都在极力享受生活。
因为他们也知道,这种平静的生活总不会很久的。
人们说:老天对人是公平的。
其实这是一句假话,这不过是人们在自欺欺人,自己欺骗自己而已。
一个人一旦遭遇到磨难,往往就会想到这句话,所以人们也相信:付出总有收获。所以这世上才多了这么多可爱可敬的人。
事实上,欺骗很多时候并不一定是坏事,世上本就没有完全绝对的事。
唯一绝对的就是人类的心态。
老天对人类是不公平的。为什么有的人就能出生在豪富世家,终身衣食无忧,潇洒度日,而有的人却生在贫困,甚至连温饱问题都成问题;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可以无忧无虑,什么难事都有人为他打点,甚至自己一生的路都有人为他安排好了,只等着他去享受,而有的人却一定要磨尽艰辛,忍受了无尽的苦难后才能有所成就。
人和人之间总是有差别的。
对有的人来说,他似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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