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完结) 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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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完结) txt-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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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何等熟悉。无数次他匆匆进来,先到的他们两人已经开始对局,齐齐抬起头来,朝他一笑,三人便再不语,静目观棋。

而现在,他与她独自成了一个世界。

而他,却已被永远放逐。

他放在桌面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左昀和任何一个男人出现,都不会带来这么锥心刺骨的痛苦。

在一个人的生命中,有些事是绝对无法替代的。

就像曾经喝过的那壶茶,时过境迁,永远不会有人明白你当年的心境滋味。只有和那一个人,你才能穿越时光,重返当年。

“那不是左昀么?”马晓妮漫不经心地问,他方才惊悟,想到自己一番失落之态尽落在这女孩子眼中,不由恼火起来,勉强道:“好像是吧。”

马晓妮嘻嘻地盯着他,一副了然的聪明相,悄声说:“以前学校里都传左昀一直在追求你呢?”

贺小英苦笑,不过听说外面是这么传说的,虽然啼笑皆非,到底还是隐隐地有些满足。

那边两人的桌上似乎只有一壶阿尔卑斯红茶,在这间茶馆里是最低档的茶水,十五元一壶,只要脸皮够厚,可以一直坐到打烊。贺小英心里又是叹气。

欧淇看到那边桌上又是点心又是茶水,便悄悄问左昀:“我们要不要也叫壶香片?”

左昀瞪了他一眼:“都快穷死了,花那个冤大头钱做啥?”她还在实习期,实习工资一月才八百块,左家又没有给孩子大笔零花钱的习惯,为了给赵根林家请律师,她恨不得把玩具储蓄罐都砸开了凑款子。

欧淇神秘地一笑:“我来请客,怎么样?”

左昀道:“请你个鬼啊,你哪里来的钱?”

欧淇扬扬得意起来:“我找到工作了!今天已经上班了——本来是想领了薪水再给你一个惊喜的——”

“真的?!”左昀兴奋得大叫一声:“在哪里?”

欧淇含糊道:“是一个朋友的公司做销售的底薪一千块另外还有销售提成——”

左昀不忿起来:“好嘛,这年头真是记者最不值钱了,我念完四年新闻本科出来,一个月才拿八百块!”

欧淇嘿嘿而笑,眼睛又落到棋盘上:“你输了啦,重新来一盘么?”

左昀忙低头看棋盘,计较了半天,果真黑棋中腹一条大龙都被绞杀,万无生理,收官已毫无意义,出了一会神,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算啦,一着不慎,全盘皆输,今天不是下棋天,不下了不下了!”看了看时间,笑着推秤起身,拉起欧淇便走:“有好消息藏着不告诉我,要罚你!我们去唱歌好了!”

贺小英看着两人牵着手从自己面前扬长而去,当自己根本不存在,悻悻地闷了头喝茶,两人出去后,服务生走到那张桌子前正待收拾,贺小英却忙忙地喊住他,自己走到桌前看起棋局来。

白绵自明清以来出过好几位围棋国手,儒释道三教中人,都以棋道为尚,常常不论门户身份,执黑白相交,推秤往来,呼朋引类,以为至乐,建国后虽然没落,但民间嗜好此道的人依然很多,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辈不乏高手,左昀幼时曾经跟随省棋院棋师学棋,初时进步神速,老师却说锋芒太露,灵气过早泄尽,将来最多下到省一级的冠军,决无大成,左君年夫妇也就罢了。赵根林的棋是村间田头练将出来的,他算术极精,思维缜密,记忆力又好,下完之后过上一天还能随手复盘,饶是狠背过几本棋谱的左昀也下他不过,贺小英起初不会下棋,但跟着看了几天,也便入门,笔架山的秘密三人洞穴里就一直放着一副棋盘,两坛棋子,只是经了前番一劫,那些棋子大概也被警察作为证据带走了吧。

从棋局上看起来,欧淇的棋艺也是平常,初时黑棋去势凌厉,开盘就和白棋扭做一团,下法颇为泼皮,但却有效,边角的绞杀中尽已获胜,占据大块角边,不知道为什么,行至中盘,贪大求全做出来的一条大龙半路接引失败,中道夭折,全盘皆溃,看起来,左昀定然是下着下着,心已乱了。

她心乱什么呢?

贺小英瞧着棋盘,看得痴了。

一只手突然伸到眼前,随意一拂,棋子顿时乱了,他不悦地抬起头,马晓妮甜甜地送上一笑:“人都走啦,还看什么。”

贺小英心下不快,对着这张笑脸却是又无从发作,只得也笑了笑:“我就是喜欢看棋。”

马晓妮拽了拽他的手,动作自然亲昵:“那好呀,你教我下棋吧。”

贺小英皱眉道:“围棋很枯燥的,有什么好学的呀。”

“那你不是看得津津有味!”马晓妮一句话就把他堵截了,自作主张地招手让服务生也拿来一副围棋,拉着贺小英走回座位:“我虽然不会,但你可以教我呀,我很虚心好学的。”

她拉着他的手的样子随意自然,笑容天真烂漫,倒让贺小英不好意思做势把她推开,跟着她一直走到桌边才松脱,这是除了左昀之外,他所碰触的第二个异性的肌肤,只觉柔软温热,放开之后,倒觉得手心一凉。

喝着茶,贺小英信手在棋盘上摆开棋子,讲解起来。

“围棋行棋一般是三个阶段,布局,中盘,收官,这个摆法是星小目开局,最常见的步骤,和象棋不同之处在于,围棋对局部的争夺并非第一位,决定胜负的往往在于全盘的控制,这就是所谓做势——”

马晓妮听得似懂非懂,拿着棋子跟着他在棋盘上乱摆,放出各种各样的格式,贺小英耐心地跟着解释:“在棋子的斜上角放子,叫做飞,把棋子从一片棋子中连成线叫做列,这个拐弯放下的棋子叫做扳,那个棋子和这个棋子连上这个棋子叫尖,隔开一个棋子放下一个,叫做跳,把一列突围的棋子中途拦截叫做断——”

马晓妮瞟了他一眼,拿起一颗白子,放在两颗黑子之间,笑道:“这样呢,叫什么?”

贺小英愣了一下,看了看她的脸,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只得道:“这个么,叫做虎。”
38 断2006…07…03 11:35:36     网友评论 3 条  听说儿子在鑫昌房地产开发公司谋到了一个职位,老欧一听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夹着香烟的手指点着儿子:“那家公司吃人不吐骨头,赚的票子上都有血的,咱们怎么能拿它的钱呢?”

何瑞英倒十分积极:“老头子真是越老越迂,你管人家钱是怎么赚的,人的眼珠子是黑的,只认得银子是白的!小淇这么大了,你当老子的没本事给儿子找份工作,他自己去拢到碗饭吃了,你还说风凉话!”

 

“拿他们的钱是不得长久的!”老欧瞪着母子俩,抬高了声儿说:“为仨瓜俩枣的,把家里的清白名声都辱没了,叫邻居背后戳指头,值得吗?小淇知道我给你取的名字是啥意思不?”

欧淇知道父亲是明知故问,不情愿地道:“不就是瞻彼淇澳,有斐君子的意思嘛。”

“噢!你倒还记得呀!”

当老婆的登时火了:“狗屎嚼一千遍也该臭了,君子不君子我都听得耳朵起茧了,你倒也不嫌烦!”

老欧也不和老婆驳嘴,只朝儿子道:“君子自当如琢如磨,就是应该不断自修,日三省吾身,检点自己道德的缺憾——”

欧淇气得无法,嚷道:“人家鑫昌一个月给我开五千块!”

老欧闭上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盯着儿子,何瑞英叫了起来:“五千!”

五千块,差不多等于他们老两口全年的收入,工厂买断工龄之后,他们两基本靠拿一百六十八块钱补助生活,偶尔出去找点零活,一年下来,能挣个五六千的就很满意了,惟一庆幸的是房子是自己家房改买下的,虽然小了点,但总归有地方落脚,挣的钱省着点花,能把嘴糊住,还能略略攒下一两千。而欧淇突然报出五千这个数字,真的是把人给砸晕了。

“一个月?还是一年?”何瑞英颤颤地问儿子。

欧淇忍住心里直透出来的得意,一字一字地重复了一遍:“一个月,五千块,人民币!”

过了好一会儿,老欧才从震惊中冷静下来,咕哝了几句,还是对儿子道:“飞来横财,必有不义之处,哼,我看还是不要为好。”声气却已经不那么刚强了。

欧淇耐心地道:“以前人家鑫昌没有我,照样把北城给拆了,照样肥了一大批人,现在就算我不给他们干活,东城一样得拆,与其等着流落街头,我不如跟着赚点钱,把自己家先安顿好,我说,你们也该四处找找过渡房了,我听说的消息是,东城的拆迁要复工了,就在这一两天。”

老欧夫妇同时吃惊地问:“江勇不是死了么?”

欧淇不耐烦地反问:“死了张屠夫就得吃连毛猪吗?没有江勇还有李勇王勇孙勇,这世道,只要有钱,什么人买不动?”

何瑞英听着连连点头,老欧头一次听儿子说出这样势利的话出来,不由又惊讶又难过,却又无法反驳,最后只得说:“左昀知道你去鑫昌打工了吗?”

欧淇略略气馁:“没,我只给她说我找了个公司,是做销售的。她很高兴呢。”

何瑞英安慰儿子道:“不管那么多了,她左昀又不能替你包打天下,你一个大男人,总是没工作,没有钱,到最后哪个姑娘也不得跟你,七仙女对董永那么好呢,最后还不是飞回天上了。哪怕先做上一阵子,赚点钱买房子,结婚也有把握。”

有了内幕消息,何瑞英没敢告诉任何人,先满城跑着去找过渡房了,她还没找下房子,白绵东城的拆迁就又开始了。

这一番卷土重来的拆迁,来势比上一次还要凶猛。

北城的问题尚未清查,东城的上访户又把市长办公室的门都堵住了。北城拆迁问题调查的系列报道被老百姓录成影碟反复地看,程怡的讲话也被打印下来传阅,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程怡成了他们惟一的指望。

跑到市长办公室来告状的有群体代表,也有散户,因为程怡明确和门卫说过,不得随意阻拦上访户来找他,东城拆迁一开始,他的办公室外就成了难民营。

鑫昌找来接替江勇位置的人叫孙五,也是白绵有名的大痞子。他用的手法比江勇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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